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 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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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治元年（1864年），这是日本历史中绝不平静的一年。它预示着动乱的开始，无论是对于整个日本来说，还是对于挣扎在社会变革车轮下的新选组来说。
动荡的开端要追溯到这一年的4月。新选组在一次执行巡逻任务的过程中，抓捕了几名企图在京都纵火的不法浪人，经过一番审讯后得知，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至少会有四十名长州藩士潜入京都。至于要做些什么呢？用那些浪人的话说：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兹事体大，留守在屯所的总长山南敬助便将此事汇报给当时正在大阪出差的近藤勇及土方岁三。近藤勇随即一面向松平容保公报告了这一动向，一面命令监察部门密切监视京都浪人的一举一动。
于是在两个月后的6月5日，在取得了长洲藩浪人的口述罪证后，新选组袭击了长洲浪士集会的池田屋。池田屋一役虽然惨烈，却令以近藤勇为首的新选组声名鹊起，也着实给了骚动已久的长洲藩不小的打击。
而长洲藩却声称，起初在池田屋聚会的目的不过是企图结队袭击新选组屯所，至于什么火烧京都挟持天皇，这大逆不道的罪行与尊攘派一向高唱的道义是背道而驰的，这根本就是松平容保指使新选组对长洲藩进行的污蔑。
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在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下终究无法大白于世，但经此一役，局势上凸显出的紧张气氛确实人尽可感。“长洲藩终究是会沉不住气的。”松平容保在给近藤勇的回函中这样写道。
果不其然，以池田屋事件为导火索，元治元年6月21日，长洲藩正式举旗，决定用武力上洛【1】。同日，松平容保下令，命属下见回组【2】、新选组共同负责京都的防御工作。在做了多日的准备与静观其变后，终于在7月19日这一天，新选组接到了来自松平容保的正式命令，近藤勇决定立刻出征，镇压长洲藩。
“会津番终于认同了我们的努力。”近藤不乏欣慰地道，看着队士们激动雀跃的样子，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池田屋一役已是损伤太大，受伤的山南、平助和总司又确定要留守在屯所，要取得更多的信任，便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然后他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千鹤。“雪村，你也要一起来吗？”他道，“并非是要你上战场，有关传令或是照顾伤患，现在哪怕多一人也是好的。”
本来嘈杂的房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千鹤的身上。“不会勉强你，去不去由你自己决定。”土方注视着她，淡淡道。
千鹤沉默了片刻，期间并未有人开口，但她却从那些眼神中读出了期许与信任，包括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于是她坚定起来，笑道：“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我愿意。”然后，她看到一丝温和的笑意在土方的嘴角化开。
“那，小橘呢？”近藤侧目，看向坐在千鹤身旁的小橘。然而未等小橘开口，坐在一旁的山南便先一步表示了反对。“抱歉，我不认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适合参与这次行动。”
的确，罗刹的身体平日里在阳光下的行动已是不便，若此次跟随出征，再如池田屋一夜般嗜血发狂，则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小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斋藤，后者只是点了点头。她会意，略带歉意地笑道：“我便不去了，请万事小心。”
于是，在局长近藤勇和副长土方岁三的带领下，新选组众人身披戎装，奔赴前线，血色的诚字旗高举，迎风飘动。“千鹤，要连我们的份也一起努力哦！”望着浅葱色队伍中千鹤有些不和谐的瘦小背影，平助大声喊道。
队伍渐行渐远，平助靠在门上，一脸的无聊。留守这种事情，对他这个一向习惯一马当先的人来，简直就是煎熬。
“嘛，现在该做的，就是乖乖回去睡觉！”身旁的总司说着，用手肘猛地一捅平助的肋骨，疼得他不由咧嘴。“好疼！你干什么呀，总司！”说着便追上了正在向院里走去的总司，要问个明白。门外瞬时安静下来，只留下山南一人的背影，略显落寞。
暮色四合，夕阳渐渐隐没在地平线下。少了烈日的炙烤，身体便不会再如白天那般沉重和虚弱了。由于大部分队士都出征执行任务，屯所里只留下少数伤员留守，所以要做的活计比平时少了很多。
小橘早早洗好了碗筷，泡了茶送到山南的房里。这些日子里，山南明显低落的情绪让她感到担心。也许因为他们有些同病相怜的关系，山南总是不经意间会在她的面前流露出内心的负面情绪。受伤的打击对他来说实在太大，她经常看到他在无人之处一个人握着手臂沉思着什么。随着局势的日益紧张，新选组出任务的次数越来越多，身为总长，每每却只能被迫在屯所留守，久而久之，内心的结会越系越紧吧……
清苦的药味顺着正在煎药的药罐口处溢出，小橘小心地移开盖子，注视着里面沸腾的苦涩液体。如果心上的伤口也如身上的一般容易愈合，该有多好……
说到药，还有一件令她头疼的事情，便是让另外两个留守在屯所的活宝级人物平助和总司乖乖吃药。平助的话，相对来说还比较轻松，只是在喝了之后会因为药的苦而向她抱怨几句。而总司却不同了，本就讨厌这些苦的东西，加之始终不承认自己是个伤员，他总会想尽各种办法与小橘周旋。而为了防止总司在她走后偷偷把药倒掉，小橘总是要在一旁看着他把药喝光才肯罢休。
端着煎好的药来到平助住的房间外，发现他正坐在回廊的台阶上，身体后仰，望着夜空不知在看些什么。没有多想，小橘径直向他走去。“平助君，到了吃药的时候了。”平助闻声侧目，看到正端着药碗的小橘。“又吃药啊……”他无奈道。一瞬间，小橘觉得自己好像花了眼睛，一种从未见过的失落神情划过少年的脸颊。
“苦死了！”小橘接过平助手中的空碗，对一旁脸上写满不情愿的平助笑道：“良药苦口。等身体好了，就可以跟原田先生他们一起去执行任务了，所以即便不喜欢，也还是要按时吃。”收拾了一下，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听到平助的声音：“嘛，小橘，你担心一君吗？”
小橘微微怔了一下，转身，看到平助抬头仰望着深邃的夜空，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失落的神情，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平助君在担心谁？千鹤吗？”放下手中的东西，重新在少年身边坐下。
平助没有看她，像是有些自顾自地缓缓道：“虽然看到那时千鹤干劲满满的样子感觉非常开心，可是现在突然有些担心了啊。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队士受伤是很频繁的事情，甚至看到有人因此送了性命，也已经开始习以为常了。但是……”他停顿了片刻，“如果我现在没有受伤就好了。”
少年的眼神闪烁着，清澈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感。小橘忽然想起不久前左之说过的一句话：只要跟千鹤有关的，这家伙都会异常主动啊。原来是这样……内心流淌过一股暖意，小橘会意地笑道：“平助君要相信千鹤才是。正是有了平助君这份关心，千鹤才会更加懂得保护自己。况且土方先生他们都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平助侧过头，对上小橘的笑容。半晌后，湖蓝色的眸子重新明亮起来。“是啊！有土方先生在，确实没有人比那个人更可靠了。”
小橘点头：“所以平助君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等千鹤回来之后就能继续保护她了。”
“啊，会的！”平助挤挤眼睛，竖起拇指。那样子在小橘看来，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般，虽然平助大自己一岁，但与这阳光的少年比起来，有些阴郁的自己仿佛显得有些苍老。
与平助聊了片刻后，给总司的汤药已经有些凉了，喝凉的汤药对身体更加不好，所以小橘又回到厨房重新温了一遍，这才给总司送去。房间内一片漆黑，隔着房门敲了几次后亦不见有人回应。小橘心头泛起疑惑：这么晚了不在房里，又跑去哪里胡闹了？
四下打听之后并未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小橘开始隐隐感到有些担忧。她回到总司的房间，拉开房门，里面四下整齐，可见主人在出门之前经过了一番准备。正当小橘打算留在房间里等待的时候，她注意到门口地面上的一张字条。
小橘将药碗放在一边，俯身拾起那字条，娟秀的字迹随着纸条的展开呈现在眼前：“今夜亥时，村口板桥，望君应约而来，有要事相告。”字体清秀而灵动，像是出自女子之手。不知为何，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果总司真的是去赴约，那么从时辰来看，他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可能现在已经到了桥边。但这么晚，约在那种四下无人的地方，究竟是什么目的？所谓的“要事”又指什么？
来不及多想，小橘将字条折好放进口袋。回房间取了浅青，映着深沉的月色，向屯所外赶去。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 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