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 山 恋》雨英子

3、气定神闲做手工

　　经过华姐的开导，亚倩轻松地回到家里。进了一楼大厅，发现电视机开着却没有人看，她顺手关上。走到婆婆门前，说着：“妈，我回来了。”屋内没应声。她敲敲门又说了一遍，还是没有动静。她小声嘟囔着：“上班去了？”
　　当她轻轻推开二楼卧室门时不禁愣住了：诸葛妈妈握着儿子的手爬在床边睡着，诸葛也睡得正香，满脸幸福舒适样。
　　毫无表情的亚倩木木地退到大厅，打开电视机，心烦意乱地换着频道。她刚刚平静的心情又被打乱了。她拿出手机要给华姐打电话，又怕打扰太多不情愿地放下。
　　亚倩还在漫无目的地播着电视，母子二人说说笑笑地从楼上下来了。走到跟前时诸葛母亲冷冷地朝站起来的亚倩点点头，又回头满怀柔情地对儿子说：“我在车里等你。”接着走出门去。
　　诸葛笑嘻嘻地拥吻了亚倩：“在家乖乖呆着，等我下班啊？”说完急忙追出去。
　　亚倩拨通了华姐的固定电话：“华姐，你到家了。忙什么呢？”
　　华姐无奈地回答：“忙得多了。就出去一会儿，用过的碗就扔到了厨房，洗衣机上一堆脏衣服，地板上满是花脚印。人家糟完就走了，我也就趁接个电话的功夫休息一下。”
　　亚倩羡慕地说：“听你的抱怨声中都透着幸福。为自己心爱的人做事，一定特享受吧？”
　　华姐忍不住数落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住着二层楼房，在家当少奶奶，还有钟点工为你们打扫卫生和做饭，用家乡的话说就是‘哪辈子休来的福啊’。”
　　“可是我还不知道什么叫爱呢，就当了俘虏了。”
　　“被爱也是一种幸福，而且是可遇不可求的。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
　　“华姐，你打开视频，我让你看看诸葛的宝贝。”
　　“保密的可不要让我看哪，你知道我经不起考验。”
　　“别逗了，快把视频打开。”
　　视频镜头上，出现了好几个胖娃娃的脸，有的还会“咯咯”笑呢。华姐愣住了：“这是诸葛的宝贝？他妈妈该不会是拿他当女孩儿养吧。”
　　“起码也是宠儿无度。只要是他儿子喜欢的要什么给什么。”
　　“我怎么觉得她们的样子挺像你呀？”
　　“不是她们像我，而是我像她们。诸葛喜欢我就冲着这一点儿。他说他有活的娃娃了，才把她们扔到床底下的。以前她们都得陪他睡觉呢。”
　　华姐有点儿担心了：“他该不会是真有心理疾病吧？”
　　“华姐，我真的受够了。一个大活人整天什么都不让干，我简直都闷死了。”
　　“你真的不想上班了吗？”
　　“不是我不想，是诸葛不让。他就想让我当他的娃娃，乖乖地等他，乖乖地陪他。”
　　“那就不请钟点工了，你来做家务吧。”
　　“他妈受不了。她不让我进她的房间，就是家里的摆设也不许给动地方。我做的饭她总挑毛病，咸了淡了，火大了火小了，总之，只要我一动就是毛病。”
　　“也难怪，人家精心养儿这么多年，儿子对他也是言听计从。听说在你之前，很多给他儿子介绍对象的都被她看成冤家呢。因为你，诸葛要恋爱、要结婚，他妈妈从不同意到为你们举办婚礼，这是做了多大的让步啊。”
　　“华姐！你怎么净替她说话呀？你也不想想，我也是父母的独生女，我爸爸在婚礼上多伤心哪，他就是怕我嫁人以后受委屈呢。”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能有什么打算？工作吧，不让出去；学习呢，都说有本科学历就够了。”
　　“那你们可以要个孩子呀？”
　　“哈，说起这个更好笑。我问诸葛你想要孩子吗？他说问我妈吧。他妈说：‘我是没功夫看的。如果亲家母来看我没意见，要实在出不来就请月嫂吧’。你听，好像我要孩子和他们都没关系似的。你说，那有意思吗？”
　　华姐半天没说话。在亚倩的催促下，她犹豫着说：“亚倩，我真的有点儿为你担心了。你华姐夫正在考雅思，如果通过我可能就随他出国陪读去了。到时恐怕就帮不上你什么了。”
　　亚倩忍不住流出眼泪：“华姐，连你都不帮我，我不是可怜到家了？”
　　华姐急忙劝阻她：“你先别哭好不好？他还不一定能通过呢。再说，靠人不如靠己。你自己好好安排一下，看看能做些什么。”
　　“华姐，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遍了，也做过一些尝试。最后的结论都是：只要在这个家，就什么都干不了。华姐，我好羡慕你，找到了那个你爱的同时又是爱你的人。为他洗衣做饭，为他打扫房间，甚至可以放下一切去国外陪读。华姐，你这辈子好像是为他生的。”
　　华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是啊。遇到他之前我总在想：一个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可是碰到他以后根本再没功夫想那些无聊的话题了。我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死而无憾的。亚倩，你也算遇到一个爱你的人，去试着爱他吧。诸葛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华姐，你的定义太准确了。可是他尽管单纯善良，却仍然是个孩子，而且好像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这样的人可塑性应该比较强。”
　　“可是由谁来塑呢？他还在妈妈香甜的蜜罐子里。上下班妈妈开车，两人同去同回；晚上得妈妈盖被关灯。就是我出去这一会儿，睡个午觉还得握着他妈妈的手呢！这哪像个结婚娶媳妇的人哪？”
　　华姐也觉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她仍然宽慰着亚倩：“一个人二十几年的习惯，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现在他睡觉不是也可以拉着你的手了吗？别着急，他既然喜欢你，会慢慢用你代替他妈妈的。”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把他妈妈排除在外，只希望他们能把我当成一个有思想、有主见、有能力、和他们平等的人就够了。只是这点儿恐怕都难以实现呢。”
　　“你没听人说吗，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我建议你先从一些家庭必需的方面做些研究，比如烹调、花卉甚至缝纫。对了，现在家庭保健也挺热门的，你不妨找些资料看看。总之，要找些事情把时间填满，不要整天怨这怨那的，最终会成为一个怨妇的。那才叫人见人烦呢。”
　　亚倩不好意思了：“华姐，你是不是已经烦我了？”
　　“看你说的。我的好姐妹里只有你离我最近，我怎么舍得烦你呢？我是希望你继续像以前那样阳光灿烂，保持青春女孩儿的风采。”
　　亚倩捧着脸做发愁状：“我觉得我都老了，还谈什么风采呀。”
　　“呸呸”，华姐笑她：“二十几岁的人就整天喊老，小心脸上长皱纹啊？好了，我也歇过来了，你也找点儿事做吧？”
　　“遵命。那我就缝个十字绣吧”。
　　过了一会儿，气定神闲的亚倩在开着的电视机旁坐了下来。她拿圈架绷好布面，照着图样绣起小人来。偶而累了看一眼电视，好像里面的内容也招人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