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城》负心束

97、第十八章 寻找开始

　　下毒，肉搏，机关，陷阱。
　　阻挡，厮杀，受伤，疲倦。
　　七天，这样重复着。他们红了眼，拼了命，饥饿与伤病折磨着他们。
　　坚持就是一种极限。
　　就连韩卫道对他们也产生了一种敬意，还有畏惧。他们不知笑城到底有多少人，但见到的，只有九个。他们身经百战，但却被九人挡住了脚步。那服饰整齐的九个人最可怕的地方不是武功高强，而是抱定着一种信念，无谓无惧，超越生死。
　　韩卫道不知道他们的信念是什么，只知道这几个人会一直坚持到死。
　　兰凌玉浑身是伤，有几处是为沈诗挡下的，沈诗也没好到哪里去，二人均是耗尽真气，站立不稳。
　　莫高歌和金流儿漠然的脸上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堆积如山的尸体，染红的武器，让他们身上多了肃杀之气。
　　唐依医和秦舞乐刚开始还好，依靠唐依医的毒、秦舞乐的夺命琴音，但总有耗尽之时。敌人的进攻让她们已是山穷水尽，但围着她们的骑兵还是不敢上前。
　　玄倾腿部中箭，失血过多，方宇被箭矢多处擦伤。弓箭手地猛烈攻击让玄倾和方宇所处之处已经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羽，玄倾的机关陷阱也总是有限。
　　韩笑传信的信鸽两天前就被全被射杀，她现在完全是自己来回穿梭在笑城四方八方处，两日两夜地奔跑已经让她的身体处于崩溃的临界点。此时的韩笑，半跪在地上，满头大汗，腿脚抽搐。细芒开始渐渐冲破经脉，向内蔓延。
　　韩卫道的兵士只剩几百人，他们与笑城九人对视着，不敢轻举妄动。其实他们不知道，笑城所有的人都没有半分战斗力了，随意什么人都可以将他们诛杀。但他们怕了，这九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望而却步。
　　笑城九人还能站着，仅凭毅力和信念支持着。他们知道，一旦大军再次出手时，他们就结束了。
　　“老八，投降吧！我知道你们已经到极限了。念在你曾经帮助我击退契丹强敌的功劳上，我可以为你们求情。”韩卫道有心救兰凌玉等人。
　　“不可能！”兰凌玉拒绝得很彻底。
　　“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如此顽固，如此愚蠢！”
　　“我是愚蠢，当初为什么要将所有可用的力量用在帮你对付契丹上。我那些义薄云天的朋友，为韩国出生入死，最终也不过是如此下场！韩将军，我是兰凌玉，我不降，笑城所有人，不降！”此时的兰凌玉竟给人一种天人的感觉。
　　“你怎么可能是兰凌玉？”韩卫道大讶，“我见过他。”
　　“那是我的心腹，名叫韩冷冽。你再仔细看看我的令牌，这是笑城独有的标志。我，一直都是笑城人！”兰凌玉将自己的腰牌亮出。
　　“你！”韩卫道方知以前那个兰凌玉是假的。
　　“我只想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机会，才苦心经营多年。但现在，不用了。我就是笑城中人，不必遮掩！”
　　韩卫道知道，兰凌玉这是在告诉自己，他心意已决，绝无更改。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任何人都莫要相劝。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们！”
　　韩卫道让属下吹响出战的号角，准备发起猛攻。
　　九人听着这号角，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音乐。
　　兰凌玉大喝一声，知道这是最后一击，索性豁了出去，再无顾忌。自己竟迎了上去，在敌军中穿梭。
　　韩卫道没有料到这样的突变，而且兰凌玉本应是强弩之末，但展现出的神勇却让人有畏惧之感。还没琢磨明白，兰凌玉竟然到了眼前！
　　“现在轮到我劝你了，将军。”兰凌玉的剑已经稳稳搭在了韩卫道的脖子上。
　　“将军是不会妥协，不能求饶的！”韩卫道骄傲说道。
　　韩卫道在军中生活这么多年，早就会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一直秉承韩王爷的教诲，保家卫国。王爷之情，不敢相负。
　　“我不会杀你。我们城主曾说，卫道叔叔对她有救命之恩，她绝不敢忘，奈何今日双方交锋。但城主交代，绝不可杀之。今日之机，我就替她还了这救命之恩！”兰凌玉收回了剑，又以轻功回到了沈诗身边。
　　这一语，让韩卫道猛然惊醒，庄梦蝶是韩笑，是笑城之主！
　　就在韩卫道愣神这时，玄倾不敢置信地看着正在转动地机关。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可怜他们，机关，竟然在这种时候慢慢运转了！
　　玄倾拼尽最后的力气按下了红色的按钮，畅快无比地躺在了地上。
　　“轰隆隆！”好像地震一样，笑城渐渐开始塌陷。笑城外围不知从哪出现的火势，一瞬间变得猛烈无比，将笑城包围在中间，也将韩军隔在了外边。
　　韩军惊慌失措，韩卫道下令暂时停止攻击。
　　笑城众人皆有死里逃生之感，都以最快地速度冲向韩笑所在的城中央。只有城毁之时，城中央才会出现一个逃生密道。
　　众人几乎是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到了城中央的密道。因为他们知道，这密道是有时限的，如果不及时出去，就会一并被埋在这里。
　　九人很有默契地纷纷跳进了密道，想要以他们最快地速度冲出密道。他们身后的路一直在塌陷，他们一直在没命地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见到了光线，成功逃出生天！
　　他们死里逃生，终于送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九人互相对视，见个个都灰头土脸，满身伤痕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逃出来了！”
　　“我们以后有什么打算？是就此吃喝玩乐逍遥度日，还是要重建笑城？”
　　“我们还是想想以后该去哪里吧。天大地大，没有笑城和我们的容身之地。”
　　笑着笑着又哭了出来。
　　“笑城毁了！我们花了那么多心血，倾注了所有，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家园，却又亲手毁了它！”
　　“好不容易才有的家，瞬间就没了！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就不用看到这种场面了。”
　　“笑，你怎么了！”兰凌玉大惊。
　　在大家发泄情绪的时候，韩笑竟然吐血倒地。大家闻言看到韩笑面如白纸的吓人样，都心里一紧，急急地围了过来。
　　“是细芒！”唐依医探过脉后，沉声说道。
　　“那怎么办？”兰凌玉抱着韩笑不知所措。
　　“解药。一两年之内，一定要找到解药。”
　　“不是说还有三五年吗，这么一转眼韩笑的毒就发作得如此迅速？”
　　兰凌玉已无法冷静。他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死里逃生的喜悦都让他忘了，韩笑还身中剧毒，
　　“韩笑体质本就比别人弱，何况自中毒以来都没有好好调养，多次强行运功，导致毒性蔓延。”唐依医知道兰凌玉难过，“玉，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但我们要先冷静下来，这样韩笑才有生机。”
　　兰凌玉如醍醐灌顶，一下子醒了过来，抱起韩笑就走。
　　“你到带韩笑去哪？”莫高歌担心兰凌玉是否已是六神无主。
　　“去扶桑，找解药！”兰凌玉头也不回，不浪费一点时间。
　　大家不舍地看着两人，心中默说再见。
　　莫高歌和沈诗带着祝福说再见，玄倾将方宇的肩旁搂紧，唐依医看了看绑在手上的发带，秦舞乐和金流儿忍住眼泪。
　　在笑城的另一个方向，韩忘尘看着土崩瓦解的笑城，轻轻说了一个字：走！
　　韩忘尘一直留在附近，看到这样的结局，一颗心终于落地。
　　“哇——哇——，爹爹，我们的家没有了！”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大哭着不肯走。
　　“乖，天儿，别哭了，我们还要赶路。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因为照顾你而耽误时间。”天儿他爹安抚道。
　　“不，就不！我不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天儿赖在地上不走。
　　最后一批和韩忘尘一起走的人都是对笑城有着非常深厚感情之人，听了天儿无邪童真的话，心中酸涩肿痛之感油然而生。天儿说的是每个人的心声，他们都想回家。
　　“天儿乖，忘尘哥哥带你回家。”韩忘尘抱起天儿，温言安慰。
　　“我们还有家？”天儿顿时不哭了，睁大了眼睛看着韩忘尘。
　　“有。我韩忘尘继承笑城城主之位，将献出一生，重建笑城！天儿，你愿意相信忘尘哥哥吗？即使以命相托，也愿意相信吗？”
　　不知不觉，韩忘尘已经流露出韩笑曾经的神色。
　　“愿意！”孩童眼中的世界很简单，却又很真实。
　　愿意。愿意！我们相信！不仅是天儿，这也是大家的心声。
　　“天儿，笑城会一直存在的。我，你，还有后来者，我们一直一直努力，总有一天，笑城一定会永生不灭的！”（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