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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风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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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山王的手中拿着一封信,越看手颤抖地越厉害,最后把信紧紧捏进手心,咬牙切齿:“慕容遥竟然背信弃义,在这种时候撕毁盟约!”
冷静下来,执山王凝神思考对策,吩咐道:“把喻连善给本王叫来。”
喻连善拱手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去京城找安亲王一趟,尽量说服他站在我们这一边。记住,要保密。”
喻连善面露难色:“王爷,安亲王与皇上感情甚好,恐怕……”
“能登上皇位的大好机会,世上有几人会不动心?如果他不识事务,……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喻连善心知肚明:“王爷请放心,属下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深夜,安亲王的府邸迎来了一位客人。
仆人端上香茗,悄悄退下,把门也轻轻掩好。安亲王的视线扫过面前的人:“喻大人,这么晚来找本王,恐怕多有不便啊,更何况现在局势是你我对立,传出去不太好。”
“王爷,我这次来是为私事。”
“那你我就更没什么话好谈了。”
“喻某是为王爷的前途着想,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哦?本王的前途还要劳烦喻大人费心?那说说看,喻大人为本王考虑了些什么?”
“王爷,有件事您可能并不知晓,当今圣上其实是名不正,言不顺。”
“喻大人!”安亲王的脸色哗啦一下子沉下来,“本王犯险见你就已经是不对,你说话不要太信口雌黄。”
“王爷息怒。您的父亲和先帝的母亲并不是一个人,这点想必您已经知道了。”
“那又如何?父皇的母亲与先帝的母亲是同胞姐妹,太皇太后更是立父皇为帝,可见感情甚佳。”
“可是当年太皇太后立下重誓,皇位只能由七帝一脉继承,这些您知道吗?”
安亲王心里吸了口气,吃惊非小,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就算是您的父亲为大局着想,将皇位传给先帝,可如今王爷已经成年,先帝理应将皇位归还,可是他却让比王爷还小的儿子继承大位,这……就违反了太皇太后的誓言。何况,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
安亲王微含嘲讽之色:“喻大人真是博学多才啊,皇室的家事你竟然比本王还了解。你这么说,可有凭据?”
“执山王爷,您的叔叔,他亲口告诉我的,难道会有假?当年您的父亲病危时,曾把先帝和执山王爷叫到跟前,口述传位之事,只说到一半,病情突然加重,先帝就立刻让执山王爷出去请太医,等回来时,您的父亲就已经……”
安亲王的心咯噔一下,伸手去端桌子上的茶盅,手却在微微抖动,里面的茶水溅出少许。“喻大人,这种事,是不能乱说的。”连声音都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喻连善笑了,压低声音继续说:“也就是说,您的父亲在驾崩时,身边只有先帝一个人,这传位的事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是真是假,都是个迷。而且您的父亲偏偏在那个时刻晏驾,……王爷,您是聪明人,相信不用我说破吧。”
哗啦一声,茶盅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安亲王有些慌乱地站起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稳重的冷静,他指着喻连善:“你,你不要胡说!你们明明早就知道,却在这个时候来告诉本王,是什么居心!”
“王爷,不管我们有什么目的,但对您,都是一片好心。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您的父亲泉下有知,也许早就在盼着这一天。”
安亲王稍稍平稳一下心绪,渐渐恢复了平静:“一面之词,本王是不会相信的!大人不方便在此逗留,还是请回吧。”
喻连善也不再多说,起身道:“是真是假,王爷日后便会知道了。告辞。”
“不送。”安亲王不再看他,径自离开。
喻连善颇有些愉悦地走出王府,望向皇宫的方向,看来,他已经信了八分,而且自有人向皇上通风报信,又免去了我一桩任务。
第二天的御书房里气氛不同往常。
伊瞳抱着双肩看着安亲王,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王兄,昨夜睡得可好?”
安亲王明显的是心不在焉,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吓了一跳,急忙说:“很好啊。皇上怎么这么问?”
“朕睡得并不好,一直在想,喻大人深夜拜访,会跟王兄说些什么呢?”
安亲王的肩膀猛然间抖动了一下:“没什么,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劝说王兄推翻朕的皇位取而代之,也算是无关紧要!”伊瞳啪地一拍桌子,“王兄,朕是那么地信任你,你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生叛乱之心,朕太失望了。来人!”外面早已准备好的御林军应了一声,呼啦冲进来,将安亲王捆了个严严实实。
安亲王挣扎着:“皇上,您误会臣下了,喻连善的确说过那样的话,可是臣下根本就没有答应啊。”
“谁敢担保你没有那种心思?拉下去,关进大牢!”
安亲王被囚禁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一片轩然大波。段晔犹豫了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问题:“皇上,我知道在这种时候出了这样的事,让您很伤脑筋,可是王爷与您的感情那么好,应该不会有这种想法吧。”语气却是连自己也不肯定的,杀父之仇啊,即使没有野心,也是要讨回这笔债的。
“究竟有没有这回事,怕是谁也不知道吧,毕竟知情的两人都逝去了。可是如果任由他人在耳边不断灌输,即使假的也会变真。”
是要断绝安亲王和外界的联系,以免别有用心的人三人成虎吗?眼下这种特殊局势,也只好如此了。
“段晔,”伊瞳突然发问,“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要争皇位?”
“因为欲望。皇上又为什么对它如此执着?”
伊瞳会心一笑,也是因为欲望,不想失去身边的人,想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人的欲望。
“那什么样的人面对它会不动心?”
“有欲望的人。”
伊瞳的眉毛挑了挑:“怎么讲?”
“他的欲望在别处,所以看不到皇位。”
段晔看看天色:“皇上,时候不早了,请回去早点休息吧。”
伊瞳站起来舒展一下身体,刚迈出大门,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不禁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卫:“启禀皇上,大事不好!”
伊瞳的心哗地一下悬起来,这个时候最怕听见这句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有人闯进大牢,把安亲王爷救走了!”
闻声赶来的段晔听见了这个消息,担心地望着伊瞳,只见他眉头紧锁,一语不发地注视着前方。
黑夜中,两个人影骑着两匹快马顺着城外的大道飞一般跑下去,一边跑一边侧耳听着后面的动静,追兵的马蹄声渐渐远去,两人这才放慢了速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喻连善稳了稳心神说:“追得并不是很紧啊。”
安亲王一贯是温和冷静,此时也不例外,平静地说:“看来皇上始终顾及了兄弟情谊。”
“那王爷……后悔了?”喻连善试探地问。
“本王对皇位没有兴趣,只想为父皇的死讨一个说法。”
“那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请王爷随我走吧。”
“去哪儿?边关吗?”
“用不着走那么远的路程呢,执山王爷已经挥兵南下,也许在半路就可以碰面了。”
两人不再说话,打马向漆黑的前方急驰。
“报皇上,前方战报!”
“快拿上来!”伊瞳接过来从头仔细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把奏折往桌子上一摔:“没用的东西!”
战事并不容乐观,执山王的军队长年作战,训练有素,相比之下,中原的军队实战经验太少,对于打仗心理准备并不充分,通常就是一看见毫不畏惧勇敢前冲的对方手脚就开始发颤,直面冲突是大大的不利。执山王选择了直入京城最短的路线,一路过关斩将,不可阻挡。
伊瞳紧急召来各位大臣共同商议,他们面面相觑,只是唉声叹气,谁也想不出好办法。伊瞳在他们面前背着手走来走去,眼神落在谁的身上谁就一颤。养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伊瞳气恼地想,开口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国家陷入危难之中,各位卿家,可有良策?”
“皇上,叛党只是一时占了上风,我们军力强大,不久就可将叛党一网打尽。”
“不久?等到他们攻进京城的时候吗?”伊瞳嘲讽的说。
“皇上,战争只能让百姓遭殃,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与叛党和谈,划边界而治,等到我们做好万全准备再做打算。”
“混帐!你让朕把江山拱手让给他人?祖上地下有知,也会不得安宁。”
“皇上,叛党取近道长驱直入,虽然入主中原的速度很快,但是越深入腹地,就越孤立无援,臣下以为,将叛党一伙诱入中原,然后想方设法掐断押运粮草的路线,再调集全国各地的军队,我们是有胜算的。”
伊瞳停下脚步,凝神思索片刻,就目前来看,这个方法属上策。
“不过,现在军心不齐,士兵们各个惶惶不安,皇上应该先要稳定军心。”
“如何稳定?”
“臣奏请皇上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绝对不行!”
段晔情绪激动,脸涨得通红,手在空中不停比画说:“是谁出的主意?让皇上亲自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们躲在安全的角落静观其变,无论谁输谁赢,他们都进退自如,这算盘打得好啊。”
伊瞳无奈地叹口气:“他们也是为国家着想。”
“那他们怎么不去?士兵们一看朝中一品大员,一个不会打仗的人都来为国家尽忠,起到的效果是一样的,为什么非要皇上去?”
“朕觉得他们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真的不行。执山王来势凶猛,现在又有了合理的理由,就更加势如破竹,万一……”
“正因为这样,朕才要去。前方将士浴血奋战,朕不可以贪图安逸,只顾自己。”
“皇上,您是支柱啊,如果您出了什么事,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伊瞳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朕决心已下,你不用再劝了。”
段晔哑口,望着伊瞳的侧面,有些疑惑不解,印象中的伊瞳是个冷静沉着,永远不会陷入慌乱之中的人,现在怎么一反常态?近段时间所做的决定,不仅欠考虑,简直是轻率的。
伊冰不在了,长公主远嫁异族,是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的精神有些支撑不住了吗?
还是,一直信任着,不知不觉倚重着的那个人,在关键时刻的离开,让他茫然间不知所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