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花》翎希

50、第四十九章 司徒空然

　　“族長，我早就跟您說過，慕氏外姓的那些人都不能相信。”司徒仁氣憤的道:”上次他們家族裡有人偷走的古物不是一直都還沒下落嗎？”

　　被喚作族長的男子，身著一身簡單的中式長袍站立在窗前，背對著司徒仁道:“我知道，我只是想給他們一次贖罪的機會，況且…他們這次帶來的人也不是完全沒用，得確是有相關的人。”

　　“只是有相關又不是那二人。”司徒仁信誓坦坦的道:”族長，相信我，我遇到的那二個人一定是「他們」。”

　　族長嘆了口氣，道:“阿仁，你要知道，很多事情講究得是緣份，有時候的等待是為了迎接更美好的結果。”

　　司徒仁點頭表示理解，他當然知道族長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在，只是，他真的太想知道結果，所以迫不及待的問:”我知道，那…時候到了嗎？”

　　族長抬頭望著夜晚的星空，就見在北極星下方原本一顆灰暗的星星漸漸的發光，他點頭道：“嗯…你約他們十五號過來吧。”

　　司徒仁興奮的道:“好，我現在馬上去打電話聯絡。”說完就轉身疾步走出大廳。

　　聽著司徒仁匆忙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族長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怪平時穩重的人變得像毛頭小子一樣急燥，喃喃的道:”終於…我等得夠久了。”

　　族長的名字叫司徒空然，他的年紀很輕只有二十歲，卻已經經歷了百年之久的歲月，也是司徒家族裡唯一能發號施令的一族之長。

　　他的第一世正是司徒冥前世的繼子，那時的司徒冥不惜動用皇族的力量找到位高人，花了不少的代價請他尋找杜微的靈魂，可惜一直沒有尋找到他轉世的下落。

　　後來，他為了留下跟杜微所有一切的回憶，就從遠房那找到了司徒空然來當繼子，又請高人在他靈魂上施了法，讓司徒空然在每次過世後，靈魂都能直接轉世回家族裡，所以每世的他都是從出生時就帶有前世的記憶。

　　只是，這個咒法有個很大的缺點，會讓每世的他都無法活超過二十五歲，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要找到轉世的司徒冥，這樣一來，他就能脫離咒法擁有正常人的壽命，也能正常的輪迴轉世。

　　幾百年下來，他遵守著司徒冥訂下的每一條規定，把他跟杜微的回憶保存良好，就等著跟轉世的他們相遇。等見到他們的那一天，也就是他解脫的日子。

　　***

　　周銘開車載著杜微往十區的方向，今天是他們跟司徒仁約見面的日子，地點就約在司徒的本家。

　　他沒想過司徒家會是在十區裡，難怪連玉羅都查不到消息，那裡可是有著銅牆鐵壁般的守衛，就連支蚊子都難以飛入。

　　十區圍繞在祈山的山腳下，也因此跟其它九區有很大的不一樣。

　　一至九區緊相鄰著成一個正方型，所有的道路四通八達往來很便利，唯獨十區自成一格，因為地形的關係，進出的出入口只有一個，而且管理很嚴格，必須要有通行證才能進入。

　　這是因為十區是最多古蹟的保存地，自古以來就是皇族的屬地，至今這一整片也依然是屬於皇族的後裔。

　　周銘剛才經過入口時，不僅報了名字，警衛還當場跟司徒仁連線，確定是他所約的客人才放行。

　　杜微喃喃的道:“這裡……好熟悉的感覺。”

　　從大門口進入以後，杜微對眼前的景像就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有種離鄉多年返鄉的情怯。

　　“當然眼熟，這裡是你前世活動最多的範圍，我花了很大的心力才保存下這些。”周銘一邊開車一邊解釋，”不過…功榮最大的另有其人，想不到這小子能做得這麼好。”

　　周銘上次去福恩寺接收到的大量資訊裡就有這裡，他剛才車一開進來時，記憶就自動的恢復，自然比杜微還熟悉。

　　杜微好奇的問:“小子？是誰？”

　　“他是司徒家的遠親，被我給過繼過來，他的責任就是保存下所有我跟你的回憶。”

　　杜微的心揪了一下，他無法想像當時的周銘要花多大的心力才能完成這一切，這樣的他怎能叫他不愛呢。

　　“如果我猜得沒錯，族長應該是他。”當初他給司徒空然最大的權力，還請大師收他當外室弟子，教他一些有關的基本咒法，他挑中的人選自然也得有些實力才行。

　　沿途沒指標也無人指引，周銘卻很自然的把車開到了本家的大門前。

　　二人剛在門口前站定，大門就自動的從裡拉開，就見司徒仁站在裡面道:”歡迎二位的到來，這邊請。”

　　周銘牽著杜微熟門熟路的往裡走，司徒仁看似在一旁帶路，其實他只是陪在二人的旁邊。因為每到一個路口，他都還來不及開口指路，周銘就直接轉對了方向，讓司徒仁更加肯定二人的身份。

　　司徒仁在快到大廳的門口前，加快了腳步檔在二人的面前，弓身作揖道:“等等二位進到大廳裡就會看到本家的族長，我就不方便進去，二位請。”說完讓開了身，開門請二人進入。

　　待周銘跟杜微走進大廳後，司徒仁就把門關上，人退到了院子的門口守著，以防止有人打擾。

　　周銘剛進入大廳，就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義父，好久不見了。”

　　“空然，辛苦你了。”周銘看著司徒空然完全沒改變的容貌，對於這個孩子他有很多虧欠的地方。只是當時的他沒辨法考慮這麼多，不過他不後悔，所以這世他會盡力補償他。

　　“不辛苦，能在見到義父，空然覺得一切都值得。”司徒空然道:”這位應該就是義父的伴侶吧。”

　　“嗯，小微，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司徒空然，就是我剛跟你說的那位繼子。”周銘跟杜微介紹完，接著轉身對司徒空然道:”空然，他就是杜微，我前世今生的愛人。”

　　司徒空然對著杜微尊敬的問:“那我該怎麼稱乎您呢？”

　　“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們二人年紀相仿，你就叫我小杜就好。”杜微看著對方的容貌跟自己歲數差不多，有點訝異他年輕輕就能當上族長。

　　“不行，您是義父的愛人，自然就是我的義母，我不能直呼您的大名，這樣是大逆不道。”經歷了百年歲月的司徒空然，心智上早就跟年紀不相符，所以還保有傳統的觀念也不奇怪。

　　“啊!”杜微不知曉內情，有點被如此八股的司徒空然嚇到。

　　“你換小微義爹就行。”周銘知道以司徒空然的性子自然是不會妥協，他的觀念已經根深蹄固無法改變。

　　司徒空然尊敬的對二人道:“義父、義爹，你們之前的物品我都幫你們收在此，請跟我來。”

　　杜微原本想抗議，但是看到周銘遞過來的眼神只好無奈的接受，對於被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人叫「義爹」，他想，在多給他時間他還是無法習慣。

　　二人跟著司徒空然進到內室，房子一塵不染的一看就知道每天都有在打掃，三面牆壁釘上了整大片的櫃子，上面大大小小的格子裡都擺放了一樣東西，二人對這些物品一點也不莫生，相反地還非常的熟悉。

　　周銘走到櫃子前，從一個格子裡拿起了一支白玉釵，對著杜微道:”小微，來。”

　　杜微聞言走上前去，很有默契的轉身背對著周銘，讓他把白玉釵別在他髮上。

　　然後，他看到了放在角落裡的古琴，待周銘別好白玉釵，很自然的走向了古琴，輕輕撫上琴弦隨意的撥了二下，高亢的弦音傳出一點也沒失音色，令杜微訝異的問:”這古箏的音盡然沒跑調？”

　　司徒空然解釋道:“義爹，我拿回來時私自稍微調過，因為我不想假他人之手，可惜我對音律的鑽研不深，還望義爹莫怪。”

　　杜微由衷的感謝:“空然，你做的已經夠好了，謝謝你。”

　　周銘突然很懷念杜微彈琴的模樣，開口要求:”小微，試試。”

　　“可是…我太久沒碰了，手有點生疏。”杜微原本想挽拒的話語在看到周銘眼裡的渴望後改口道:”不過…可以試試看。”

　　杜微在古箏前坐定，平隱下心情後，抬起手緩緩划動琴弦，優美的音符一個個輕快的跳出。

　　這是他在這世第一次彈古箏，手的靈活動明顯感覺不足夠靈敏，畢盡他已太久沒碰這樂器了。但是如行雲流水般的琴音聽起來還是清耳悅心，讓人慢慢的陶醉在這優美的琴聲裡。

　　待一曲奏畢，杜微起身道:”獻醜了。”

　　司徒空然道:“義爹對琴的造詣高深，兒子深感佩服。”

　　“真懷念。”能在一次看到彈著古琴的杜微，周銘內心感觸良多。

　　二人一件件把格子裡的物品都拿下來仔細的查看，待他們看完所有的物品已經過了二個多小時。

　　杜微不禁嘆了一口氣，幾乎他有印象的物品一件不落的都被收到此，甚至還有許多是他生前不常使用的東西也都一一被保留下來。

　　他知道這是出自周銘的手筆，不過對於能一件不落的把東西都保存下來的司徒空然，他所花的心力一定只多不少，他真的不曉得該如何表達對空然的感激。

　　“義父，怎麼出來了。”司徒空然把內室留給二人，一個人獨自在外室泡茶等待，突然看到周銘走出來感到有點訝異，趕緊站起身迎上前去。

　　“空然，坐，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周銘把人按回坐位，自己跟著在一旁入座。

　　空然泡了杯茶遞到了周銘的面前:“義父，您說。”

　　周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空然，義父謝謝你信守承諾，一直守護這些東西到現在。”

　　空然剛想回話，就見周銘抬起手阻止他，接著道:”你的職責已盡，這些物品我會帶回去，至於這十區你就將它交給華府保管，這次，你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日子過了。”

　　“義父，你放心，我已經著手在準備了，就等你一句話。”

　　周銘點頭轉問:“往後有什麼打算嗎？”

　　司徒空然沒想到周銘會有此一問，征愣著不曉得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以前的他不是沒想過，剛開始還會去想自由後的他想過怎樣的生活，但是隨著時間的拉長，漸漸的他已不會在去想這些，取而代之的是怎樣把義父交代下來的事情完成。

　　等經歷了這麼悠長的歲月後，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現在突然告訴他，他自由了，他忽然不曉得該何去何從。

　　“是不是還沒想到？還是……不知道呢？”周銘看他征愣的表情能猜得到一二。

　　司徒空然如實的回答:”義父，孩兒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沒關係，如果你不想離開這裡我會安排。”周銘道:”不過…空然，我希望你能出去走走看看，我會幫你安排好一切，你想一下在告訴我答案。”

　　“好，謝謝義父。”

　　二人的對話剛結束，杜微也剛好走了出來，走到周銘身旁的空位入座，對著司徒空然道:”空然，謝謝你所做的一切，我也是希望你能走出去多看看這個世界。”

　　“義爹，這些本來就是我的職則，你不需跟孩兒言謝。”司徒空然道:”至於你跟義父的提議，我會好好考慮一下。”

　　周銘跟杜微沒有留下來用繕，待他們走後，司徒仁才進入大廳對著司從空然問:”族長，真的是他們？”

　　“嗯，你可以開始動作了，月底前把這區全空出來，這裡，以後不歸司徒家了。”司徒家族守護了這裡百年，現在算是到了盡頭，對其它人來說也是種解脫。

　　“那….族長你呢？”對於這個結果司徒仁是樂見其成，守護這裡是他們終生的職則所在，而找到「他們」是家族一直以來的使命，現在終於完成了，大家總算是自由了。

　　“還不知道，可能會四處去走走看看，好好認識這個我不熟悉的世界。”這裡已經沒有留下的理由，也沒有需要到他的地方，或許接受義父的提議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