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6 章 闯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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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某间客房内，叶好站在窗前，抬着右腕凝神细看。突然门被用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好大一阵声响。
气喘吁吁站在门外的是蔺谋，右手握鞭，左肩上长长一道伤口，鲜血浸湿半边袖管，滴滴答答溅落在地。
随手扯来一块绸布，叶好疾走两步压住他的伤口，见他歪倒，赶紧搀住。“怎么了？”
“陆衍被绑走了，吃过午饭我们和小姐去给小诚做衣服……从布庄出来的时候，我追到朱雀大街附近……快、快去救……”一口气哽在胸口，蔺谋再说不出话来，肩膀上血还在流，已然浸透丝绸，从叶好指缝间溢出。匆匆点了几个止血大穴，她用原先按压的布块扎紧伤口。
一个女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大夫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叶好见过一次，是陆衍的妹妹陆章华。见蔺谋半身血污气息不稳，陆章华心下一紧，手上也不自觉加重力道，把小诚勒得大哭起来。撇过脸，她红着眼眶轻哄怀中婴孩。
将蔺谋交到随同而来的仆佣手中，叶好站起来：“此人伤深见骨，但未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麻烦大夫！”交代完，她急匆匆出门，往朱雀大街而去。
朱雀大街所居均是皇亲国戚，高官显贵，街上反而不若平民居住之地热闹。叶好顺着蔺谋留下的血迹追至一处朱漆大门前，看到门上高悬的“季侯府”三个大字，心里咯噔一下。
又是为了红绡！
叶好厌恶地皱眉。
陆衍知道自己被绑架了，也知道自己被敲晕，只是……依他现在被五花大绑的模样，似乎知道得太迟了些。
面前拿着木桶的人退到一旁，走上来一个锦衣玉带的中年人。那人皮肤黝黑粗糙，身材高壮，似常年在外风吹日晒。
“红绡在哪里？”他沉声问道。
“送人了！”陆衍不愠不火。气什么呢？反正该死的话，怕也是活不成，若不该死……只是没想到他的态度反而惹恼了对方。
“送给了谁？”
“若我说了，你们打算像掳我一样把她掳来吗？”
“哼！”
“那么，我不会说的！”陆衍笑。
季侯一皱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我不要！”
“你……”压住怒火，季侯来回走了几趟，商量着开口，“这样，我不掳人，只要她交出红绡，我让你和他一起走！”
“不可能！”陆衍还是摇头，“就是死了，我也不说！”
压不住火气了，季侯大吼：“那我就杀了你，我就不信别人的命比自己的命重要！”
挣扎一下都没有，陆衍闭上眼，感觉颈侧传来的冰凉触感。和瑶辛的手指一样的温度，只是当初为了救人，如今却要送命！但，刀迟迟没有砍进皮肉之中。他睁眼，见季侯仍满脸愠怒，用力握刀的手指上甚至骨节泛白。
“我就不信你真这么犟！”
“你别不信，当初那红绡解不下来，他还非要送，结果当场把手砍了下来！”脆生生的女音突然自门外传来，门内众人皆是一惊，季侯更是大喝一声“谁”。闩上的门闩竟自己滑开了，门外站着一个着深紫劲装的人。
“好儿！”陆衍还是笑，只是表情有些古怪，既有欣喜，又似苦笑。“好儿，你何苦来？”
“我要不来，你那大哥可放不过我！”
“这么说，红绡在你身上！”季侯将刀指向她，“交出来！”
叶好妖艳地笑笑，笑得陆衍皱起眉头。
“凭什么？”她问。
“就凭他现在在我手中！”
叶好冷笑一声，两手交握胸前一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陆衍已在她身后。季侯一怒，一刀刺过去。叶好带着陆衍闪身一避，正要反击，手上却被股力道一扯，朝侯府后院掠去。
“你？”陆衍？对了，上次在刘家巷底田大爷家！
“先走！”
叶好一看，季侯的人仍紧追不舍，一笑，手臂一扬，一阵烟尘便抛了出去，在身后的空气中形成一片雾霭。季侯的人当下被阻，乘此机会，两人离开了朱雀大街。
“……好儿？”刚在城外偏僻树林中的小河旁落地，陆衍有些犹豫地开口唤她。
“什么？”
“你……”欲言又止。
“到底要说什么？”叶好有些不耐，似是受不了他的婆婆妈妈。
“你以后……别那样笑！”
叶好一脸不解：“什么笑？”
“就是，每次你生气，要出手的时候，”陆衍看着她的脸，“太妖气，别那样笑！”
叶好仍是一脸迷惑，嘴上却不肯服软：“妖气又怎样？我笑我的，干你什么事？”疾走几步越过他，又停下，“回去了！”
天色开始昏暗，叶好与陆衍一前一后走在没有行人的黄土小道上，完全不怕被季侯发现的模样。
“我只是担心！”陆衍突然轻声说道。见叶好没搭腔，他继续。“你虽面冷，却除妖捉鬼，是个好人！但……你用的方法不是正道，出手时候的样子又太过妖媚，我怕……怕你误入歧途！”
“我不会！”叶好的口气生硬，多的话一句没有。
“好儿？”
叶好依然不搭腔。
“我知道你不希罕我的担心！”陆衍苦笑着摇摇头，“但好儿，世上担心你的人不只我一个，就算不为我，为了那些担心你的人，你该好好对待自己！”
叶好停下了脚步。
“好儿？”
“……那你呢？”叶好的声音淡淡自前头传来，“你的兄弟和妹妹也会担心你！”
陆衍愣了愣，苦笑，下意识将左手掩在背后，却是无话可说。
天将暮，将春的晚风虽醉人，却仍有些余寒。两人就这样走着，仿佛，可以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进城后天色暗得更快，借着路旁人家的灯光，两人以一种不紧不慢的步调前进着，经过白日进过的布庄，经过几天前看耳坠的摊贩，经过客人渐少的穆氏玉器行，经过……等一下！
“好儿，这不是往穆家的路！”
“不去穆家！”
“那去……”
“皇宫！”
皇宫却不是那么好进的，特别是入夜之后。尽管寻找叶好的消息已传遍皇家内苑，诏令也贴满大街小巷，眼拙之人却是不在少数，例如此刻把守宫门的几位大哥。当敲开的门再次合上，叶好退后一步，抬头看了看宫墙。
“要翻过去吗？”陆衍也仰起脖子。
叶好摇头。太高了，轻功绝对上不去，除非……
勾了勾手指，却又顿住，好一会儿，她垂下手，转个身沿着宫墙慢慢走。
“好儿？”
“我在流泉阁时有人闯进去过！”如果当时没用回诀，亲自去追的话……
“你怀疑宫墙有问题？”
“也许！”
闷不吭声跟在叶好身后走了一段路，陆衍还是问了。“我们为什么进宫？”
按贴于红漆墙面上的手掌使了使力，她不太专心地回答：“领赏！”
安静了一段时间。
“为什么带着我？”
叶好住了脚步，半天没说话。
“好儿？”
她曲起手指敲了敲墙面，听到的却不是该有的闷响。
“木头！？”
没出声，叶好把脸贴着墙面仔细观察。
“是什么？”陆衍有些紧张地问。
脸未离开墙面，叶好用指甲在上面抠了抠，用力抠出一扇木门来。
“这……”陆衍目瞪口呆。
门里是个晾满衣服的大院子，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尚衣局，大概正是晚饭时间，没什么人走动。可惜皇宫虽不是第一次来，尚衣局却是第一次逛，人生地不熟的，是怎么也走不出去。
“好儿，这样不行，天亮前若见不到皇上，我们都得死！”
“我知道！”虽这样说，叶好却只是盯着前方黑暗的小径。突然，她笑起来，双手轻轻扬起合扣胸前。
“好儿！”一只手掌温暖地落在交握的手上，陆衍移身挡住她的视线。
叶好眉头狠狠皱起，两臂回缩，脚一跺，猛地向前掠去。
来不及细想，陆衍紧随其后，赶到时地上已躺了个宫女，叶好正在解她的衣带。
“好儿，你……”
“只点了她昏睡穴！”叶好口气很冲。停下手，她恶意勾唇一笑，“你要看下去？”
陆衍赶紧撇过头，从脸上直红到耳根里。叶好敛了笑，迅速换好衣服，将昏睡未醒的宫女藏起。
“等我回来！”
“哎，好儿！”
叶好停下脚步。
“要不算了，我们回去见京兆尹，让他安排我们进宫！”
“觉得我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吗？”叶好寒着脸。
“不……”好大一顶帽子！“我只是怕你有危险！”
“担心自己吧！”叶好头也不回地朝有灯光的大屋子走去。
找了处草长的地方坐下，陆衍苦笑着叹口气。他……总是惹怒好儿！为什么呢？他只是担心她而已，却总是让她误会！好儿……就那么讨厌他，讨厌到连他的关心都不要？
屋子里突然起了一阵骚动，陆衍伸着脖子看时只见两队宫女捧着衣物往外走，详细情形却是看不清。等了好一会儿，宫女们的身影都快看不见，叶好还是没有出现，来不及犹豫，陆衍尾随在后。
“啊！”走到阴暗处，似乎快接近出口的地方，陆衍的后领突然被揪住，忍不住低呼出声。
前方走在最后的人立刻发现了，引起一阵骚动。陆衍随即被那股力道扯进草丛，摔了个头昏脑胀。正要出声，一声低斥又从头上传来。
“眉儿，这回可让我抓住了！”
宫女们停止骚动，没一会儿有个年纪大点的走过来，福了一福。“驸马，眉姑娘！”
“嗯，下去吧！”
宫女们很快又列好队，捧着衣物走了。然后陆衍听到有人对他说：“公子起身！”
站起来，陆衍才看清身旁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公子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四周没有任何动静，叶好仍没有行踪，陆衍微皱皱眉，说：“我找清音公主！”
流泉阁里灯火通明，因为眉姑娘又想偷偷跑出宫去。当驸马领着女儿回到清音楼，清音公主已等在门口，也看见了陆衍。
“给我治病的姑娘？”清音公主灿烂一笑，“她走的时候我还没醒，除了名字叫叶好，我什么也不知道，就算遇见也认不出来的！”
陆衍担忧地皱起眉。
“不用担心，我带你去见皇兄！”
也许是自觉有愧于清音公主，皇帝很干脆地接见了陆衍。
“小姑娘进宫了吗？朕可找她很久了，始终想不通她怎么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出了宫！”搁下手中的毛笔，龙座上的中年人哈哈一笑，“快让她出来！”
“行啊，不过皇兄要先帮我们把人找出来！”
“不见了？”皇帝有些恼，“京兆尹怎么带的人？”
“叶姑娘是自己进宫来的，没要人带，只是人生地不熟，迷路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皇兄要见人没问题，先找到她！”
“这么说……小姑娘是闯宫来了！”瞄了眼一旁有些紧张的陆衍，皇帝眼中精光一闪，“可……有同谋？”
陆衍反射性地抬头，正撞进别有深意的黑眸里。
“小兄弟，是你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6 章 闯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