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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奇特药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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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赵柿霜走了,也该用晚膳了。艾叶起身去做饭,见萧琐阳双眼通红,想来早已经累极了,便打发她先去歇一阵,便是一时睡不着,只眯会儿眼也是好的。萧琐阳生怕这时候歇了夜里便没了睡意,只摇了摇头,随陆英一起整理药材,也顺带着考一考他这些日子所学。考了他几个问题,萧琐阳又问他近日里抓药是否还忙得过来,陆英点头应着,却突然间想通了他纠结已久的事情,赶忙与萧琐阳说了。
那日陆英在被害的女子身上闻到了药味,感到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原因,他便也未提出来。后来有个浪荡子来这医馆里,萧琐阳给他开了些补肾固本的药。抓药之时陆英便觉得熟悉,可也没想到那上头去。现下回忆起来,被害女子身上的药味,分明与他那日抓的药相似得很,可若是女子肾虚,也该是另一副药方。所以这药味……
萧琐阳听陆英说罢,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只是如今不甚太平,现下天色也晚了,只好先行作罢,待明日一早,他们便上衙门去,把这事儿告知了捕头,望能早日抓到那凶手,方能让被害的人和他们的家属不致寒了心。只是萧琐阳惦记着若是事情传出去,怕那人心生报复的念头也不可知,便细细叮嘱了陆英这事儿切不可再与别人说。陆英懂事地应下,两人又想到那尸体,一时无话。
艾叶在厨房里忙活着,没多久便端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来,萧琐阳笑着打趣:“可见咱们医馆是赚了不少银子的,这么多菜式我可不知道该先吃哪一个了。”
“偏生就你话多,”艾叶斜觑了她一眼,解释着,“本想着天气凉了多买了些菜放着也不打紧,可我方才瞧着,不知怎的菜叶都蔫了,若再不吃怕要坏了。”
她这么一说,萧琐阳倒觉得有些奇怪,昨个晚上她去把托盘放了的时候,那些菜看起来还挺新鲜的,照理这样冷的天气,不会这么快便蔫儿了。可再一想,没准夜色朦胧,自己没看清也说不准。
艾叶夹了一筷子茄子到陆英碗里,颇带了几分警告意味地说着:“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不许挑食。”
陆英素来不爱吃茄子,这下可苦了脸,看向萧琐阳求助,萧琐阳噗嗤笑出声来,被艾叶瞪了一眼,便也只好朝着陆英摇了摇头,自个儿低下头来给艾叶盛汤,怕惹得她一个不高兴了,也可劲儿往自己碗里夹菜。陆英瘪着嘴本想一口子嚼也不嚼咽下去便罢了,但这茄子到了嘴边,他总觉得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还与平日里的茄子味道不一样,倒像是什么药味,便更下不去嘴了。艾叶瞧他那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
陆英求饶道:“叶子姐姐,我以后也再也不敢不喝豆浆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这茄子里你到底放了什么,一股子药味。”
艾叶拧了眉头,她知道药材可救人亦可害人,自己不懂医,哪里会往菜里乱放药材。茄子里怎的会有药味?按说煎药的小厨房离做饭的厨房可隔了不少距离,便是当年老爷子说的怕药味渗了过去。这怎么想,也不合情理。于是端起一盘茄子闻了闻,道:“哪来的什么药味,别是你一整天浸在那药房里,鼻子不好了罢。”
萧琐阳倒是有些在意,她自然晓得艾叶不会乱放了什么药材进去,便是平日里炖个补汤,她也总是细细来问了自己的。可陆英若非是鼻子灵通一些,也断不会发觉那被害女子身上的气味,想来这茄子真不知在哪儿沾了药味。于是便先把那盘茄子挪开了,左右也不缺这一个菜,是药三分毒,何况也不知是什么药,先别碰了的好。
艾叶和陆英听她这样说,也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陆英伸筷夹了些白菜便要吃,却又闻到了药味,出声道:“这可奇了怪了,这白菜也有药味,闻着似乎还与茄子上的味道不一样。”
这下萧琐阳和艾叶也停了筷子,萧琐阳皱紧了眉头,既然医馆里不可能让茄子沾上药味,没准是这菜送来的路上碰了什么也未可知,但这白菜也……这便有些不合常理了,萧琐阳让陆英又仔细辨了辨桌上其他的菜,陆英见她神情凝重,也不含糊,一个一个仔细闻了过来,确认了好几遍,方道:“这桌上八道菜,只有凉拌豆腐没有药味,其他的都有些味道,而且还各不相同。”
艾叶不由惊呼了一声,不知所措地看向萧琐阳。萧琐阳咬了咬下唇,说:“这事儿有些蹊跷,依我看厨房还有些糕点,若是没沾了药味便先来填一填肚子吧。这些菜暂且别碰,我须得验一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这饭也吃不下去了,艾叶去拿了桂花糕和豆沙糕回来,和陆英两个人吃着,萧琐阳一碰到这样的事儿,连饭也顾不上吃了,从萧川穹的箱子里拿了不少工具出来,在七个菜里各挑了一点儿分开放在小瓷盘里,又是切块又是研磨的,看起来倒是比给人看诊的时候还要忙上几分。过了约一炷香的功夫,她才稍稍停了下来,难得没了条理,只随意从桌上抽了张纸便开了个方子丢给陆英,要他立即去抓了药煎好。
陆英一看,那纸张的反面分明是医馆的账簿,想着艾叶知道怕是要气急,暗叹着萧琐阳也是个医痴,当下趁着艾叶没发现端倪赶紧去抓了药。可这会儿他才发现,这药方他压根没见过,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过。要知道,他年纪虽小,但早早便入了医馆,每天都在抓药,兼之医书也读了不少,便是没给病人瞧过病,可他见过的药方半点儿不比正经大夫少,但今天这药方,真是奇了。
那头陆英还在感叹着岐黄之术的玄妙,萧琐阳终于停了手上的事情,问了艾叶昨晚是否又做了夜宵,艾叶一头雾水,连忙摆手,说自己只吃了些豆沙糕,哪里会深更半夜的还起灶头。说着还想起今天这一桌子菜,只有豆腐是她刚买来的,其他食材都是先前囤积着的。萧琐阳听过后便不再说话,又拿起了医书翻着。许是被这事情惊了一惊,她现在倒是一点儿倦意都没了,只觉得精神得很。
待陆英煎好了药,萧琐阳将药端过去分了几个小碗装着,然后取了刚才她捣鼓的那些个东西,一一放入了药里。有些碗里药变了些许颜色,有些则泛起了气泡,果然与她所料不差。萧琐阳闭了闭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打量了艾叶和陆英的脸色,她本不欲让他们担心,原是不打算将真相说出来,可若是不说,一则也瞒不过去,二则说了也好让他们多个心眼,三则她了解艾叶的性子,怕是要好一通胡思乱想。于是她携了他们两的手,围着坐下了,将她的发现和猜想与他们说了。
这七盘菜里,俱被人下了毒,而且还是七种不同的毒素。只是萧川穹生前便是仁义为先的,未见有什么仇家,之后萧琐阳也不曾得罪了什么人。再者,他们几个小老百姓,哪里值得人费这般心血,怕是另有隐情。这原因她一时还想不到,但下手的人,她左右只能想到一个李石斛。虽知道这样无凭无据地怀疑了他人不好,但他的行为和情况委实让萧琐阳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萧琐阳甫一说完,艾叶便惊叫起来:“这可怎么办是好!我们去报官?”
萧琐阳摇了摇头,此时去报官,怕是也抓不到什么人,而且下毒的人,恐怕并不想要他们的命,这些毒虽对人体有害,但还不致命,再加上……若是七种毒共同摄入,还能相互中和。这也是萧琐阳怀疑李石斛的一大缘由。
三个人都沉默下来,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们都止不住一惊,对视一眼,走到了门边,萧琐阳攥紧了拳头问:“什么人?”
好在外头传来一个令人安心的声音——“萧大夫,是我,宋仁杞,劳烦你立刻开一开门。”
萧琐阳听他这样急迫,想必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当下也不含糊,马上开了门,宋仁杞身后还有几个与他同样打扮的士兵,门刚开,宋仁杞就似一阵风般冲了进来。
“宋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萧琐阳有些疑惑。
宋仁杞神情严肃,说:“萧大夫,得罪了,只是这医馆可能让我们搜上一搜?”
萧琐阳知道宋仁杞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这般动作必是有所依据,笑道:“医馆事物无不可对人言,宋公子请便。”
一群人在医馆搜索了一遍,才又回到了大厅,几个士兵此时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拍着宋仁杞的肩膀打趣着他,宋仁杞红了脸,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低头瞧着地上的砖块,就是不抬头看人。艾叶轻笑出声,解围道:“宋公子,你这领了人闯进来搜查,总该给我们个说法吧。”
宋仁杞挠着头,这才解释起来。原来因为前些日子的事,近来军营里的人也都被派着入夜的时候在城里巡查,今天正巧轮到了他。他和几个兄弟路经这条街的时候,隐约看到了屋顶上有个人影,可一眨眼又不见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差了,但想到这医馆里只有两位姑娘和一个孩子,若当真有匪徒怕是没有还手之力,这才冲了过来。
“大抵是我花了眼,唐突了萧大夫,还望见谅。”宋仁杞行礼道。
萧琐阳侧身避了这一礼,说:“哪里的事,倒是几位为了城中百姓,着实辛苦了。”
送走了巡城的人,三人又坐了下来,艾叶噘着嘴说:“最近是不是野猫多了起来,昨个我也是被屋顶上跑过的野猫惊了才醒了过来。”
萧琐阳听罢,又仔细回忆着,揉了揉眉心。若她没料错,刚才宋仁杞并非眼花,昨天夜里艾叶听见的,也不是野猫弄出的声响,而是同一个人所为。那人昨夜里在食材中下了毒,今日自然是要来瞧上一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