《被迫嫁给王爷后我真香了》小鱼饼干

16、16

　　羊油滴在火堆上“噼啪”作响，封季瑜的侧脸映在篝火的红光里，衬得明明暗暗。
　　穆云遥蓦地想起殷十六报的笺函，心下一凛，自己真是大意，竟还邀了封季瑜去未名湖。
　　他偷偷瞧着人，小心道：“昭晗，这里风疾，你冷不冷。”

　　封季瑜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站在那处一动也不动。他睫毛微敛，映出小片阴影，过了有一会儿，才面向穆云遥，“无碍。”
　　他声音仍是平稳，连一丝一毫的波动也无，可穆云遥却莫名听出些许伤感来，他隐藏的好，很快便湮没在炭火的噼啪声中。

　　没多久，庖人便抱了碳筐回来了，见他二人还在，赶忙行礼，“王爷、王……”
　　“叫他穆公子便好。”
　　“是是，穆少爷。”他将筐子落地，“这里风这般大，莫要吹到呦。”
　　周庖人是常年随军的烧火师傅，做的菜虽不精致，却很是下饭。他惯会烤羊烤猪，这会儿又动作熟练的给架上的羊翻了个面。许是和将士们呆得久了，话也多些，“这烤羊啊是个细活，就得慢慢来。再刷一遍油，一会儿便好了。”

　　穆云遥听言，“那麻烦给我那份少些辣。”
　　“穆少爷吃不得辣哟，这天气，就是辣的才够味，再配上壶好酒，胃里暖得很。”
　　他向来是能吃辣的，只是封季瑜不吃。穆云遥摆摆手，“脾胃不行，要少吃些辣。”

　　穆云遥碰了碰身侧人的肩膀，“昭晗，冷了，我们回吧。”
　　封季瑜扭过头看他，腹中似有千言万语。他心知穆云遥不是个木讷的人，甚至颇为机敏，该是察觉出封季琰话里的不寻常了。
　　可不止今日，以往也是，他却从不探究。

　　见封季瑜未动，穆云遥挨得近些，他一双星目含水，偏显得可怜，又哆嗦一下，“昭晗，我冷。”
　　封季瑜点点头，“那便回吧。”
　　穆云遥捣蒜一样点头作乖，跟着回了营帐。

　　*

　　所谓营帐，也不过是临时搭建的帐篷，但仍然按规制分出了主次。封季琰自是住主帐，封季瑜则为偏帐。

　　营帐内空间不大，倒还算暖和。
　　商陆见二人掀帘进来，赶忙上前，“王爷，您回来了。”他脚程快，竟比他二人还先回来，“这外面不比府里，到了夜里约摸着更冷。小的搬了碳火盆来，给您取取暖。”

　　封季瑜刚进帐，周身仍带着股寒气，他将佩刀取下放到桌面，顺手拎起茶壶，倒了一杯。穆云遥凑他身边搓搓手，“早知道这般冷，应该披个斗篷的。”
　　“又不是冰天雪地，怎么这么怕冷，莫不是伤没好？”

　　穆云遥本就是没话找话，他太顾及着封季瑜的情绪，便想着他多说些话，这人便能少些思虑。“小的身不强、体不壮，可不比王爷龙马精神、年富力强，真是冷得不行。”
　　穆云遥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封季瑜无奈摇摇头，又拎了茶壶给他倒了一杯，“不知你是哪学的，油嘴滑舌。”
　　穆云遥“嘿嘿”笑着接了茶碗，倒是没喝，只握着暖手。茶壶里的水是新换过的，还徐徐冒着热气，握在手里很快便暖了全身。

　　商陆见二人有说有笑，心里烦得紧，正要出去，却又被人叫住了。
　　“商陆，围猎情况如何了？”
　　商陆没想到自家王爷竟也关心这些，“回王爷，太子殿下暂列二位。”
　　穆云遥皱起眉，“二位？那魁首是睿王？”
　　商陆有些为难，他抿抿嘴，“是蛮扬。”
　　封季瑜睁圆眼，“蛮扬？”
　　也不怪封季瑜诧异，蛮扬向来不谙狩猎，而今却位列魁首，虽是暂时的也实在出人意料。

　　帐内暂无它事，商陆便先退了出去。
　　外面风又大了些，裹得帐子“呼呼”作响。封季瑜脱了胡服，换回常服，“轩楚，你如何看。”
　　穆云遥坐在椅中，左脚搭在右腿腿面，“我一早便觉出不对劲。”

　　封季瑜还未说话，帐外忽然传来人声。两人互看一眼，都默契的噤了声，封季瑜叫人进来，便见着个个头不高的男孩儿端着木托盘进了帐子，估摸着是个小卒。
　　“王爷，羊肉炙好了，太子殿下叫给您送来。”
　　封季瑜随手一指，“放那儿罢。”
　　小卒恭恭敬敬放了托盘，“若没旁的事，小的就先出去了。”

　　帐帘放下，室内又安静了来，只有烛火跳动的“噼啪”声。
　　封季瑜招手，“轩楚，换了衣裳来吃羊肉。”他声音温和，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穆云遥闻言，三步并做两步，将榻上常服拿来一把甩上肩头。他动作立落，单手一勾，便将臂鞲的绑带挑了开，松一松脱扔下来。

　　“不必急，且等着你来吃。”
　　封季瑜既这般说了，便真就未动筷。他坐于桌前，瞧着穆云遥更衣。
　　穆云遥被瞧着，也不避讳，脱了六缝靴甩在一旁，单脚一勾将布履穿上，“换了常服，属实舒服。”

　　借着铜盆洗过手，穆云遥才坐到桌边，见封季瑜伸手，忙将人拦下了，“昭晗与我奔波一天，辛苦的紧，我来伺候您。”
　　封季瑜瞧他作乖样子，淡笑出声，“哪有那么娇贵，又不是姑娘家。”
　　穆云遥将碗盖子掀了，许是放得久了，盖上布了一层细细水珠。他夹了些许羊肉放到碗中，又盛了小半碗汤，都推过去，“先喝些汤。”

　　王妃服侍王爷用膳本该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可穆云遥今日过分乖巧，让封季瑜总有那么个念头，是否是这人知道了些什么。
　　他伸手端了汤碗，“别忙了，先吃东西罢。”

　　这羊肉炙得很好，外焦里嫩，肥而不腻。咬一口下去，还有鲜汁水溢在口中。
　　封季瑜道：“还接着刚刚的话，你说一早便觉得不对劲。”
　　穆云遥饿得紧，直觉得用汤匙鸡肋，便端了碗“咕咚”喝了一大口，“嗯。”羊汤入腹瞬时就暖和得多，“昭晗可与蛮扬人打过交道？”

　　封季瑜不解他何故如此问，只照实答，“不曾。”
　　穆云遥放了汤碗，夹了一筷子羊肉，“这个好吃，你怎不动筷，不合胃口？”
　　“没，你且说，我听着。”
　　“话有的是时候说，今天这般疲累，要先满足了口腹之欲。”见封季瑜未答，“你若不想吃，要不叫人做些面来，不费功夫的。”
　　“不必了。”见他一直扯些别的，封季瑜有些恼，眉心罩起一团黑气。
　　穆云遥眼见人要生气，“嘿嘿”笑着凑过来，“我说便是，昭晗莫恼。”他将一筷子炙羊肉放于对方碗中，“边吃边说。”

　　穆云遥对蛮扬人也不甚熟悉，只早年时候跟着外祖游历时见过几面，而这印象也不甚清明了。
　　“蛮扬滨海，多水环绕，也就意味着地势偏低。”他复又喝了口汤，这回执了汤匙，难得的矜持，“我一早让绵竹打听了这伙人打哪来，不出所料是蛮扬都城。”

　　封季瑜皱眉，“所以？”
　　“所以你瞧着他们几人，除了身形低矮相符外，这面相……尤其是脸侧、手背的皲裂伤，实在是不像。”
　　封季瑜犹未明了，“不像？”
　　“蛮扬不比北国，即便到了冬天，气候也没这般冷。他们几个这冻伤，可不像是在蛮扬冻出来的。”

　　“那你瞧着像打哪来？”
　　穆云遥抿唇未言，过了半晌，“这我可不敢胡言，但……总不会是打北边来吧？”

　　北边来……他话说的隐晦，却又无法让人不多思虑。封季瑜看他，“可入大梁境内要事先核准，鸿胪寺又验过通关文牒。”
　　“所以我也仅是怀疑，作不得数的。”穆云遥吃得饱了，甚至有些撑，“昭晗不也觉出哪里不对？说来听听。”

　　封季瑜有他的考量，刚想开口却又住了嘴，“也没有什么，大抵与你一样。”
　　穆云遥一手撑头，“真的？”
　　“真的。”
　　穆云遥不疑有他，眼前人向来不信他，他早便知道的。

　　入了夜，更冷起来。穆云遥吃过饭，倒还算暖和，只是帐内陈设简陋，连毯子也不甚厚。
　　两人都未就寝，穆云遥裹了毯子，就听得外面声音嘈杂，好似又猎了什么兽了。他道：“他们该是不会睡了。”
　　“留人守夜了，若是有兽进到围猎圈，会有通报的。”

　　穆云遥见封季瑜兴致缺缺，也不再多言。只是仍想着他犹疑的神色，心道这人定是也觉出哪里不妥，只是不好与他细说。
　　正忖着，便听见“咕噜”一声，穆云遥一顿，偏过头，“昭晗，你是不是饿了？”

　　封季瑜面上有些红，这几日休息的不好，实在吃不下东西，“不碍事。”
　　穆云遥就知他会这般说，“嗯”了一声，又道：“外面好生热闹，我们一同去看看？”

　　不出所料的封季瑜不太想动，“你若想看便去罢，记得多穿些，外面风大。”
　　穆云遥应了话，披了件狐皮斗篷，“我看看就回，昭晗若是倦了，便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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