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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她真的很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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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光的背面一定是阴影,看起来秩序井然的世界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在夜幕降临时,或是偏僻角落里,甚至是人群之中匆匆走过的,那一些或耀眼或平凡的面孔,都可能是不同于人类的存在——妖怪。
他们隐匿在这城市当中,遵守着自己的规则,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和普通人类同化,过着再正常不过的生活。而人类,根本无从察觉。
深夜,凤凰市一家酒吧内。
已经接近子时,酒吧却仍旧灯火闪动。手捧吉他的歌手在台上唱着一些怀旧摇滚,几桌客人聚在各自的桌子前聊天喝酒,偶尔爆出一两声低笑。
一个年轻的男人独自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整个人斜倚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叠在一起。
他的手里把玩着一只酒杯,里面的暗红色的液体也随之摇晃。
沉浮不定的灯光下,男人正冷冷地看着不远处面容模糊的众多人类摇摆嬉笑。
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出倨傲与高贵,举手投足之间却透着一种别样的妖娆。
坐在旁桌的一个年轻女人,无意间瞥到了男人的侧脸,一瞬间就仿佛被迷了心智般,再也不能回转视线,含在嘴里的啤酒迟迟也没有咽下。
过了好半晌,她才咕咚一口咽下嘴里的酒。紧接着就去拉她身边的女伴,然后往男人的方向一指。
几个女人瞬间都像被勾了魂一般,直勾勾地盯着男人不放。其中一个姿色妖艳的女人反应最快,干脆对着化妆镜补起妆来,想上前碰碰运气。
“怎么不知道遮掩一下,瞧瞧你给隔壁桌的女人迷的。”昏暗的灯光下,又走出一个男人,径自走到半倚着的男人身边坐下。
他带着一脸邪魅的笑容,幽暗的眼睛却是压迫感十足,一头漂染成白色的短发张扬耀眼。
“没有遮掩吗?应该是遮掩了吧。”倚在沙发上的男人随口一说,却是一把难得的好声音。
他似乎对白发男人的到来毫不意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处,仿佛心不在焉。
旁桌的女人看到又一个顶级帅哥出现在隔壁,已经快要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你的变化之术还是这么糟啊。”白发男人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是十足的不服气。
就是有这种与生俱来的连变化之术都难以遮掩的魅力。啧啧,真是令人嫉妒啊。
白发男人撇撇嘴,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洋酒,添上几块冰,一仰头喝了一大口。接着又自顾自地说起来:“那件事,我有消息了,你要不要听?”
男人本来毫无反应,听到这话突然神色一紧,骤然间已经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白发的男人,目光灼灼放佛要把人生吞活剥。
补完妆的女人已经沉不住气,理了理短裙就走上前来。一边抚弄发梢一边嗲声嗲气地说:“帅哥,能请我喝杯酒吗?”
却发现,桌旁已经只剩下一个白发男人,另一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正疑惑着,白发男人已经邪气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当然可以,美女的青睐,我怎么会拒绝呢?”
周侣搂着怀中的女人,心不在焉地摩挲着她裸露出来的肩膀,终于惹来一双嘟起的艳红嘴唇。吻下去的瞬间,周侣忍不住轻叹一声,找到了,又能如何?你失去的还不够多吗?
凤凰市,一个发展得比较成熟的城市。全市大概有三百万市民,在这里从事着各种各样的工作。大多数的人早出晚归,为创造一个安身之处而奋斗。人们或勤奋、或懒散,生活日复一日,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
有的人不用做什么,就可以享尽荣华富贵;有的人拼命努力,也不见得能够实现温饱。张关关就是其中一个。
“老板,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算我求您了,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一个女孩站在店门口,身体绷得很紧。
炎热的街道上,阳光明晃晃的,连店门口那棵槐树矮枝上系着的一根绿丝带也纹丝不动。
她请求的那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却堵在门口,一边像驱赶苍蝇一样挥舞着手臂,一边嫌弃地说着“去去,去,你快走,要不然我报警了。”
一两个匆忙的路人也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打量着女孩和胖男人。
“让我走可以,我在这上了二十三天的班,该给我一千五百块钱工资。你给了钱,我马上走!”女孩的眼睛陡然张大,浓密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样翻开。
“你居然还有脸管我要钱?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损失了多少钱?你居然还敢提钱,要真算起来就你那点工资都不够赔的!我告诉你,你别再来捣乱,再来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抱着手臂,一张肥腻的脸阴狠地抖动起来。
“用了地沟油就了不起么?你开黑心店早晚关门大吉!”女孩的声音尖利得发抖,转身大步离去,几滴屈辱的泪珠滚落两腮。
那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盯着女孩的背影,咒骂几句,就着满是油渍的衣襟搓了搓手,转身进店去了。
一块写着“金二胖涮羊肉”的暗红色招牌在刺眼的阳光下有些看不清楚。
拐过了街道,女孩的手指在裤兜里虚空的抓了两把,随即沮丧起来,没有钱,今晚又要饿肚子了。
其实她在昨天之前都还在那家饭店当服务员,她很清楚为什么那个涮肉馆的老板会这样对她。
也许她做得是有些过分吧。她明明是一个服务员,却告诉店里的熟客不要再来吃饭。
想起当时那一家人震惊的表情,张关关就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严重了。可是那个来吃饭的孩子,眼睛那么纯洁明亮,看起来也就是三四岁的样子,叫她怎么忍心明明知道这家饭店用得全都是地沟油,却不告诉孩子的家长,让他们还隔三差五地带着孩子来吃?
张关关顶着日头,脚步和心情一样沉重。事情的严重性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孩子的母亲在听到她的话以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找饭店的老板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