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寒衣》胡小公子

10、杀人案

　　孟寒衣在出嫁前几日上交了杜虎符。如今无官一身轻，平日里就种种花，看看书。骨头酥了就练剑。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却分外安逸。
　　这日，郡守找上门来。说是城郊发生一件大案，有人杀了城中李员外的小儿子李霄。本来此事是郡守的职责。可这李员外乃是定远郡的大富豪，颇有些关系背景。此次又是他最疼爱的老来子出了事，郡守自是不笨，这才上门来拖王爷下水。
　　按办案来看，此事很简单，找出凶手绳之以法就够了。当日，李公子一早去了百花楼叫了新来的柳柳姑娘，及至黄昏才出来，之后没人再见过。常跟在一旁的小厮去了赌坊也没注意自家公子的行踪。死亡地点是在偏僻的小巷里，死后三个时辰才被人发现。
　　孟寒衣托腮望着沉着的赫连翊，微微恍惚，只听他问道：“李员外想要如何？”
　　郡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还能如何？李员外要自己的儿子死而复生。”“王爷您看，这怎么可能呢？”
　　赫连翊笑了，死而复生，这老爷子怕是太悲痛的失去了理智。“你先回去，待李员外冷静下来，再去问。柳柳的来历查一下。巷子附近仔细着些。”
　　郡守走后，赫连翊这才问起身边人，“阿骁有何见解？”孟寒衣耸耸肩，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边道：“具体如何我不知道，不过此案破了不难，难的是善后，不管如何，李员外都不会释怀。你如今沾了腥，李员外可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怨你。你心中既然有了想法何必再问我。”赫连翊捏了捏孟寒衣的手，笑道：“好奇阿骁的想法罢了，阿骁总是想的不同。”孟寒衣习惯了赫连翊的亲昵，没有抽出手。只是瞪了他一眼，才道：“我们军人直来直去了些，按我看来，掣肘我的就灭了，灭不了的就削弱，大不了交好，又能损失什么？”赫连翊听此言，愣了愣，这还真是阿骁的风格，果敢无比。
　　过了几日，郡守得到消息，说是李员外要私自处置犯人才了事。破案也十分顺利，原是百花楼中的柳柳姑娘的兄弟杀了李公子。柳柳的兄弟一直为因生计所迫将柳柳卖进青楼而愧疚，又听到李公子连续几天点了柳柳，觉得李公子欺辱了自家妹妹，于是摸清了李公子的习惯，趁机杀了他。
　　王府内，孟寒衣听着案情的汇报，不禁暗叹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些人总是高举着道德的大旗做着不道德的事，最后将责任推给他人。这柳柳姑娘怕是倒霉了。“这柳柳兄弟是何人？”
　　赫连翊道：“城东破庙的乞丐头儿罢了，都是一群孩子。”听到这，孟寒衣突然想去看看。当年青霜也是爷爷从破庙里带回来的。站在一旁的青霜面上不察，心中应该也酸涩吧。爷爷每月都会给青霜同自己一样的零用钱，别人不知，自己是知道的，每次接过钱，青霜都会买一堆东西去乞丐窝。这么多年，她也没有给自己买过一支钗。
　　“翊儿，我们去看看吧。”
　　孟青霜和赫连翊都愣了愣，虽然不解还是同意了。这世上可怜的穷苦人太多了。
　　几人穿上普通的衣裳去了破庙。赫连翊本以为孟寒衣是来救济这些人的。可看到她的做法就蒙了。她只是给了他们一本图画本子，上面有如何钓鱼，识别药草的图画。有些乞丐看是书便失了兴趣，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看，只有一个乞丐从头至尾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孟寒衣一行人。
　　孟寒衣早已注意到那个孩子，只是她在等。终于，那个孩子起身，走近，淡然问道：“你是战神孟将军是么？”孟寒衣笑了没有回答，这个称呼之于她是荣耀也是负担和罪孽。“我想和你学杀敌，为父母报仇！”说这话的孩子眼睛红红的，瞪得很大，小小年纪戾气却很重。
　　“你可知，我已经不在军营里了，我如今嫁做人妇，不再上战场了。”孟寒衣说着笑望了赫连翊一眼。
　　孩子怔愣了，大将军嫁人了。“我不管！我要拜你为师！再去投军！”小孩子拳头紧握，毅然的瞪着孟寒衣，目光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仿佛是在埋怨这个大将军怎么可以嫁人而不去杀敌。孟寒衣无奈的笑应了，反正日子清闲，调教个徒弟也不错。
　　身后的赫连翊一直没说话，看着阿骁，他想了解的还不够。他的阿骁虽然善良却不愚昧。阿骁看自己那眼没有遗憾后悔更没有埋怨，只是心满意足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