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枫·倾枫》德拉玛Queen

20、唐青枫·倾枫·五（2）

　　半个月之后，青龙会炎堂神武门和万马堂皆在四盟与八荒进攻下受到重创，堂主杜云松和马芳玲死于血战之中。
　　唐青枫、卢北川、曲无忆和笑道人等人在藏月客栈庆祝胜利。
　　笑道人饮酒饮得好不痛快，用胳膊戳戳唐青枫道：“还在不高兴呢？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唐青枫瞥了他一眼，道：“这么明显么？”
　　“你该不会以为你藏得很好吧？”
　　曲无忆忽然轻声道：“是因为知涯吧。”
　　唐青枫险些被酒菜呛到：“啊？”
　　曲无忆将声音提高：“唐青枫，你未免也太傻了。”
　　笑道人愣愣地盯着曲无忆，反应了好半天，忽然恍然大悟，对唐青枫道：“哦！原来我家师妹就是被你这个臭小子给勾走了！”
　　唐青枫不解：“曲姑娘，你什么意思？”
　　曲无忆放下筷子，盯着唐青枫道：“知涯与傅红雪没有别的关系，好友而已。知涯心里是你。”
　　说罢她掏出一张画，递给唐青枫道：“自己打开看看。”
　　唐青枫接过，打开一看——
　　上面是几缕翠竹，以及一枝枫树，远处是延绵小山。竹叶与枫叶交相辉映，映出一片春色。角落提着知涯的字印，上面是两个大字：
　　倾枫
　　“她原来在白鹿野分舵所住的那间房，后来给我们寒江城的弟子暂住，人家发现了这个，特地交给了我。”曲无忆道，“那日我们刚到徐海之时，我发现你神情不对，便去打听了一下你从何地回来，前后一分析，便知道你是何心思了。而这幅画，为什么留在那里？知涯绝对是刻意而为之。只是你偏偏那么傻，这段时间连白鹿野都没去过几次。”
　　唐青枫呆呆地看着那画，慢慢摇了摇头，嘴里又是笑，又是叹，许久才蹦出一句话：“不愧是天下第一智绝百晓生的高徒啊。”
　　笑道人一把抓住他道：“好小子，你什么时候引诱的我家师妹？”
　　唐青枫看着笑道人，还是摇头，道：“笑师兄，我定会对你家师妹负责的。”
　　“啊？你想干嘛？”
　　“我要去开封找她！”
　　“现在？”
　　“现在！”
　　唐青枫就要起身，被曲无忆拽下来道：“急什么？你这一年这么不顾一切地跑多少次了？”
　　唐青枫哭笑不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不但知道你的，我还知道知涯的。她过去一年都去了哪里我全知道。”
　　“那你明明知道我四处找她……”
　　“她不让我说出去。定是只为了防着你。”
　　“……啊？”
　　“这我就不知道你们其中有什么误会了，总之，猜刚刚了却一桩事，你还是整顿一下，去了开封见人家再好好谈谈。”曲无忆嘴角有淡淡的笑容，唐青枫和寒知涯都算是她的好友，能成全他们也让她心里有些高兴。
　　笑道人看这笑容看得要入迷了，赶紧附和道：“就是就是，别见了面风尘仆仆的沧桑样都把我们师妹吓坏了。徐海这边事宜处理好了再去。”
　　一旁的卢北川这才出声道：“盟主，你怎么都没说过这些？李副盟主都快要嫁人了，你也要去找你的意中人了，就我还……”
　　笑道人大笑，拍着他肩膀道：“北川，不怕！我看你们太白多的是漂亮师妹，哪天回秦川一趟，让唐青枫帮你吹吹牛，就道你在抗击青龙会的几场战役中如何如何神勇，小师妹们便一个个都芳心暗许，非你不嫁！”
　　卢北川本就有些酒意，此刻听这话更脸红：“笑师兄，你便别再取笑我了。”
　　唐青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与从前闷酒不同，此刻他无比高兴，拉着笑道人便道要不醉不归。

　　青龙会查出了第二式大悲赋在开封，明月心徐海这边才有行动，那边也同时开始动作。现在明月心已经得到了一式大悲赋，也下令向直属于她的青龙会霜堂，但凡见到寒知涯则杀无赦。霜堂许多精英都集中在开封，纷纷要取寒知涯性命，她与前来帮助她的四盟弟子共同抵抗了许多天，这才击退了大部分敌人。
　　之前好歹与明月心也算是朋友，现在竟这么心狠手辣，要赶尽杀绝！寒知涯愤愤地想。
　　离玉堂道：“在下觉得，可以为寒少侠组建一支独立于四盟之外的特使队，能够更好地发挥作用，也能保护你。”
　　寒知涯仔细想想这个提议：这支队伍人数不能多，否则对四盟的势力就会产生威胁；现在她的地位很重要，尤其在对抗青龙会时总要充当先锋，一人之力是不够的。所以此队必然要精，需要个个高手且各有所长；而且人员的挑选，最好能在四盟和八荒之中达到平衡。
　　寒知涯同意，离玉堂便向其他三盟询问意见，皆得到同意后，他便以天波府之名向四盟八荒发送通知，道若有意加入特使队之人即刻赶往开封，让四盟盟主与特使寒知涯决定人选。
　　其实他们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目前只知大悲赋有一式在开封，具体所在并不知道，而且青龙会的人藏在这偌大皇都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可能，既然毫无头绪，那么干脆将这局势搅得更乱些。在高手云集的开封，届时青龙会既想闹出动作又想成功藏匿就不容易了。
　　保护开封的大悲赋要紧，而另一方面，寒知涯又开始着手调查青龙会的龙首老大以及二龙首明月心到底是谁。当年公子羽剑挑方龙香、火烧嘲天宫以后，江湖上平静了二十年，而青龙会旧部死的死、逃的逃，有幸逃出的要不就是被旧时仇家所杀，要不就是隐姓瞒名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要查当年旧事并不容易。
　　万里杀的创始人、天波府将军杨延玉作为当年青龙会龙首之一，他虽后来出走，但也能提供一些线索。杨延玉教寒知涯可以从当年方龙香两位贴身护卫入手，一位“剑疯子”邓苦禅现在不知所踪，但另一位就在开封，正是开封著名的黑街老大蛇王。
　　黑街自有黑街的规矩，即使想见上蛇王一面，便是难上加难。先是为了见到黑街引路人，便大费周章；接着，引路人又说要打擂才能帮她引见；战胜好几位高手后，她到了黑街，黑街之人说要三万两白银方能见着蛇王，若没有钱，能活着闯到黑街里面倒也能见到蛇王。
　　几日后，十九岁女侠寒知涯独闯黑街的事迹传遍了开封城，传向整个江湖，令她的名声更大更响，武林之中欲前往开封应征特使队的少年侠客也更多了起来。
　　唐青枫在路边客栈便皆听人讨论寒知涯的英勇事迹，他心里不快：为何每次自己都落后一步，偏生等她危险已过才见到她？别人都道寒知涯的传奇，年方十九便名震江湖；而他心里第一惦记的则是她的安危，和她的心情。
　　笑道人与他同行，见他心情不好，已经明白了几分，笑道：“我说小唐啊，知涯曾同我说过，说你的性子和我极像；如今我这么一看，根本一点也不像嘛！你看我，满面笑容；再看你，愁眉苦脸。我们已经知道知涯平安无事，你为何还放心不下？”
　　唐青枫不屑道：“你现在说得轻巧，若换成曲姑娘，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笑道人大笑：“如今你连跟我斗嘴都与知涯一模一样了！”
　　“真真？她也曾这么说过？”
　　“那是自然。你们两个果然绝配！告诉你吧小唐，知涯可是我们师尊的得意弟子，师叔寒湘子的宝贝孙女，她文武双全，样貌又好，性子又好，若是别人，我这个当大师兄的，肯定不会轻易便宜了他！但我看你倒是能勉强配得上我家知涯，我这一关暂且算你过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唐青枫举起酒杯笑道：“那是自然，来，唐某感激笑师兄认可，我便干了这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寒知涯闯黑街之事，自然是离玉堂他们有意散播出去。而更多细节外人并不知道。
　　那日寒知涯独闯黑街，到了最后，终于见到蛇王。她道：“在下闯进黑街，只是为了询问一事！”
　　蛇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那副做派好不威风。他道：“若不是真有急事，你也不会闯入这里。说来听听吧。”
　　寒知涯问：“在下想问，当年公子羽剑挑方龙香、火烧嘲天宫之后，青龙会到底发生何事？”
　　那蛇王也不回答她，眼睛一闭，周围几个手下一同将她围住。寒知涯蹙眉道：“蛇王，你这是何意？”
　　蛇王仍是闭着眼，道：“我只教你说来听听，并没有说要不要回答你，也没说杀不杀你！”
　　这几个手下，不用想也知是黑街高手之精华，她一人同时与几个顶尖高手相抗衡，不一定能安然无恙，而她只是想求得一个答案，也并不想再次动起手来。寒知涯正思索着要如何脱身，忽然离玉堂带着一众天波府的人马出现了。原来他早有准备。
　　“将黑街蛇王及其党羽全部拿下！”离玉堂一声令下。
　　那蛇王冷声道：“离玉堂！你竟敢动我黑街！”
　　“朝廷与黑街相安无事已久。”离玉堂道，“今天你若是回答了她的问题，离某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原来堂堂离大盟主，也会玩这套威压镇人的把戏。”蛇王冷笑道。
　　离玉堂也冷笑道：“事急从权而已。蛇王先生本是有分寸的人，逆时而动，自取灭亡，可就太不值得了。”
　　蛇王竟笑道：“老子跟你走又如何？牢里有吃有喝，我看你能奈我何？”
　　“既如此，便试试吧。”离玉堂下令：“带走！”
　　蛇王被离玉堂关在牢内，一是为了防止他再度作恶，二是为了防止青龙会杀人灭口。
　　蛇王宁肯被抓进大牢也不肯说当年之事，到底有何秘密在里面？
　　这条线索一断，便只能从邓苦禅下手。那日杨延玉曾对她说，邓苦禅虽不知所踪，但他有个弟弟邓心禅，也知道当年之事，不如从邓心禅入手。寒知涯去追踪蛇王的线索时，天波府便去查邓心禅下落。黑街一事之后，寒知涯便与离玉堂再去找杨延玉。
　　万里杀与天波府与朝廷关系密切，许多事情查起来确实方便。过去一年，杨延玉戍守在外，若是他能早点回来，也许青龙会的秘密可以早点查出来。但是现在既然青龙会大半面目都浮出水面，这一年四盟的努力倒算有效。
　　杨延玉查到邓苦禅竟然也没有开封城内，且一直就在相国寺。杨延玉身份特殊，且一定会被邓苦禅认出来，这件事还是只能给寒知涯去办。她便立马前去相国寺寻找邓苦禅。
　　寺内方丈果然为难了她好一番，甚至让她先在相国寺内待上一日诵经礼佛。寒知涯听从方丈的指示，终于得到其首肯，寺内僧人让她去排云塔顶找一位戒空大师。
　　与此同时，唐青枫快马加鞭地进了开封城。笑道人跟着他赶路，昨晚只睡了两个时辰，而且已经两顿没吃，此时饿得头昏眼花，到了天波府便快要支撑不住了，赶紧求人帮他准备饭菜。唐青枫则连马都没下，问到了寒知涯在相国寺，便又往相国寺奔去。
　　在相国寺门口下了马，唐青枫远远见到整个相国寺最高的塔上，一抹倩影。他便就这样往里面跑去。离她越近，他越急切，他就是想亲口询问她的心意，亲耳所闻她的表达。一整天滴水未进又这样赶路，到了塔底下，他的双腿早就软了，以往轻轻松松便能到达的塔顶，此时忽然变得遥不可及。他只能进塔爬楼梯，周围两个僧人想要拦住他，他只道：“我是来找塔顶上那人的。”
　　到了最顶上一层，他已经眼前一黑，好容易才扶住栏杆稳住了，可是想要上塔顶，还是只能轻功跃上去。
　　唐青枫扶着栏杆喘了几口粗气，已经感觉真气不稳，他勉强调整了片刻，便使劲一跃，终于跃了上去。
　　寒知涯正与那戒空大师周旋，虽然戒空并不愿意说明自己的身份，但她察言观色，几乎已经确定他就是邓苦禅。正想着要如何使他坦白，忽然塔顶上又冒出来一个人，这一身熟悉的蓝色服饰，不是她日日思念的唐青枫，还会是谁？
　　寒知涯见他那憔悴的模样，又是在这关键时刻，甚至是这匪夷所思的地点，不由得愣住，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戒空正闭着眼打坐，此刻眼睛微睁，道：“既然少侠有人找，老衲便也不打扰。”说罢他起身，向后一转，纵身一跃便下了塔。
　　就连跳跃的姿势都带着那么浓重的江湖气息，说他不是邓苦禅寒知涯绝对不信！这么一来寒知涯回过神来了，可是唐青枫还在这里，不得不管他。
　　奇怪的是，两人中间明明隔了一年没有见，心中不知把对方想了几千几万遍，可是此时终于相见，寒知涯也知道他此刻出现是什么心思，却感觉好似一下子回到了曾经两人能够肆意插科打诨的时光，她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饥饿、疲累、激动搅合在一起，使唐青枫意识都开始有些涣散，他终于见到了她，这么近，她还在笑。脚下一个不稳，唐青枫往前倒，顺势一把抱住她。
　　“师妹，你我是世界上最傻的人，哪有人这样的？”唐青枫又是笑，又是摇头，抱着她道，“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竟就这样生生错过一年！”
　　寒知涯心里“轰”地乱成一团，就想着挣脱他：“这是在相国寺呢师兄！”
　　他竟然听了还不松开！
　　塔顶这个位置，整个相国寺都能看到。虽说看不清动作，但这一男一女的身影在塔上离得这么近，谁能往好处想！更何况，底下不是香客便是僧人！
　　寒知涯使劲推开他，想不到他竟往后一个趔趄，摔下了塔去！
　　“啊！”
　　寒知涯也急急往下跳，却听得这样一声惨叫。
　　她脚下，那个轻功了得的唐青枫竟然摔了！
　　她赶紧上前扶住他：“唐师兄！你怎么摔着了？”
　　唐青枫经过这一摔，意识清醒了不少。毕竟还是武林高手，方才摔下塔来，他本能性地使出轻功，好歹缓冲了一下，否则若是来不及使出来，可就不是现在只是伤了腿这么简单了。
　　唐青枫扶住她肩膀，看着她笑道：“不碍事，也就是扭伤了。”
　　四周僧人都围了过来，唐青枫不能行走，靠着僧人们将他扶上了马。
　　寒知涯也上马，一只手握住缰绳，另一手牵着唐青枫的马，转头道：“你可要扶好了，别掉下来。”便带着他往医馆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