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惹祸的小徒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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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这宫主要一无所获了。自从天劫那一道异常强大的天雷劈下来后，重伤昏迷的他醒来发觉自己和这天殿殿主梵祁不仅姓名，容貌相同，连给旁人的印象甚至习惯都完全相同。开始时他没在日日接触的下属面前暴露，接下来就更不可能在这个几年不一见的宫主面前暴露。
他不需要伪装成梵祁，他就是梵祁。
只是天劫后的这几月里，有来祝贺的，有来找他帮忙的也有来找他麻烦的，加上琐碎事务，根本抽不出时间离开琉宸宫回梵家一探究竟。而且在没有稳住周围人的情况下贸然离开，万一梵家那毫无进展，自己就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也许还会遭到琉宸宫的追杀。
想来，现在也只能先当会儿天殿殿主，恰巧下月有品茗会，听说仙门也有人来参加，也许能借此机会稍稍查探一番，也好过自己在琉宸宫里胡乱猜想。
回到天殿，天殿主事云琛守在必经之路上等着他。
“殿主。”
云琛拱手为礼，神情有些凝重。他凑到梵祁耳边低语道：”玄殿比试出事了，柳溟在台上重伤了梁锐的小徒弟林舒。”
这柳溟是原主带在身边的，虽然没有正式收徒，但情份已如师徒一般。原先已经吩咐过他对上其他三殿弟子手下留情，怎的还出了这样的事，而且偏偏是梁锐的徒弟。
梵祁当下就叫云琛带他过去，一边走一边让云琛将事情的大概讲与他听。还未到玄殿门口，就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躺在担架上浑身是血的弟子往黄殿走，一边：“师弟／师兄坚持住啊。”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回头看到了他，想必是与那林舒交好的弟子，看向他的眼神怨毒极了。但也只是一瞬，梵祁扫了他一眼，作为上位者的无形威压就让那弟子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再看来。
又向前走了几步，徐景昭看到了他，带着柳溟和几个天殿弟子向他疾步走来。
“殿主，这次是属下的失职，请您责罚。”
“殿主，此事与徐主事无关，是柳溟失手......失手伤了林师弟。还请您责罚！”
徐景昭先开了口，然而话音未落，柳溟便慌忙的开口请罪，眼看着就要跪下，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拉住。他抬头，梵祁面色冰冷。
“我问你，你是无心还是成意的？”
柳溟急忙解释：”自然是无心的！在台上弟子也不知怎么了，双手突然不受控制，原本要收住的剑招没收住！”
梵祁看他一副不小心捅了马蜂窝的惊恐模样心中便已有数。周围的几名弟子也帮着解释，然而却被梵祁挥手打断。
“不必说了。”
众人连同云琛的心顿时跳到了喉咙口，生怕梵祁出声叫人把柳溟拖去漓火阁。徐景昭怕梵祁盛怒之下也连带着把他扔进漓火阁，惊出一身冷汗，大气都不敢出。
梵祁看众人都一副唯唯诺诺的惊惧模样，心中又是气又是笑。柳溟对他十分敬重，随意一句话都会被放在心上，何况是他特意叮嘱的事情，怎么会有意伤了林舒。再者，他也说了剑招突然不受控制，联想到云琛一路上说的前因后果，自然能想到是有人陷害。真当他不明事理么，一个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吓的手足无措，真是丢天殿的脸。
不过，这主使会是谁呢。
想着，梵祁缓缓开口：“我天殿的人遇事这般慌乱像什么样，都给我站直了。”
众人闻言顿时来了精神，纷纷站的笔挺。柳溟和徐景昭则如蒙大赦，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云琛说过一遍了，景昭，你和云琛带着其他弟子先回天殿。柳茗，你留下，与我同去见三殿殿主。”
梵祁适才感受到了同为洞虚期的灵力波动，他往东北侧一看，不远处地殿殿主秦瑾华正匆匆赶来，跟在她身后的是黄殿殿主梁锐，梁锐满身怒气，满面不善。于是吩咐众人一番后，带着柳溟进了玄殿内殿。
路上，柳茗跟在他的身后突然来了一句。
“我确是无心的。”
梵祁没有回头，两人面前的路通往玄殿大厅。
“那就不必胆怯。”
他回道。柳茗心中一震，原本有些动摇的心神平静许多：“是。”
大厅内，玄殿殿主叶渌倓和一位主事正等候几人多时。
“梵殿主。”
那主事拱手，叶渌倓则只是对他微微一笑：”你来了。”接着目光落到他身旁的柳溟身上，笑容分毫未减，”刚刚派人去找你，你怎么不在。”
“宫主有令，召我去主殿一趟。”
“宫主？”
叶渌倓神色一变，但瞬间恢复如常，“宫主如今不常出来走动了，不知道这次召你前去所为何事。”
说着，便是想探探梵祁的口风，正巧秦瑾华和梁锐进屋。尤其是梁锐，如今就如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般，目光紧紧的盯着梵祁和他身边的柳茗。叶渌倓就只好将这话题作罢，吩咐身边主事端来茶水请三人坐下。
“坐下来喝杯茶再说。”
梁锐好歹也是一殿之主，即使心中恼怒却也只能暂时沉住气，便与三人一同坐下，但一点饮茶的心情都没有。梵祁也是不动，唯有秦瑾华和叶渌倓端起茶杯，各自饮了一口。
待茶杯放下，梁锐才看向梵祁冷冷开口：“梵殿主，今天的事我想你应该给我个交代。漓火阁一个月，不能再少了。”说着，恶狠狠的扫了一眼站在梵祁身旁的柳茗。
“一个月？”
梵祁本想叫柳茗主动开口道歉，先消一消梁锐的怨气。但对方一上来就要将柳茗扔进漓火阁，让梵祁十分不悦。何况这次事情本身就疑点重重。普通弟子一时被愤怒冲昏头脑倒还在情理之中，偏梁锐是一殿之主，遇事，而且是很可能伤到两殿关系的大事竟然不仔细斟酌，这下梵祁连客套话都不想说了，冷笑一声。
“怎么，梁殿主还未调查就要将我这小徒弟扔进漓火阁么？”
“难道不是他伤了我徒儿？！”
梁锐见他依旧一副高傲的模样，话中更是有维护那柳溟的意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他怒极反笑，神色可怖：“我徒儿现在生死未卜，无论如何这柳茗不能轻纵。难道梵殿主身为天殿殿主要包庇伤害同门的凶犯么！”
“梁殿主，你可别乱说话！”
梵祁抬眼扫向梁锐，神色冰冷，双眸中噙着一丝危险的冷芒。但梁锐又岂会是轻易被威胁的人？他瞪着梵祁说道：“弟子辣手伤人在先，殿主知情包庇在后，大家有目共睹，我怎么就乱说话了？！”
见他硬是要将一切罪责安在柳茗和自己身上，梵祁便懒得与他争辩了。
“我原以为今日是来一同商量的，没想到是来审讯我的。”梵祁看了一眼叶渌倓，“既然梁殿主非要说我包庇凶犯，那倒不如请宫主做决断。也省的我在这和你白费口舌！”
叶渌倓自然会意，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怎的就要惊动宫主？现下四殿俱在，宫主要知道就因这点小事惊动他，必定愠怒。”
“叶殿主说的极是。”
秦瑾华附议，她用手肘撑着桌子，一脸无趣的看着争吵的两人：“要我说，不如先回去查问清楚再来商谈。这样吵下去没有意义。”
“难道事情还不清楚？”
梁锐眼见着两人都帮梵祁说话，想起自己无辜受苦的徒儿又是心痛又是气恼：“我竟不知道问罪亲眼见到的凶犯也成了罪过！”
说着，狠狠一拍桌面起身。他气的浑身发抖，转身便要走。然而秦瑾华反应更快，抬手一道禁制拦住了他。
“梁殿主请留步。”
梁锐闻言转头，却见她淡淡一笑：“怎的一口茶都不喝就要走了。”接着对叶渌倓道，“叶殿主，麻烦叫人换杯热茶。”
叶渌倓闻言招呼那下仆换了茶。梁锐先是一下被挡了去路，又是被奉了杯新茶。若说他与梵祁不对付拂袖而去还有理，但叶渌倓和秦瑾华已出面挽留，再离开，未免太不给两人面子。叹了口气，梁锐又回到座位上坐下。
秦瑾华见他回座，便缓缓开口：“梁殿主，我知道你心疼你那徒儿。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小辈间的事，何必一开口就扯上两殿。”
接着叶渌倓也跟着打圆场：“秦殿主所言极是。何况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查明，就连这柳茗你也还未曾问过一句就急的下定论，未免太过草率。”
两人一劝，梁锐的面色勉强缓和了些。梵祁也知道不要逼他逼的太过，便说：“正好，现下四殿殿主都在这里，我不插手，你若想问他什么尽管问。如果柳茗真的做了伤害同门的事情，我绝不轻纵。”
说罢，淡淡的瞧了柳茗一眼：“漓火阁三月。”
柳茗被看的浑身一寒，但他突然想起先前在外殿梵祁说的话，顿时有了底气。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怕什么。
想着，他对着梁锐的方向躬身一拜，郑重开口：“弟子今日确是失手误伤林师弟，深感自责，望梁殿主明察。”
目光真诚，态度谦卑。梁锐虽恼他，但见状免不得暂时压下火气，缓缓问道：“我看了舒儿的伤势，是落星剑诀留下的？”
“是，落星第七式，星流霆击。”
“我听在场的弟子说，他已被你打败，你为何还要出手？”
“我见林师弟的剑被剑气弹开后就打算收招，然而双手灵力突然一滞，剑招就没来得及收回来。”
“怎会如此，你又不是才修这剑诀，怎会突然灵力一滞？”
梁锐显然对这个解释不满意，言语之中隐含怪罪之意。叶渌倓怕他又说出”故意加害”之类的话，急忙开口问道：“你先别着急，待这小子说清再定论也不迟。”
梁锐不满的哼了一声，看着柳茗：“那你好好解释清楚。”
“是。”
柳茗答道，偷偷瞧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梵祁。
绝对不能给殿主，不，师尊脸上抹黑！也不能丢了天殿弟子的面子！
“当时，弟子只感到有一股诡异的力量阻隔了弟子与剑的联系。眼睁睁看着剑刺中林师弟，弟子心中痛苦万分。若是梁殿主仔细察看过林师弟身上的剑伤，便能发现那星流霆击弟子从出招时至多用了五成力。何况，平日里弟子与林师弟并无仇怨，怎会想要伤害他？”
说着，神色哀痛万分，看起来恨不得替林舒挡这一剑般。
“弟子愿将半年份例赔给林师弟调养身子，并自请入漓火阁直至梁殿主查明真相。还望博得梁殿主与林师弟原谅。”
话已至此，梁锐脸上愤怒化为惊讶。
“你竟愿自请入漓火阁？”
“是。”
叶渌倓看了一眼梵祁，只见他神色淡然，似乎真的准备一点也不插手这件事。只是入漓火阁直至真相查明......只怕等查明后梵祁这小徒儿要身死魂灭了。
他刚刚想到这一遭，梵祁便转头给了他一个眼色。
我就说，他向来护短的一个人，怎会不插手。
想着，叶渌倓嘴角微微挑起一丝笑容。正当他要向梁锐开口时，殿外有人传来消息，说林舒已经醒了过来，目前已无生命危险。柳茗闻讯惊喜道：“林师弟无事真是太好了。”
时机刚刚好，梁锐长出一口气，端起茶饮了一口。叶渌倓见状道：“如今你那小徒弟已无事，柳茗态度又是般诚恳，赔你徒儿半年份例还自请入漓火阁，看来这不过就是一场误会。你可消消气吧。”
梁锐闻言，看了眼一直缄默不言的梵祁，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漓火阁也不用去了。这小子不过才入金丹境界，要他进去走一遭是太难为他了。”
“多谢梁殿主。”
柳茗低头又是一拜，继而直起身子站在梵祁身旁，目光坦然，目不斜视。
现下林舒刚醒，梁锐也暂时没有心思再在这上面搅和，与三人道别后就急匆匆的回了黄殿。秦瑾华看这出戏的主角都走了，起身道：“无事我便走了。”
说罢，她也不等众人回应便离开了，梵祁见状也要带柳茗离开，却被叶渌倓叫住。
“怎么，也不喝杯茶就走？”
意思便是要留他下来商谈。梵祁闻言，挥手让柳茗先回去，待他走远，叶渌倓唤那下仆收了桌上茶具，不一会儿又捧着一壶新茶，两只茶杯从内室出来。一只梅子青一只白地剔花。
叶渌倓为他倒茶，汤色红艳，杯沿一道金圈明亮。
“四殿难得一聚，你竟藏掖着这样的好东西。”
梵祁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抬眼见那叶渌倓轻笑道：“再好的他们也只当解渴的，一口气胡乱喝净罢了。再说，若我真拿它出来款待四殿，你必定要气恼了。”
“所以你就拿去年的出来？我看那汤色浑浊的很，你还下得了口。”
“总得做个样子不是？”
比起先前众人齐聚时的浅笑，此时他的神色更为纯粹，毫无掩饰之感。梵祁想起那片段里原主与这叶渌倓似乎是生死之交的挚友，联系起近日与叶渌倓的交流看来确实不假。他的眼神，一点小动作对方都能心领神会，遇事时常帮他打掩护，也是难得的助力。
想着，梵祁对他的态度不免比他人温和许多，私下无人时也时常与他打趣。
饮到半盏，两人寒暄也寒暄完了，开始论起正事来。
“今日我在场边，看你那徒弟已是招招留手，做出一番势均力敌的模样。而他使出那最后一招时，我看他神情一变，像是说的那样不受控制。只是现场人多气息杂乱，就不知是有人当场捣鬼还是有所预谋。”
“怕是有所预谋。毕竟柳茗和林舒的身份摆在那，出了事，就很可能直接牵扯到两殿。”梵祁神色凝重的问道，“你觉得是谁？”
“这么明显挑拨两殿不和的，不可能是殿主。”
“普通弟子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实力。柳茗实力算是同辈翘楚，无论是当场还是先前做手脚，想要不被他发现，难。”
“若是有心暗害，也不难。也许挑起两殿不和只是附带，主要的目的是要林舒的命，还能拖一个柳茗下水。”
“林舒平日里并无结怨之人，梁锐那几个徒儿的关系也不至于这么差。”
叶渌倓冷笑一声：“这难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而且就算不在表面上显露，也可能暗地里他不知情的就得罪了某些人，因为选入室弟子那日候选人中不乏资质优秀的弟子，然而他们都落选了，难保剩下的没有因为嫉妒和怨恨有所报复。
梵祁听了叶渌倓的话后静默思索着。不对，这也不至于要他的命。毕竟除掉林舒后患极大，又牵扯到两殿，一般子弟轻易不敢下手。被查到，那可就不是漓火阁一月的问题了。
忽然他神情一滞，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
“撇开弟子，你说，会不会是主事？”
毕竟柳茗是自己唯一带在身边的弟子，一损俱损。若是自己处理不当，或者有人故意搅混水，也许自己就要被按上个包庇徇私的罪名。
叶渌倓闻言有些惊讶，但想了想旋即点头：“也不排除，但是，为了什么呢？再怎么说这点小事根本无关痛痒，怎就能撼动你殿主之位了。”
“也是，大概是我想多了。”
梵祁想想也觉得，若是这件事牵扯到主事也太过了，那些家伙没那么愚蠢。果然重心还是得放到弟子身上。
“弟子，弟子的话柳茗与地殿的几乎没有接触，你殿中的我又知根知底，只剩下黄殿了。林舒更是除了黄殿的几乎都无来往。想来应该出在黄殿中。”
梵祁一边推想着一边说道，然而叶渌倓却对他的结论不可置否。梵祁抬眼，见他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你还忘了一茬。”叶渌倓用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还有你的天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惹祸的小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