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夜语》星辰烟雨

14、离家出走

　　“什么？十五文，太贵了吧，大叔少一点吧，我没这么多钱。”苏星吃惊着道。
　　“看你是个小孩子，好吧，那就十二文吧，不能再少了。”中年大汉有些勉强。
　　苏星把身上的所有钱掏了出来，一文一文数着，总共十文。有些为难的道：“大叔，我只有十文，真没多的了，你就十文卖给我吧。”
　　中年大汉一脸为难，沉思了一会，终于点头道：“好吧，既然你只有这么多点，又想要这么小刀去，那就卖给你，不过不准拿去做坏事。”
　　苏星笑着答应了，拿着小刀放进了包里，转过身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像前走去。
　　夜晚，在自己的屋里，苏星看着手里刚买的那把小刀，握住刀把的手松了又紧。推开小窗，星月依旧在夜空里，俯视着世间发生的一切。月色暗淡朦胧似在面无表情的脸庞，星光明亮闪烁似眼中隐约的泪光。
　　想着父母对学业之外的漠不关心，父亲在家里对自己严厉专制如同帝王，在外对自己被欺负，不公平的事一脸沉默。母亲虽然关心自己一些，最终也是为了读书，出人头地。学院里教的内容枯燥无味，还被王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在家像囚犯，在外被刁难。一声带着不甘和感伤的叹息从心中传出：“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看星空吗？”
　　又是一如往常地帮王强拿着书包，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苏星看了看四周，行人稀疏，偶尔经过的都是行色匆匆，无暇顾及他人。再看向前面三步处走得不急不缓的王强，空着的右手，从兜里将小刀拿出，隐藏在自己的袖下，捏着小刀的手有些颤抖，渗出了汗水。看着前面的王强的背影，内心纠结万分。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处处场景：在小村无忧无虑，跟爷爷奶奶的日子，父母开始的期望，最后的不信任，对自己被欺的沉默，王强的一再得寸近尺，小雪的无助……本来非常熟悉一如往常的不远的道路，在今天走得异常缓慢沉重。
　　杨柳河畔，苏星静立着望向湖面。片刻之后，一声大喊从苏星口中传出。伸手从兜里把买的的那把小刀扔进了河中，激起一阵水波荡漾。
　　“为什么？我真的很懦弱吗？为什么不敢刺？怕死吗？”
　　“不，我是有点懦弱，连鸡都没杀过。也有些胆小，但我并不怕死，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可是由此牵扯上他们，虽然他们让我觉得很不好，很抑郁。可是毕竟那人他爹是官吏，他们是我父母，不管我杀不杀得了王强，会不会死。他们都跑不掉。”苏星半蹲在地，脑海一片混乱。仿佛心中有一个轻蔑的笑声，在讽刺自己懦弱胆小，让自己忍不住自问自答。
　　“可是这样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呆下去了，再这样我真的要疯了。”苏星站了起来，脸色逐渐恢复了平静，手上却握紧了拳头。
　　这一夜，窗外连绵的雨下着不停，时不时从小窗飘进屋内，苏星并未如往常一般将窗户关上，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心伤，愤怒，郁闷，不忍的心情冲刺着脑海，面容也随之变化不定。不知什么过了多久，苏星起了身，走到小桌旁拿起墨笔，找了几张白纸，写了一大篇文字，眼中闪烁的泪光不由地顺着脸颊留在了纸上，让本来只会留下墨水的纸上，不只是沾上了雨水，还有泪水。
　　次日清晨，雨早已停歇。一夜未眠的苏星如平常一般起床，洗漱，吃早饭。比平常多看了父母几眼，心里既希望他们现在的表情对自己和蔼一些，也希望对自己严厉一点。直至拿着书包出门，父母的态度至始至终都如平常一样，让走出家门的苏星产生:“不好，也好”的感觉相互交替。
　　苏星摸了摸书包里装着的，这一个多月省下了一百多文钱，朝着小雪所住的破庙方向走了去。
　　小庙内，一脸微笑的苏星看着有些喜悦的小雪。
　　“哥哥怎么来了，现在不是上学时间吗？”小雪欣喜夹着好奇问道。
　　“我和父母吵架了，想回老家去呆一段时间。”苏星一脸微笑，转而声音有些低沉伤感：“以后很少有机会照顾你。”
　　“没关系，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你回去再回来的时候不是又能见面了吗。”小雪笑道。
　　苏星也笑了，不过带着一丝忧伤：“说得也是，以前再回来又可以见面了，不过这次我是私自跑回去的。”说着从包里拿出夜里写的那张用信封封好的纸，递给了小雪说道：“这是我写给我爹娘的交待，你在今天日落之后交给他们吧，我家住的地方以前带你去看过，还记得吧？”
　　“记是记得，可是小雪觉得哥哥这样做不好，向他们道歉，以后和和气气不是更好吗。”小雪劝说道。
　　“道歉……和和气气……也许吧，小雪，你觉得我对你好不好？”苏星反问。
　　“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人。”小雪一脸肯定。
　　苏星一叹道：“小雪，哥哥觉得现在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你也希望哥哥过得好对不对？听我的今天日落把这封信交给我爹娘吧，我已经想好了，不要再劝了。”
　　“可是……好吧，我听哥哥的，日落的时候把信交过去。”小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的道。
　　“那就多谢你了。”苏星轻拍小雪的手臂，柔声说道，眼神中带有一丝怜爱和不舍。
　　傍晚时分，一座小饭店前，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门外犹豫片刻，朝着开着的小门走了进去。
　　“请问这是苏星的家吗？”小女孩柔声问道，正是小雪。
　　苏父此时正一脸阴沉，苏母有些皱眉的看了小雪一眼，道：“是的，我是他娘，你找他何事？”
　　小雪听说是苏星的母亲，便更加尊敬了，从怀里掏出苏星给自己的信封，双手递到苏母前面道：“这是苏星哥哥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们两老的。”
　　苏母听小雪叫苏星哥哥，心里有些不悦，表情平静的伸过手拿过信封，马上拆开了拿在手里观看。
　　小雪有些紧张地看着苏母，发现苏母平静的脸上，时而生气，时而伤心，最后更是掩面哭泣，并不言语。
　　苏父此时也走了过来，从苏母手中把写满字的纸拿了过来观看，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时而阴沉，时而愤怒，有时还夹着一丝伤心，最后怒不可遏把纸扔到了地上，大骂了一声“逆子。”
　　小雪看到悲伤的苏母，愤怒的苏父母，壮着胆子弯腰把纸捡了起来，仔细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爹，娘。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孩儿已经离开了这里。请恕孩儿不孝，孩儿觉得在家里活得很压抑，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写字。在学院里，被别人欺负，说了你们也不管，也许对方有权势你们害怕，觉得忍忍就过去了。可是孩儿真的忍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孩儿真担心有一天活不下去，做出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我也不想去抱怨家庭不如比别有权势，也许离开这个地方这样对谁都好吧。我也已经长大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小雪是个好女孩，为人机灵，勤劳。我们认识了三年了，她一直独立乞讨生活到现在很不容易。我希望你们能看她是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收留她住下吧。她也不是当年四、五岁的年龄了，也可以帮你们做一些活了，也不算白吃白住。我在远方感谢你们。
　　不孝子苏星敬上
　　看完了苏星的信，尤其是关于自己的部分，小雪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既为哥哥对自己的好感到由衷感激，又为他的离开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