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同人圣光之途》穆兰馨

2、 初抵暴风城

　　“简直就是——圣光之城。”这是卡伦德尔从“勇气号”上走下来时，脑海中唯一浮现出来的一句话。
　　雄踞在艾尔文森林群山之上的，是如兀鹰一般鸟瞰下方的暴风城。暴风城的港口依山傍水而建，两条上山的弧形坡道沿山势铺就，在坡道会合的平台下面，是一个面向大海的狮头，整个平台的高度大约和四层楼相当。平台上是一尊足有两三人高的巨大狮子雕像，雕像前方支棱着两门威武的大炮，它们和狮子一起警惕地注视着驶向港口的每一张船帆。在离这个大平台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个看起来略小的平台，上面也有一只张口怒视着大海的狮子，在那只狮子的身前，同样也架着几门黑漆漆的火炮。岩石嶙峋的山体为暴风城充当了一部分的城墙，在山墙的上面，是高达五六十英尺的灰白色城墙和炮塔。每个城墙垛口下面，都悬挂着蓝底的金色狮头旗。沿着白色城墙和蓝色旗帜一路向上看去，越过城墙背后蓝色的屋顶，任何人都目光最后都会落在几座尖塔上：方形的塔身，锐利的尖顶，在尖顶之上还有刺破蓝天的尖角，仿佛要用尽一切力量摆脱尘世的束缚，与从天而降的圣光融为一体似的。阳光下，纯白的塔身闪闪发亮，神圣得不容侵犯。码头上不时传来轮船入港的钟声，与高塔上的钟声相互应和，一时间会让人萌生出恍然隔世的错觉。
　　卡伦德尔不由得想起了在纳鲁的协助下重建的沙塔斯城，很长一段时间里，沐浴在纳鲁的光辉下，向德拉诺所有人敞开胸怀的沙塔斯城是这个德莱尼守备官心目中“圣光之城”的最经典注释。现在，暴风城完全颠覆了这个形象，他隐约地感觉得到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圣光，但又无法清晰地将它们加以区分。
　　“非常震撼的感觉，嗯？”塔卢恩大使的声音惊得卡伦德尔猛然回过神来。
　　“抱歉，让您久等了。”他朝大使鞠了一躬。
　　“没关系，我第一次到暴风城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对这座人类的城市大吃一惊。”塔卢恩大使朝上山的坡道做了个手势，示意卡伦德尔边走边谈，“我已经收到维纶大人给我的信了，他对你很看重。想想也是，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连阿古斯之手的候补都还不是呢，你就已经披上阿古斯之手的战袍了。”卡伦德尔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泛着盐渍和汗渍的战袍，只能惭愧地笑笑。
　　“不用害羞，这种时候应该自豪地昂首挺胸才对。”大使哈哈笑着用力拍了一下卡伦德尔的后背，年轻的圣骑士下意识地一挺胸，“嗯，对，就是这样。不过，以我在暴风城这么些日子来的经验来说，你如果真想了人类的圣光信仰，与其躲在图书馆里穷经皓首地读那些牧师撰写的典籍，不如与他们当中那些信仰圣光的战士一同并肩作战……”
　　“人类王国的军队会接受其他种族的成员吗？”
　　“事实上，我说的不是暴风城的军队，而是银白十字军。这支军队的主力虽然是人类，但他们也对其他种族表示欢迎，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他们设在暴风城的招募处问问……”说话间，两人已经沿坡道走到了暴风城的门口。如果说在山脚下的港口看起来，暴风城的壮丽已经足以折服每一个新到此地的访客；那么此时的暴风城就向这位新来乍到的德莱尼守备官展露出了数倍于先前的宏伟。

　　银白十字军在暴风城的招募处就躲在一座挤在城市大厅和教堂广场大门之间的两层小楼里，这里原先是银色黎明驻暴风城的办事处，门口低低地挂着招牌，稍不注意就可能与它擦肩而过。小楼的一层是接待处兼会议室，一张圆桌一支，再放几把椅子，加上书柜和书桌，整个屋子里几乎就没有多少空间了。二楼原本是工作人员的住处兼储藏室，现在因为给一些暂时找不到地方住的新兵铺了地铺挂了吊床，原本还算清爽的二楼一下子也变得拥挤不堪。
　　在经历了连轴转不停息地处理完新兵选派、训练、物资调拨等等事务之后，这个下午的悠闲和安静显得如此难能可贵。而在这种悠闲和安静的氛围中，尼古拉的烦躁不安就变得格外突出。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冲上楼去检查新兵们的床铺和储存的物资，一会儿又像旋风一样跑下来清点书柜……这么跑了两三个来回之后，一直坐在书桌边整理新兵名单的格蕾丝终于忍无可忍地发话了。
　　“看在圣光的份上，尼古拉，你就不能安静地坐会儿吗？你像个陀螺似的在这儿走来走去都把我的头给晃晕了。”格蕾丝理了理手边的案卷，不满地瞪着尼古拉，“就算你现在就急着要去诺森德跟黎明使者会合，你好歹也得等明天‘海怪号’启航啊。”
　　“我知道，我知道……”尼古拉心不甘情不愿地一屁股重重坐在椅子上，把自己那头本来就不服帖的头发搅得更乱。
　　“午安。”一个客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屋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向门口看去，站在门口的是两个德莱尼人，一个是他们此前已经打过几次交道，为他们介绍了几个德莱尼新兵的塔卢恩大使；另一个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是来加入银白十字军的么？”见卡伦德尔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格蕾丝主动跟他们打了招呼，“塔卢恩大使，您这是又给我们介绍新兵来了？”
　　“呃，这个，我……”卡伦德尔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不知是该爽快地回答“是的”，还是应该慎重地回答“我想先了解一下详情”。
　　塔卢恩大使看了看卡伦德尔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替他回答了问题：“这个年轻人对人类心目中的圣光很感兴趣，我建议他不如加入银白十字军，和信仰圣光的人类一同并肩作战。他之前的打算似乎是想先阅读一下人类教会的典籍，现在大概还没做好加入银白十字军的心理准备。”卡伦德尔点点头，表示大使已经把自己的情况描述得非常清楚了。
　　“既然这样的话，尼古拉，不如你先带他在城里走走，感受一下人类城市的魅力，顺便给他介绍一下圣光教会的历史。”格蕾丝用羽毛笔的尾端点点尼古拉，又指了一下站在门口的卡伦德尔。
　　“也好，”尼古拉嘟囔了一句从椅子上站起身朝门口走去，顺手随便理了一下刚才被他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把他交给我好了，大使。来吧，我叫尼古拉·埃文斯，叫我尼古拉就行。”一边说，他一边向卡伦德尔伸出了右手。
　　卡伦德尔左手指向胸前，同时友好地和尼古拉握了握手：“卡伦德尔。很高兴认识你。”
　　大使向这两个年轻人告别，然后自个儿朝着暴风要塞的方向走去。尼古拉则拉着卡伦德尔就往市场区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始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地介绍起圣光大教堂门口的雕像、圣光教堂的建成经历……

　　“——也就是说，你其实不是暴风王国人？”
　　“不是，我是洛丹伦人，从小就生长在北方，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暴风城，没想到呆了那么久。”尼古拉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我从小就向往能加入白银之手骑士团，可惜那个叛徒毁了整个洛丹伦王国，捎带着还毁了骑士团……我自己差一点就死在了亡灵天灾的手中，幸好被泰罗索斯大人他们救了，从那以后我就加入了银色黎明。”说到洛丹伦陷落的往事，尼古拉的脸色明显黯淡了很多，话也变得少了很多。卡伦德尔一边跟着尼古拉奋力穿过市场区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努力专心地听下去。
　　“后来，提里奥·弗丁大人重组了已经被那个叛徒宣布解散的白银之手，并且和我们一起联手合作对抗亡灵天灾，我们在北方打了不少胜仗，包括击退亡灵要塞纳克萨玛斯……”纳克萨玛斯这个名字像一块灼热的火炭一样，尼古拉才提到这个名字，就如同被烫伤了舌头似的半天都没再说话。卡伦德尔有些担心地看着尼古拉，他脸上的欢快神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沉痛、凝重、愤怒和悲伤……不断变化闪烁的表情。卡伦德尔轻轻地叹了口气，安慰地拍拍尼古拉的肩膀。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默默地穿过了市场区最热闹的人群，走过暴风城内城门，绕到了相对安静的英雄谷。尼古拉做了个深呼吸，略带一点鼻音地继续先前的话题：“感谢圣光，我们没有在最艰难的时候倒下去……第二次圣光之愿礼拜堂保卫战胜利后，弗丁大人正式向那个叛徒宣战，还把银色黎明和白银之手合并组成了银白十字军，所以我现在大概也可以算实现理想了。”尼古拉有些认命地笑笑，开始给卡伦德尔介绍起树立在英雄谷的五座雕像：被后世人民以“黑暗之门五英雄”之名传世的图拉扬、奥蕾莉亚、卡德加、托尔贝恩和库德兰。
　　正当他们走到狮鹫骑士库德兰的雕像跟前时，卡伦德尔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猛地凝住，同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爆裂声。他循声看去，只见暴风城的城门外已经霍然打开了一个泛着紫黑色光泽的魔法传送门。从魔法门里走出来三个黑色人影，卡伦德尔和尼古拉只能看出他们穿着几乎完全一样的黑色盔甲，面甲都严丝合缝地遮住脸，盔甲上镂刻着骷髅和尖刺，完全看不到他们的面容。三个人走出来后，传送门微微地晃动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地关闭了。
　　“圣光在上，是那些死亡骑士……”尼古拉小声地惊呼。
　　“死亡骑士？”
　　“嘘……”尼古拉把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左手手腕轻轻往下摆了摆，示意他不要说话。
　　不等三个死亡骑士再往城门方向多走一步，全副武装的暴风城卫兵早已把他们团团围住，长剑长矛直逼三人的要害部位。三个死亡骑士只是举起双手，张开五指，示意自己并无敌意，而且也不再往前走，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
　　“什么人？”嘚嘚的马蹄声伴着威严的喝问而来，发问的正是暴风城城防部队指挥官，马库斯·乔纳森将军。
　　听到乔纳森将军的问话，三个死亡骑士中一个向前走了一步：“乔纳森将军，我们是黑锋骑士团的使者，前来暴风城与瓦里安国王会谈联合对抗巫妖王一事。您应该已经收到灰烬使者和国王的消息了吧。”说话人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来自墓穴深处的空洞感，只能从身材和语调判断出她是一位女性。
　　“是的，”乔纳森将军在马上微微地点了点头，“请出示灰烬使者的亲笔信作为证明。”
　　站在说话人身后，一位身材明显比旁边两位同袍高大的死亡骑士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还打上了封蜡的羊皮纸递给将军：“请过目。”
　　将军只瞥了一眼封蜡上的印戳，又简单验看了羊皮纸信一番，就原封不动地将那封信交还给刚才的那位身材高大的死亡骑士。然后，他指了指围住三个死亡骑士的卫兵：“你们几个，护送这三位来自黑锋骑士团的使者去暴风要塞面见国王陛下。他们是我们对抗巫妖王的重要盟友，不是敌人。”说完，将军轻轻踢了一下军马，走到一旁，让开道路。几个被点名的卫兵明显一脸不快，其中一个回头狠狠地啐了那个一直没开腔的死亡骑士一口，又低声骂了一句，才不情不愿地往前走去。被吐了唾沫的那个死亡骑士并没有任何动作或言语，只是默默地和两个同袍一起被暴风城卫兵“护送”着往暴风要塞走去，就好象那个卫兵什么都没说也没做似的。
　　“黑锋骑士团？莫非就是那个黑锋——圣光啊，多亏我还没离开暴风城……”尼古拉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沉思，再到紧张……不等卡伦德尔发问，他先一把拉住卡伦德尔，“走，我们去看看！”
　　在一旁看得发呆的卡伦德尔被尼古拉一把拖住，踉踉跄跄地往城里走去，还不等他们追上去，就已经听见有人高喊：“快拿绳子来，我们可以执行处决了！”
　　踏进城门，尼古拉和卡伦德尔才发现市场区大街上的行人早已让开了一条路让卫兵和死亡骑士们通过，分列在道路两边的人海中不断翻卷着窃窃私语的浪花，刚才的喊声不过是这些浪花聚集时掀起的一个小小波涛而已。
　　然而，这个小小的波涛却掀起了更大的波浪——从街边的某个窗户里飞出一个棕色的不明物体，精确地命中了身材高大的那位死亡骑士，一股苹果腐烂后的酸臭气味顿时弥散开来。“我全家都被天灾军团杀了！你这恶魔！”一位身材娇小的老太太从窗户里挥着拳头怒骂道。这一扔，好象给了围观人群一个莫大的启发，更多的垃圾——腐烂的菜叶、臭掉的鸡蛋、发黑的香蕉——从各个角落纷纷飞出，噼里啪啦地朝着三个死亡骑士砸来。走在最前面的女使节不断地用手挡掉飞来的垃圾，那个身材高大的死亡骑士只是有些烦躁地把落到自己身上的垃圾拂到地上，而那个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死亡骑士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任凭那些垃圾和口水像雨点一样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你知道黑锋骑士团？”卡伦德尔一边费力地跟着尼古拉在人群中穿行，一边提问。
　　“呃，我认为我知道。还在洛丹伦王国故地的时候，我们跟他们有过交手——当然，那时候我们还是敌人……”尼古拉耸耸肩，努力保持语调的轻松，但接下来的话语依然变得干涩而难以挤过他的喉咙，“没错，黑锋要塞阿彻鲁斯……一个比纳克萨玛斯还难对付的敌人，对圣光之愿礼拜堂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说着说着，尼古拉的声音又渐渐低下去，直到完全被人群的声音淹没。
　　“烧死他们！”
　　“你们怎么敢踏进我们的城市？！”
　　“怪物！”
　　“忘恩负义的狗！”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担任护送任务的暴风城卫兵明显也吃不消这种沸腾的民怨，前进的步伐明显地加快了很多。卡伦德尔挤开几个正试图用手中的石块砸向死亡骑士的孩童，上前扶住了尼古拉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他。
　　“别担心，我没事。”尼古拉吸了吸鼻子，回过头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但眼眶和鼻尖还是有些泛红，“哎呀，他们进要塞了。”尼古拉转头去看那三个死亡骑士，猛地惊叫了一声。卡伦德尔沿着人墙往前看去，只来得及目送死亡骑士和暴风城卫兵消失在暴风要塞的合拢的门扇里。
　　尼古拉显得有些沮丧，毕竟作为王宫重地的暴风要塞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去的地方，愤怒的民众也只能老老实实等在要塞门外。原本喧嚣的人群此刻变得一片沉寂，但这种酝酿着更大风浪的沉寂才令人难以忍受。一分钟变得像一个小时那么漫长，每一秒时间的流逝都在拉扯着人们的神经。还好，不等民众们酝酿出新一轮怒吼和呼喊，经过魔法扩音效果的国王的声音就已经响彻整个暴风城。
　　“暴风王国的百姓，联盟的人民，你们的国王在此宣告：
　　“今天，我们见证了天灾军团失败的开端！曾经为巫妖王效命的死亡骑士们，摆脱了他的控制，成立了一个新的组织——黑锋骑士团来反抗他的暴政！你们理应欢迎这些曾经是联盟英雄的人们，怀着尊敬之心，如同对待所有暴风王国的盟友一般对待他们。
　　“荣耀归于联盟！”
　　人群哗然。等了许久，先前走进要塞的三个死亡骑士都没有再出来，只有七八个传令官带着喇叭出来。传令官们一边走，一边在暴风城的各个角落中不断重复国王之前喊话的内容。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民众这才纷纷散去。人群中除了“荣耀归于联盟”的欢呼声，还不时传来“凭什么”、“到底是联盟的英雄还是叛徒都没搞清楚”、“就这么一句话就完了吗”之类的牢骚。卡伦德尔跟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尼古拉挤过人群，沿着路朝大教堂的方向快步跑去。
　　“真没想到——这一定是灰烬使者，一定是弗丁大人的功劳……圣光啊，这，我该怎么说呢？我，我，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有这样的盟友，这……咳，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保持安静好了。”格蕾丝的声音从接待处里悠悠地飘了出来，“我听见国王的公告了。大敌当前，每一个盟友都是必需的，我们只需要记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盟友这个原则就可以了。至于具体事情的处理方法……”格蕾丝扫视了一眼从门口进来的两人，用笔点点卡伦德尔，迅速地转换了话题，“对了，你想好了吗？”
　　“什么？啊……呃，是的。虽然我现在还是阿古斯之手的一员，不过，我应该还是可以以个人身份加入你们。银白十字军对加入者的身份有要求吗？”
　　“没有，”格蕾丝抬起头来友好地笑了笑，“欢迎加入我们，兄弟。”
　　“欢迎加入对抗巫妖王的队伍，兄弟。”尼古拉热情洋溢地向卡伦德尔伸出了手，“来吧，我想楼上应该还有地方给你搭个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