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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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目光朝列侯席扫过来，萧筱定了定神，暂且先拨着轮椅上前，展袖拱手深深拜下身去，行了个大礼，当然，还是坐在轮椅上。
要说皇帝这些年对萧筱的印象，恐怕还不如当年被请旨赐下的玉牌深刻，可今日乍一见，冲自己施礼的年轻人眉目清秀，举止自若，虽然年纪尚轻，在御前却并不扭捏畏缩，确是不失王侯气度，便又仔细看了两眼，冲萧成端笑道：“瞧瞧，倒和你年轻时候生得一模一样。”待要再夸几句，眼睛却瞧到萧筱的腿上，目光一闪，不再多说，转言道：“既然是你去江都办的差事，便说来听听，朕也考校考校，你是认认真真办差，还是挂个名儿闹着玩的。”
萧筱应下，便将如何听曹知府阐述民乱，如何看见县衙破败的残状，县丞官宅又是如何清贫一一道来，末了又将秦枫口中所述的‘浮羽阁’来历细细说了一遍，声音清朗，条理明晰，众人皆是听得入神，若不是坐在金殿上，倒真有些市井坊间听先生说书的意思。
“如此说来，竟是有人买通杀手组织向我朝的官员下手？”皇帝把玩着手上的空酒杯，冠冕的垂珠遮着前额，本就看不太清的脸色更加笼在阴影里。
“回皇上的话，根据现有的证物，确可如此推断。”
“现有的证物？都有什么证物？”
萧筱沉声道“回皇上的话，现有证物是浮羽阁惯用标记白羽，巡察司存档有记录可以比对。”
“可还有什么疏漏？”皇帝的发问从高台上飘下来，传入萧筱的耳中。“嗯？”
萧筱心中猛然一刺，食指的指甲搓着拇指指肚，用力掐了掐，面上却八方不动，抬头正对着着殿上投下来的目光，大大方方迎上去，道“所获证物俱已提交司内，并无其他”。
目光坦荡，连眼珠都未曾挪个地方。
“那依你看，此事起因为何？是否有人故意引起骚乱，乱我国本。”皇帝沉默了一刻，慢慢又说道。
庭间议论声骤然低了下来，有好几位官员原本离了座正寒暄敬酒，此时也哈着腰赶紧回位，杯盏声停，厅内的气氛一时间凝滞下来。
萧筱愣了一下，抬眼道：“臣不敢妄议。”
“你只管说，朕不计较。”皇帝深深看了眼边上有些坐立不安的萧成端，说道。
“臣以为，此案首先排除的，便是故意乱国，”萧筱双手合拢在袖内端坐好，说道：“浮羽阁的手法虽然极似意外，但现场留有标记，是为谋杀作案无疑，若有人以此为由作乱，其身不正，必不能成事，江都是小县，一见事出离奇，百姓难免容易慌乱。然皇上威扬四海，我朝能吏辈出，扬州知府曹大人调度有方，民情安抚得当，臣等所到之处，百姓和乐，并无乱象。依臣愚见，私仇的可能倒还大些。”
“私仇？”
“不错，”萧筱点头，认真回忆道：“虽说县丞在任不过几年，但总归是将近耳顺之人，也许前几十年得罪了什么人，仇家心胸狭窄，寻上门来，也未可知。”
“年近耳顺？”席首有人忽然发问，声音尖利得有些刺耳。
“不错”萧筱找到声音的源头，冲提问的人点点头。
“可惜了。”提问之人原本面色极为阴沉，骤然发问后想来察觉出自己举止不妥，赶忙调着嘴角牵起一丝假笑，显然在努力的控制情绪，萧筱都替他觉得有些勉强。却又忍不住补充道：“听馆役说，是位非常和善的老先生。”话刚说完，却觉得身上又多了道刺人的视线，头一偏却发现，邻座望着自己的神情也颇有些不快，不觉有些莫名其妙。
皇帝听得倒是挺高兴，夸萧筱办事得力，又赏了不少东西，连带着秦枫同崔司命都有一份。
萧筱谢过恩典，慢慢推着轮椅回座，手拿起筷子方才觉得生疼，翻过手来一看，掌心已经被掐出了深深地几道红印，都有些瘀成紫色。
萧筱端起面前的酒，袍袖遮面一饮而尽，朝空杯里轻轻舒了口气。
待到宾主尽欢，已是深夜。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