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缘之阿狸》弱心

8、唯爱阿狸

　　沈唯辰接过阳儿手中的茶水，轻抿一口，觉得心跳的仍然很快，因为，他知道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是迎阳公主，是一国之君皇帝的女儿。
　　两人又相视而笑，阳儿羞怯的低声说道:“对不起！”
　　“什么？”
　　“对不起，唯辰，昨天我不该……不该对你生气。”
　　沈唯辰强笑道:“没事，只是，我没想到你，你竟然会是迎阳公主。”半响沈唯辰又道:“你，今晚找我来不知是喝茶吧!”
　　“当然不是。”阳儿又望着沈唯辰一笑，笑的倾城倾国，其实阳儿和阿狸的笑给沈唯辰的感觉截然不同。如果说阳儿的笑能带给沈唯辰青草的芬芳花儿的馥郁，那么阿狸的笑能带给沈唯辰温泉的舒适，蝴蝶的缠绵。阳儿的笑让沈唯辰沉醉，阿狸的笑可以带走烦恼。
　　“和我一起去看花灯吧。”
　　看着阳儿出了房门的身影，沈唯辰呆了呆又快步追了出去。
　　夜已经深了，然而京城的中秋节才刚刚开始。静水湖是位于京城中心的一座天然湖水。湖上交错相通的亭台走廊如同无数蜿蜒俯在水面的长蛇。今日走廊亭台的阑干栋柱上都被醒目华丽的彩布装饰着，灯笼一个紧挨一个照的整个黑夜不再是黑夜。湖水很清很静。无数从岸边飘来的花灯带着无数的心愿推出一阵阵涟漪。从天空望下，好像缓缓移动的星辰。走廊亭台内，人流涌动，有的相互依偎有的扶阑而望有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
　　湖中央的一座华丽的锦舟在水中随意漂行。
　　船上沈唯辰站在一段负手而立，任长衫被微风抚弄，双眼凝望着水中的微漾的寒月不知在想什么。
　　阳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沈唯辰的身旁，只是看沈唯辰入了神就没敢打搅他。
　　沈唯辰一瞥身旁的阳儿淡淡说道:“今晚，你是以阳儿的身份请我还是迎阳公主？”
　　“你希望我今晚是谁，我就是谁。”
　　不久，阳儿又从舱内拿来两盏莲花状已经点着的花灯，一个递给沈唯辰。
　　沈唯辰仔细看着阳儿把花灯捧在胸前闭目祈祷。好一会儿阳儿睁眼，一口气吹灭花灯。
　　“你，你怎么吹灭了？”沈唯辰急切的疑惑道。
　　阳儿也不惊奇，好像一切都在自己意料之中。她深情的看着沈唯辰说道:“在我看来，花灯会载着我们的愿望远去，灯内的蜡烛总有要燃尽的一刻，可是我们的愿望呢，我不希望我的愿望随着蜡尽而破灭，我吹灭它是想把我的愿望永远的封存在灯里，因为愿望很脆弱，真的……”
　　沈唯辰一直盯着阳儿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看着阳儿凝重的眼，好像懂得了什么，学着阳儿方才的动作，闭眼，祈祷，吹灭，放手……
　　两人坐在船头，感受着湖水的湿润，望着远处长蛇一般的走廊和湖中无数飘荡的花灯，各端一盏美酒。
　　“你爱阿狸吗？”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没有吧。”
　　“可是你的心告诉我你早已经爱上阿狸了。……可是你想过你们的结局吗？”
　　“就因为我是人，她是妖？”
　　“这还不够吗？”
　　“……”

　　船到了岸边，人影已经稀稀落落。阳儿目送着沈唯辰远去的身影。
　　沈唯辰听到身后传来阳儿的声音:“今晚我是谁，阳儿还是迎阳公主？”
　　沈唯辰驻足回眸，“今晚你是阳儿。”
　　沈唯辰匆匆步入沈府，疑心道:“奇怪，都这么晚了，阿狸在干嘛啊，怎么院子里的灯一盏都没熄灭？”
　　沈唯辰接着走入厅堂。看到果儿和朵儿坐在一旁痛哭欲绝，对于沈唯辰的进入一点也没察觉。看到小义坐在一旁，忧心忡忡的抱臂而坐。沈唯辰又想到阿狸，“阿狸呢，阿狸去哪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唯辰心中有些害怕。
　　最先还是小义察觉的沈唯辰的回来，一个箭步冲到沈唯辰面前，双眼也是晶莹闪烁，泪水几经欲出。
　　果儿，朵儿也已经步至沈唯辰身边仍旧娇声啼哭着。
　　“怎么回事，阿狸呢，阿狸去哪里了，怎么不见她来呢？”沈唯辰扫视着三人，心急如焚，想要知道阿狸的下落。
　　也许阳儿说的对，可能沈唯辰早就已经爱上阿狸了吧，只是爱上一个人是在不知不觉中，等你发现时已经坠入爱河，无法自拔。可能是给阿狸买那只精致的坠子时，第一次看到阿狸的那幅有自己有书楼有狐狸的那幅画时，可能是在阿楠的剑下将阿狸救了时，可能是在阿狸躺在床上每天盼望自己时……
　　小义有些哭腔的说道:“大人，你走后不久，就有一个蓝色短衣，身负一把长剑的道士翻墙而入，阿狸看见那道士直往我身后躲。谁知那道士一把推开我，阿狸与那道士过了十几招就被一掌击中。那道士拿了个葫芦将阿狸收了进去。他告诉我们说阿狸是妖，让我们不要来救阿狸……”
　　沈唯辰已经双腿发软，他坐下，脸色已经骤白，双目已经无神，身子还在不停的打着冷颤。沈唯辰的心里很静很静，他好像听不到果儿，朵儿的啜泣之声。他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好像听到了阿狸在不停的哭泣，在不停的喊着“辰……辰……辰……”
　　小义跪在沈唯辰身边，扶着沈唯辰已经麻木的手臂，哆嗦的问道:“大人，阿狸，阿狸真的是妖吗？”
　　沈唯辰丝毫不动，嘴唇微动:“是。”
　　“那个道士望那个方向去了？”
　　小义指道:“东边。”
　　在小义果儿和朵儿的呼喊声中沈唯辰冲出沈府，一路向东。
　　街上还有几盏未熄灭的灯，人影已经甚少，一路狂奔的沈唯辰眼角已经发烫，泪水从眼角飞出。心中不停的说:“沈唯辰，沈唯辰你既然已经爱上了阿狸，就不要再弄丢阿狸，不要忘记你曾对她许下的诺言……”
　　出了城的沈唯辰嚎啕着，大喊着阿狸的名字。
　　许久许久，没有一个人。
　　月还是满月，孤零零的挂在天上，已经入了深夜，遒劲的风吹过好像不是风，是刀自己的心被一刀一刀的削割着，沈唯辰感到了一丝凉意。
　　他好像坠入了深渊，在哪里自己不管多么用力都说不出声来，不管自己走多久都走不出黑暗。
　　他的声音已经喑哑了，他的双眼早已红肿了。
　　沈唯辰几次想倒下，他都没有，因为他不敢，他害怕自己倒下听到阿狸的哭声。双眼朦胧之际他仿佛看到了什么。
　　是火，不远处有光，他重新抖擞精神，跌跌撞撞的朝着火的方向走去。这条路好像很长很长。这里是荒郊野岭，随时会有夜行的野兽冲出来，也许下一刻会变成野兽的夜餐，这么没有中秋的气氛，只有月光，清冷的月光和无尽的夜。
　　近了，沈唯辰看见了一座破庙，火是堆在庙内的，火也要渐渐熄灭了。
　　沈唯辰步了进去……
　　一个身影盘坐着，好熟悉的身影……
　　“是你，是你……”沈唯辰低着嗓子沙哑的愤恨道:“你为什么要抓走阿狸，为什么？”
　　原来那人就是阿楠，是沈唯辰一直在找的人。沈唯辰来到阿楠前面，锋利的抓着阿楠的肩膀摇晃着。阿楠才睁开双眼。
　　“是你！”阿楠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因为他万万没想到沈唯辰会找到自己。
　　“你吧阿狸还给我，把阿狸还给我!”沈唯辰如同一只疯狗让一向淡定的阿楠也险些乱了手脚。
　　面对沈唯辰这般死缠烂打，阿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不可能向沈唯辰出手，不管沈唯辰如何对自己不敬，因为这是捉妖师的本分。阿楠连忙应付沈唯辰不耐烦的说道:“那只狐狸不在我这儿。”
　　“休想骗我，就是你，就是你抓了阿狸！”沈唯辰扫过四周不见阿狸半点身影，窥探到了阿楠腰间的一只葫芦。
　　趁阿楠不留意，沈唯辰一把从阿楠腰间扯下葫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塞子，一股清澈的酒水从中流下，庙内登时弥漫起米酒的香味。
　　见状，阿楠瞪大双眼，起身夺回葫芦，细看，酒水已经所剩无几，阿楠注视着沈唯辰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伤痛欲绝，在心里埋怨。
　　“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庙内半个女妖都没有，连我这葫芦你也检查过了，就回家安心睡觉去吧！你浪费我酒水的钱，我也不要了。赶紧走吧。”
　　阿楠看着那个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的背影，还在颤抖的瘦弱不堪的背影，有些害怕了，阿楠自己也不明白，他，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