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经年》二勺药

1、食言

　　“哥哥，你明天还要去学校么？能不能...能不能不去啊。”程奕扬着粉嘟嘟的肉包子脸蛋，手紧紧地攥着少年的衣角。似乎怕丢了似的，小拳头握的紧紧地。
　　俊逸的少年微微俯下身子，看着腿边的小肉球，不禁伸出手轻弹小孩的额头，佯装严肃道：“不许胡闹。”
　　“可...可是...”小肉球委屈的瘪了瘪嘴。
　　“小奕不许总缠着哥哥啊。”
　　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妇，从不远处的厨房，探出身子，宠溺的瞧着。“墨墨，先去休息一会，阿姨今天特地烤了你爱吃的慕斯蛋糕。”
　　“谢谢林姨，那我先上楼换身衣服。”沈墨有礼貌的回应着。
　　沈墨蹲下身子，伸手捏了捏程奕脸颊粉嫩的肉，“不许跟来。”，看着小孩被捏着脸，忍痛咧嘴的表情，又好似不过瘾的，捏着揉了几下后才松开，转身上楼去。
　　程奕气鼓鼓的跺了跺脚，想跟上去，但又怕挨骂。
　　二楼左边的房间便是司辰的卧室，说它是卧室，它更像一个“家”，有着独立的卧床，书房与浴室。超大的房间由于黑白布局，东西格外整齐，到显得有些寂寞与空旷。
　　踏入这个房门，眉头紧锁的司辰深吐一口气，卸下肩上的背包，现在此刻的他只想冲个澡来冲带走满身的疲惫。
　　沈墨只是简单的冲个凉水澡。不经片刻，浴室的门便突的打开。
　　沈墨有些头疼看着自己的突然冒出来傻呆呆坐在自己床上的小肉球。嗯，还把被子绞成一团。
　　小肉球浴室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心虚害怕的跟鸵鸟似的低着头。
　　唔，明明被警告不许跟上来的。
　　沈墨也不说话，就裹着浴巾，半倚着门边。小肉球发现没动静，壮着胆子用眼睛瞄着看哥哥。四目相对，小肉球抿了抿唇，紧张地拽紧了被子。
　　“我...我...是妈妈让我叫哥哥下去的...”
　　看着声音根蚊子似的，快要把自己埋进被子的小肉球。
　　沈墨也不戳破小屁孩笨拙的谎言，笑着走近，挨着床边坐下，把小脑袋从被子里揪出来。小肉球委屈的看着哥哥，猛地朝司辰怀里一钻。
　　“我...我都7天没见着哥哥了。哥哥，我想你了，好想的那种。”闷闷地声音。
　　程奕在自己心里占什么地位呢？自己说啥他都听，小跟班？嗯...脾气不好，那应该是小祖宗。和自己最亲最亲的小祖宗。
　　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灰色的T恤和长裤给自己换上后，沈墨朝小肉球伸了伸右手，“吃饭去了。”
　　“抱抱，哥哥抱好不？”
　　三两下，就把小肉球托起，又用臂弯圈住，颠了颠。
　　“长肉了，小家伙都变沉了。”
　　“是哥好久没抱我了，才以为...”程奕话说一半，便止住，往更深的怀里钻。圆乎乎肉脑袋埋在司辰的脖颈间，不自觉的蹭了蹭。
　　“属小狗的么？”沈墨被小家伙的动作给逗乐了。
　　晚间饭前，沈墨跟林画提了提自己要住宿舍的想法。林画知道这孩子年级虽小却成熟心思重，拿定的主意谁也说不动。
　　“问过你叔的意见了？”
　　“还没。”
　　“那等你叔回来，你俩谈谈，再做决定吧。”
　　“嗯。”
　　沈墨来这个家已经5年了，却始终跟自己不怎么亲近。简短的对话便戛然而止。
　　用餐前，林画因为身体的不适便不同他们一起用餐，先回了房间。
　　程奕因为哥哥的回家显得异常兴奋，餐桌上也叽叽喳喳的同沈墨闹个不停。沈墨起初随便应着两声，后来见他实在闹腾，三两下咽下嘴里的食物，微微皱眉，拿着筷子轻敲了下小家伙的碗，用眼神示意着“消停点。”
　　“唔”程奕的小肩膀缩了缩。
　　其实沈墨自己也在考虑如何如何委婉告诉程奕自己将要离开这件事，虽然程奕只是个6岁的孩子，但是他对自己的依赖感特别强，从小就腻在自己身边。况且这么大的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了吧。
　　所以，当晚上程奕提出要和自己一起睡得时候，沈墨有点补偿心理的允然同意了。
　　回房时，程奕和沈墨闹了会，一起看了几集名侦探柯南。小肉球赖在沈墨怀里，一刻也不肯松开。
　　沈墨知道今天小家伙乐坏了，平常自己也不会依着他的性子陪着他闹腾。
　　等沈墨翻看了几章新课本的内容后，才发现，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已经沉沉睡着了。浅浅的呼吸声与轻微颤动的鼻翼，程奕紧紧窝在自己怀里，一脸满足的幸福模样。
　　清晨6点，沈墨多年来习惯性的生物钟。怀里的小肉球早已撒开了手，裹着被子蜷成一团。沈墨轻轻挪了挪身子，一旁的小肉球迷迷糊糊的嘟囔着：“哥哥？”
　　“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哥今天带你去游乐场玩吧。成不，小祖宗？”
　　“哎？嗯，嗯！好。”程奕挤了挤本来就还没睡醒闭着的眼睛，把肉嘟嘟的脸乐成一团子。
　　“穿哪个？天线宝宝图案的还是大白？”
　　“和哥哥一样。”
　　“你哥不穿这么幼稚的。”
　　“那我也不要穿这么幼稚的！”程奕嘟嘴，赌气把最后几个字念得格外清晰。
　　“嘿，你主意还挺大。哝，穿这个。”沈墨把左手的天线宝宝扔到程奕面前。
　　“我不要！”
　　“抗议无效。”
　　“我不想穿...”
　　“嗯？”沈墨扬了扬声音。
　　“哦。”程奕深怕惹哥哥生气，默默地把手上的衣服乖乖穿好。
　　等到二人整理好，准备出发时，已近中午。林画不放心二人，便让司机接送，关照二人注意安全。
　　“哥哥，我们快出发吧。”程奕着急的跺了跺脚。
　　“你先过来。”沈墨朝他看着。
　　“嗯？”程奕疑惑的望着哥哥。
　　“哝，先把这个喝完。”沈墨递了杯温牛奶给他。
　　“我不想...”
　　沈墨也不管程奕，径自把自己手里的那杯仰头喝掉后，看着他，一脸“游乐园去不去，您自个看着办的架势。”
　　程奕抿了抿唇，对着小牛奶，苦大仇深的咕嘟咕嘟往喉咙里咽。喝完最后一口，沈墨把被子接了过来，牵着程奕出发了。
　　8岁的程奕确实闹腾，在车上非要抱着。车内狭小而且颠簸，沈墨抱了一会，板着脸让程奕自己自己乖乖坐好。
　　“哥哥，我可以吃巧克力吗？”
　　“待会吃完饭才行。”
　　“那我有点饿了，待会能带我去吃烤肉串吗？”
　　“哥哥，我想玩疯狂老鼠。”
　　“哥哥，去年你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就带我玩过山车的。”
　　“哥哥...”
　　...
　　程奕见哥哥不理自己，索然无趣的乖坐好。身旁的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终于消停，沈墨心想：看，小孩子果然不能惯着。
　　沈墨买了票后，一眼就瞅见门口卖大气球的上年纪的奶奶手里的一只天线宝宝。
　　“那个，想要不？”沈墨问到。
　　“才不要呢。我马上就是大孩子了。”
　　“现在还不是。”沈墨笑道。
　　程奕不服气但又无法反驳的拽着哥哥的手，不说话。片刻，稚嫩的声音陡然冒出一句，“我也会长到哥哥那么大的，不能瞧不起我，我只是长的慢了点。”
　　因为不是周末，游乐园并未人满为患。夏天带了些闷热，不经意间的徐徐凉风让人好不惬意。
　　空空的胃里只进食了一杯牛奶，确实不适合立马玩刺激的游戏。
　　沈墨找了个小摊头买了两瓶冰镇水，牵着程奕找了树荫下的石凳上坐着，把背包里的午餐给递了过去，说了句
　　“吃饱才有力气玩游戏。”
　　程奕急急的扒拉两口，“我现在吃饱了。”
　　沈墨咽下嘴里的寿司卷，偏过头看着他。见小孩心虚的重新把小脸埋进手中的饭团，才转回头继续进食。
　　沈墨正心里盘算着，小家伙只喜欢刺激的游戏，待会先陪他玩疯狂的老鼠，激流勇进也是可以考虑的。
　　裤兜里的电话震了震，是条短信，约莫几十个字，沈墨出神看了好一会。正准备放回去，电话又巧然响了，是程叔。
　　“嗯，还没开始。那我带小奕过去。”沈墨接完电话，站起来，调整了下位置半蹲在程奕面前，“小祖宗，我们...”
　　“今天是不能玩了吗？”粉嘟嘟的小嘴，翘起来。
　　“嗯，有点事，我们可能要回家了。”
　　“可是，我们说好了呀。”小嘴撅的更高了。
　　“那等你长的再高点，带你玩个遍，成不。”沈墨安抚看着。
　　程奕也没办法，把小脸一头扎进哥哥怀里，“我都记着呢。”
　　“那你可记记牢，以后哥忘了，你提醒下，我肯定带你玩。”沈墨被小祖宗那恨恨的样子给逗乐了。
　　“我记着呢。”怀里家伙又哼哼两声。
　　既然游乐园泡汤了，沈墨收拾收拾书包，准备回去了。其实沈墨心里藏着事，带着小程奕玩，也不能玩的多尽兴。
　　看着小程奕憋屈的粉嘟嘟的小脸，今儿委屈了小祖宗，以后有机会好好补偿就是了，小孩子嘛。沈墨心里想。
　　程叔果然在门外等着，二人上车后。沈墨坐在后座上，程奕大概是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枕在自己身上。车内的空调冷气开的很足，程奕有些冷，不自觉的往沈墨身上靠的更紧了些。
　　车里，静悄无言。倒是程博文先开了口，“家里，有你的快递。我...”
　　“叔看了吗？其实看了倒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和您开口。”沈墨略带沙哑的轻声道。
　　“胡闹！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家里商量，你才多大？啊！”程博文气急，抬高了嗓门。
　　程奕睡得很浅，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的嘀咕了两句。也听不清讲的是什么。
　　“叔，我想和您好好谈谈。”沈墨缓缓地说。
　　程博文深锁眉头，趁着等红绿灯，回头深看了沈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