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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

  •   大抵是这年比较冷一些,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是同章忆一起过的头一个新年,流莺难得的显得很高兴。章忆已经计划着来年带着苏亚乐图的部队去取了那边的坷平寨和孤鹫寨,因为章忆要亲自去,流莺觉得兴奋,因为终于要能为那些死去的人做些什么了。

      苏亚乐图进门的时候,流莺一眼便认出了他,忽的想起忘记问章忆带回来的心爱的姑娘哪去了。流莺好笑的摇摇头,阿孑已经很粘着章忆了,流莺在旁护卫的时候并不方便带着它,还好有章忆能替她抱着,阿孑感官灵敏,流莺的气味一直在不远处,所以即便是不太信任章忆,也能安心的睡觉。

      “乌力吉泰,我来和你说一声,我先回漠北准备了。”苏亚乐图是个大大咧咧的汉子,不会像是别人一样对章忆行礼,也没有那么多文言谦辞,章忆从不介意,他就喜欢苏亚乐图这样的性格。

      “好,路上小心。”章忆手指漫不经心的抚着阿孑的脑袋,沉默了一下,又开口道:“替我向图雅问好。”

      苏亚乐图叹了口气,低着头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浮尘,许久没有开口。

      流莺双手环在胸前静静的立在阴影里,直到章忆终于有了动静:“你去吧,路上小心。”

      苏亚乐图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告辞出门。

      “章忆。”流莺轻声开了口,声音有些犹豫,章忆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低落,全然没有平日里的从容自若,听到流莺叫他,他转头的瞬间带了一丝和煦的微笑,若无其事的从嗓子里发了一声:“嗯?”

      流莺看出他不愿意提这件事,便很上道的避而不谈,摸了摸鼻子道:“饿了。”章忆听了便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把阿孑抱起来递给她:“走吧,去吃饭吧。”

      阿孑清梦被扰,有些不情愿的扭了扭,还哼唧了几声,但是一睁眼看到了流莺的脸,难得能让她抱一会儿,便也不计较那些了,有些兴奋的舔了舔流莺的手。

      章忆被这种气氛感染,不知不觉也轻松了许多,他站起来,将架子上的披风披到身上,对流莺说:“今天我们去下馆子吧。”

      章忆的性格应该是很倨傲的,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府里的人都十分怕他。章忆有一副面具,或者说几副,对外人,对自己人,还有对自己的手下。平日里下人们看到章忆都会早早的停在原地,恭谨的行礼,从不敢逾越,而对于同样是嫡子的章忋则非常亲近。

      流莺来章府短短半月,府里的人几乎谁也没有见过,而她又常常在阴影里沉默,极少说话,所以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她的存在。

      今日是章俱生章大人回府的日子,章忆却选择带她出去吃,很明显,他并不愿意和自己的父亲坐在一张桌子吃饭。流莺即便看穿也不会说什么,别人的家事,即便是可以交付生命的章忆,也不能跟着掺和。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章大人,为人刚正不阿,清正廉明,简直是老天送下来的好官。流莺这么和章忆提起的时候,章忆笑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在里面:“嗯,没错,非常称职的官,恩威并施,也不居功自傲。能把事情做好,也能把圣上哄高兴。”顿了顿,很诚恳的说:“能做到这个地步,非常难得。”

      章忆这个人十分自负,看着平日里谦虚,对谁都一副尊敬的样子,其实他真正看得上的人几乎没有。而今日对他父亲这一番评论,已经称得上是极为崇敬了。

      可是为什么还要躲开呢?流莺更加好奇了。

      流莺跟着章忆往酒楼走,两人都脚步轻巧,走起路来都十分优雅好看,再加上章忆的容貌出众,引得许多人回头去看。流莺有些不习惯的往章忆身后躲了躲,见还是有很多人看,很懊恼的戳了戳前面的男人:“长那么好看真是麻烦。”

      章忆从未关注过街上的人如何看他,或许已经习惯了万众瞩目,听流莺这般讲,侧过头笑道:“流莺觉得不舒服?”

      “觉得那么多人看着,很奇怪。”

      章忆这次笑出了声,发尾的玉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很是好看的翠色,他将手掌覆上流莺的头顶,轻轻摩挲了一下:“你先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话音一落,手下一空,流莺已经闪身到了路边,再一晃神,已经不见她的踪影。章忆收回手,无奈的笑笑,路人又是一番惊艳。

      章忆常来这家酒楼,在京城的皇城之外,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以在这里点了多少钱的菜为谈资,用以标榜已经的身家。章忆并非这种人,章家诚然有钱,章俱生虽然是清官,可是有幸生在国富民强的年代,皇上喜欢他,就总是变着花样赏赐。再加上章家也有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当官不能从商,皇上心里清楚的很,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因很简单,无非是所得盈利大半都充了国库。皇上也不傻,羊毛出在羊身上,章家忠心,他放心得很。

      “哟,大哥。”章忆刚打算进自己的包间,就听见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他心里冷笑,还没来得及找他,他自己倒找上门来了。

      流莺坐在走廊的梁上,低头就能看见章忆和他身后的三个男人。她目光逡巡了一圈,最终落在其中一个的身影上,伸手将宽大的兜帽扣在了头上。

      “章二少爷。”章忆回过头,脸上是优雅从容的笑容,左手轻轻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别来无恙?”

      章二少爷名叫章忱,其母是个小文官的女儿,早先家道中落,跟了章大人做个通房,比章夫人来的要早一些,大约是早年尝了人间疾苦,所以做事十分圆滑,得了个妾的名分。然而为人太过贪婪,惹人讨厌。章忱深得其母精髓,又自学了欺软怕硬恃强凌弱的特点,在外狂妄,丢尽了章家的脸。章忆从前看他在自己面前乖觉,还愿意说他几句,章忱十分怕他。可如今这章忱不知怎么勾上了太子,对章忆也是不甚畏惧。

      章忱听章忆这么个口气,本能的抖了抖,可是想到自己有太子撑腰,所以又作势挺了挺胸给自己打气:“多谢大哥关心,弟弟近来不错。”

      章忆看着他的脸,点头微笑着评论:“红光满面,春风得意,好看了许多。”

      章忱虽然是个草包,却并非傻子,也能听出来章忆话里的讽刺,无非是说自己原先被他踩在脚下,灰头土脸罢了。他努力压了压心中的火气,笑道:“大哥过誉了,不如我们进去详谈?”

      “不必了。”章忆笑着摆摆手:“为兄不过是来吃个饭,不麻烦你了。”

      章忱眼底一暗,手指动了动,示意身后的人动手,面上却依旧是不变的笑容:“这可由不得大哥不是?”

      章忆好笑的看向他身后,伸手将几缕碎发拢在耳后,并未开口。章忱身后许久没有人动,正打算开口,就听见身后颤颤巍巍的声音:“二……二少爷……”

      章忱猛的回头,就看见一个瘦小的黑衣人跨坐在一个手下的肩膀上,一只手握着一把尖细的银钎,尖端抵在手下脖颈的脉门上。而另一个手下早已悄无声息的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那黑衣人的脸被宽大的兜帽遮住大半,嘴角有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空出来的一条胳膊肘部顶着章忱手下的头,手握成拳支着下巴,两条腿还在不停的晃荡。

      章忱瞬间如坠冰窖,转头看到似笑非笑的章忆更是后脊发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哥!大哥我错了!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章忱,我一直在容你,爹给你和老三起名忱恂,是希望你们能够值得信任,能够做对的事,老三愿意闲云野鹤,章家也养得起他,你呢?章忱,我是你大哥,今天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找阿忋的麻烦,休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流莺听着章忆这么疾言厉色的样子,不禁抿唇,手指一动,用银钎轻轻刺了一下那人后颈,随即松开手脚,双手扶了一下那人的肩膀纵身跃了起来,落在章忱身侧的同时,身后的男人轰然倒地。流莺似笑非笑的低头去看跪在地上的章忱,兜帽下只露出一张饱满的嘴。

      章忱看着他,心里止不住的泛寒,两个大男人被他用了前后不到一炷香悄无声息的解决掉,这人好可怕。

      章忆垂下眼睛不去看他,只是冲着流莺道:“辛苦你了,我们去吃饭吧。”流莺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当着外人的面流莺绝对不会说话,无非是怕对方觉得她是女人而看不起她,并非是她虚荣,只是希望让很大一部分想伤害章忆的人望而却步。

      章忱趴在地上缓和了许久,直到小二来到角落这个包房门口,看到了一地的尸体,吓得喊了一嗓子,才将章忱惊醒。他站起来狠狠的剜了小二一眼,回头看到地上的两个手下都纷纷有醒来的征兆,于是走上去每人赏了一个耳光。二人回魂,赶紧爬起来给章忱磕头。章忱大概也吓坏了,没多计较,转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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