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莉蕾萨的请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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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火堆熄灭，那具尸体化为了天灾军团无法再次“回收利用”的灰烬残渣之后，维茜娅才回头问卡伦德尔：“报告了？”
“没，”卡伦德尔沮丧地摇摇头，“将军突然身体不适，闭门谢客。”
“谁告诉你的？”死亡骑士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尖锐。
“顾问塔尔伯特。他说将军……”卡伦德尔被死亡骑士眼眶里两团冰冷的火焰灼得浑身不自在，一句话话好像还没出口就直接被冻在喉咙里了。
“抓紧时间，我们被发现了。”维茜娅沉思了一会儿，只这么说了一句，就回身往酒馆里走去。
尽管卡伦德尔并不确定“发现”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人，但毋庸置疑的事实是，接下来的几天，将军都没再出现在要塞的任何一个地方，叫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从要塞里失踪了。卡伦德尔倒是很想找个人详细地询问一下要塞里发生的这些变故，然而维茜娅还在不断地催促他继续追踪可能潜伏在要塞里的诅咒教徒卧底。酒馆从新来的平民新兵里另找了一个厨师，虽然此人的手艺依然比不上吉恩·朗斯顿，不过至少不会做出会令人感染上莫名瘟疫的饭菜。同时，尽管先驱者乌尔雷对此前顾问塔尔伯特拒绝了德莱尼人的支援感到困惑和不满，但当卡伦德尔告诉他要塞的现状并请求他的帮助时，慷慨的德莱尼将军还是同意调拨擅长处理这类事情的人手帮忙净化要塞。
在确认了新抵达无畏要塞的补给船上既没有诅咒教徒也没有被污染的物资之后，维茜娅带着一脸疲态的卡伦德尔回到酒馆稍事休息。自从将军通知他们在要塞内彻底搜查诅咒教徒起，几天来他们几乎没有过松懈的时候，如同最优秀的猎犬一样没日没夜地嗅遍了整个要塞的每一寸角落，还捎带着清理了躲在远郡农田和谷仓里的诅咒教徒。由于一直在仔细搜寻潜藏的有可能不对劲的地方，卡伦德尔即使在睡觉的时候他也依然保持着高度的专注，有时候甚至会紧张得连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刚在酒馆大厅里坐定，卡伦德尔“啪嗒”一声就瘫在了桌上，把头埋在桌面上。趴了一会儿，他才坐起身来开始吃饭。
“看在圣光的份上，”他一边吃一边低声叹息，“我希望我们真的已经彻底搞定了……”
“如果你没有疏漏的话，应该是搞定了。”
“以纳鲁之名，但愿如此。”
“这是你惯用的祷告句式？”虽说已经有些习惯了这个冰冷沙哑的声线，但卡伦德尔还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明显不悦的语气——尽管他完全不知道这句话为何冒犯了眼前的死亡骑士。
“呃……”他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在这以前，他似乎从来没考虑过如何向其他种族的人介绍自己的信仰和德莱尼人的宗教体系，更不用说向一个看起来完全站在圣光信仰对立面的死亡骑士介绍这一切了。他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童年时学过的教导，与纳鲁相处时的感受，萨尔多教会里的颂歌和祷告……等到他想到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死亡骑士已经起身准备和他道别。
“珍重。”她拿起放在桌上的头盔，戴上，然后仔细地调整好面罩的位置，才向门外走去。卡伦德尔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也应该跟她郑重地道别一声才好。但还不等起身，就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就是那个银白十字军的德莱尼吗？”一个急切的女声，声音中还有几分不安。卡伦德尔回过头，看见拉住他的是一个打扮十分朴素，裹着一块黑色头巾的人类少女。
“我不确定你要找的‘那个’德莱尼是谁，”他清了清嗓子，“不过我确实隶属银白十字军。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找我哥哥。”少女吞吞吐吐，显得犹豫不决，一缕黑发从头巾里滑落出来，遮住了她的左眼。她把头发理好，一脸期待地看着卡伦德尔。
“你哥哥？”
“是的，我……我唯一的哥哥。”少女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已经问了好几个人了，但是他们都有任务在身。酒馆的老板说，有个隶属银白十字军的德莱尼还没有接到任命，这几天都跟着一个奇怪的死亡骑士在要塞里到处闲晃，就建议我来找你。”
“这……”想到自己累得半死，神经没有一刻放松的时候，却还被酒馆老板当作“无所事事的闲杂人等”看待，卡伦德尔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但是“搜查诅咒教徒”本来就是要在暗中进行的任务，不能声张，所以他也只能将错就错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呃，我确实还没有收到任命。能跟我说说你的哥哥的情况么？”
少女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啊，可以吗？我们可以到楼上的露台那里去慢慢说，那里没人会打扰。我叫莉蕾萨，我哥哥的名字叫萨萨里安……”
萨萨里安？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卡伦德尔一边跟着少女上楼梯，一边晃了晃脑袋，他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那大概是6年前，洛丹伦王国的王子，阿尔萨斯为了对抗天灾军团，招募军队北伐。我哥哥，萨萨里安也是军队中的一员。据说王子非常看好他，认为他会像我们的父亲那样成为一个英雄。
“但是，阿尔萨斯却把他的军队带进了陷阱里——他背叛了圣光，背叛了洛丹伦王国的人民，成了天灾军团的走狗，据说跟随他北伐的士兵也都落了个凄惨的下场。妈妈和我都以为萨沙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带上家里一切能拿得动的东西，跟着人群向南边逃走。但是我和妈妈在逃跑的路上失散了，我跟着人群一直逃到了南方的米奈希尔港。在那里，我才听人说，妈妈已经落入天灾军团的手里了……
“不久前，我们家族的一位朋友威廉·奥雷顿托人给我捎来了一条消息。他说——他说在他来报名参军的同一天，看见萨沙的名字好像也在新兵名单里。可是……据我所知，哥哥他早就去世了，在他跟随阿尔萨斯北伐之后就已经去世了。
“所以，为了来这里找他，我变卖了自己的一切财产，赌上了我的一切希望。但是，现在我却只能被那些愚蠢而效率低下的官僚按在这里消磨时光。他们甚至还威胁我说，如果我再继续调查下去，就把我抓起来丢进监狱。我只好寄望于找到一个人缘好，可以直接接触高层，又不受无畏远征军的那帮官僚制辖的人来帮我这个忙……” 坐在酒馆的露台上，莉蕾萨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本巨大的皮面本子。翻开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日期、人名、单位名和地名，看起来像是要塞军队登记簿的样子。
“我‘借’来的，行吗？借来的！” 莉蕾萨看出了卡伦德尔的迷惑，特意强调了“借来的”三个字。
“这是招募卡记录册，所有隶属联盟无畏远征军的军人都有招募卡，只要看登记的时间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分配去向。威廉告诉我他在花名册里见过萨沙的名字，所以应该他们的名字挨得很近。威廉的征兵卡的日期，唔……”她一边嘟囔，一边对照手中一块小小的金属牌子啪啪地翻动着书页，嘴里还喃喃自语地念叨着“萨沙”、“萨沙”。
“啊！有了！”她轻轻地欢呼了一声，但欢呼很快就变成了困惑，“可是，‘S营’——这是什么？夜色旅也好，闪金旅也好，这些都是用城镇名字命名的，这个部队的名字可真奇怪……”莉蕾萨“啪”地一声把书页合拢，有些无奈地看着卡伦德尔，“你知道可以上哪儿打听‘S营’的消息吗？上次我去问卡尔文先生时，他很不耐烦地把威廉的登记卡扔给我，告诉我威廉已经死在矿坑里了，还威胁我如果再问他任何问题就把我塞到监狱里去。”
卡伦德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最近这几天他不是忙着在要塞里搜查可能存在的诅咒教徒，就是跟维茜娅一起在远郡追杀那些躲起来伺机反扑的教徒，哪里有一丁点精力去注意其他事情。更何况，酒馆老板都已经当他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了，其他警惕性更高的军人只怕也是对他防范有加，要问情报谈何容易。一边这样想着，他一边下意识地翻看起这本写得密密麻麻的花名册来。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一个名字紧紧地抓住了他的目光：维茜娅·埃斯特利尔。名字后面写的是当天的日期，而部队分配一栏，赫然写着“S营”。
“莉蕾萨，我知道也许有人可以帮忙找你哥哥。但是你一定得保证不离开要塞，好吗？”卡伦德尔把登记册一丢，急匆匆地交代了莉蕾萨一句，就一路狂奔冲下楼梯就往酒馆外跑去。一头雾水的莉蕾萨被晾在露台上，完全不知道这个德莱尼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耸耸肩把被丢到地上的登记册捡起来，心里另做打算。
卡伦德尔从马厩旁边牵出一头雷象，骑上就往要塞门外一路狂奔而去，要塞门口卫兵的例行盘查搞得他烦躁不已，他三两句搪塞敷衍过去便匆匆沿着大路狂奔而去。还好，没走多久，他就看见远远的有一个人影在策马朝东北方向奔驰。
“维茜娅！”他大声喊，心中暗暗期望自己不会认错人。
幸运站在了他这一边，前面的人影立刻勒马。卡伦德尔几步赶了过去，骑在骸骨战马上的确实是刚刚与他道别的维茜娅。见来人是卡伦德尔，她连面甲都没打开就问：“有何贵干？”
“呃，我，我只是……只是想找你确认一下，你是S营的？”
“你也是？”她冷冷地问。
“呃，不……我只是想问你，萨萨……”卡伦德尔还没说完，猛然想起，自己岂止是听过这个名字，分明还见过这个人——就在他们刚刚抵达要塞的当天，在阿洛斯将军的密室里，萨萨里安也在场。当时将军就说过要“借”萨萨里安的“老部下”一用，想来既然被借的是维茜娅，那么她……
“你找萨萨里安什么事？”她冰冷的问话截断了他的思绪。
“是这样……我，遇到一个女孩子，她说她叫莉蕾萨，想让我帮她找他哥哥……”卡伦德尔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死亡骑士的情况。由于被头盔整个地遮住了脸，他完全看不清对方脸上有什么表情，更捉摸不透对方会有什么想法。
维茜娅只是一言不发地听他气喘吁吁地讲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着说着，卡伦德尔都快觉得好像面前根本没有人，自己只是在对着一团空气说话而已。
“她唯一的哥哥？”维茜娅有些干涩的声音让他惊醒过来。
“嗯，她是这么说的。她说她的父亲早年战死，母亲和她在逃亡的路上失散了……”
“你——为什么……？”
“她说她已经求告无门了，这么千里迢迢地跑过来，赌上一切的身家性命——呃，我在萨尔多圣光教会学习的时候，曾经被教导……”
不等他说完，维茜娅就已经拨转马头朝向东北方：“跟我走，但愿还来得及。”
“我跟你——去哪里？”卡伦德尔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冷酷得不尽人情的死亡骑士竟然会要他跟着一起走。
“你不是要帮‘那个女孩’找她哥哥吗？”一边说着，维茜娅已经策马继续向原先前进的方向继续进发了。卡伦德尔咧嘴一笑，轻踢雷象，也跟着往北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莉蕾萨的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