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明唐］虹》雨落瓦檐

1、一

　　叶凋寒砌，雨落石阶。

　　闷雷滚滚，一道电光乍现，刹那间划破天际，山道上两个身影在光亮中一现。倾盆大雨裹挟着细碎土石从山上迤逦而下，汇成一道道细流。

　　这样的大雨还得继续走啊。

　　着了深蓝衣衫的男子话里明显带了抱怨，渐渐放慢速度，不久却被前面人被拉开一截距离。蓝衫男子见状，紧跟着小跑几步追了上去，将手里的伞遮住二人头顶。

　　你这人从来不晓得下雨打伞么？

　　打伞也没有用，还是会淋雨。

　　蓝衣男子看了看自己身上，大都湿透，露在伞外的左肩更是有水顺着衣上的精铁配件流下来。他晃了晃手臂，甩下一串水珠。身侧人身量比他高些，抬手举高伞，又漏进了风雨。

　　走快些。

　　这样急，又不是投胎。

　　我说快要下山了，你要夜宿这里么？

　　抬眼望去，道路蜿蜒，远处林间影影绰绰稀疏火光。沿着山道而下，约摸当真近了山脚，山道越发平整，见了台阶。大约是常年有人来来往往，石面凹槽都磨得圆滑，山雨冲刷更是藏不住许多泥土。道旁隔一段便有一石灯笼，方才远处看到的就是这石灯笼里的火光。

　　鸢，这灯有异样。

　　怎的异样？

　　这灯火早该被风吹熄了。

　　被叫做鸢的蓝衣男子看了身旁人一眼，石笼中黯淡的光映在那人脸上，凸显出来自异域的深刻轮廓和淡色眼眸。鸢走近石灯，探手摸索了一圈，脸上现了笑意。

　　这灯精巧，不知是前朝哪位能工巧匠做的，顶盖挡雨，四周几处间隔透光，却又能防风，四向来的风吹进石栏转了向，堪堪避开石笼中央，故而这风雨中灯火不熄。这般讲究，旧时当是尊崇之地。

　　鸢几分得意地看着异域男子。

　　你倒适合做个匠人。

　　机簧暗器本与这些相通，都是精巧物什，我自是懂的。不过你这句倒是歪打正着，起初我就觉得打打杀杀没什么意趣。早年入错了行，若是能再选，当个手艺人也不错。

　　你有的选么？

　　当初也有过罢。

　　和野狗抢食，饿死道旁，曝尸荒野？

　　若是没入唐门，兴许也能活着。总比现下好。

　　鸢说着渐渐就垂了眼，方才的得意之色尽数褪去。

　　人大都随奈何，想的许多终是徒增烦恼。

　　淡色瞳孔里的神色波澜不惊。鸢听了摇摇头，讪笑答道。

　　装什么世外高人，多讲几句就说不利索。大字不识一筐还同我谈参禅悟道。

　　随你。多说也无益。

　　山路几转，两旁繁密枝桠渐少，再转一折便见了山门，看了旁边巨石上的刻字，鸢对身旁人说道。

　　就是这了，陆宸。

　　山门不远便是一座城镇，宵禁里没有星点灯火，重重屋宇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