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综]神谕》弥泪

18、Chapter.18 辞旧迎新

　　和意料中一样，圣诞之后花音就没有再收到杰索方面的来信。

　　她抽空又一次去查探了当初软禁白兰的临海别墅，通过电子屏幕显示的画面上还残留着凌乱的战斗痕迹，但建筑的门窗紧紧闭合，室内没有一点人的气息。

　　海风在窗扇上撞出猛烈的声响，她从窗前往外看，发现海滩上竟然还有人在。对方也正仰头望着这边，一头银发被吹得东倒西歪，几乎掩住了翡翠色的双眼。

　　他不知是在看什么，就那么站了好一会儿，最后狠狠吸了口烟，吐出一团烟圈。白茫茫的烟气顿时散在风中，男人随手将烟头扔下，用脚底捻灭后，从西装内袋里掏出电话移到耳边。

　　花音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便切断了连线，但她已经得到想要的结果。

　　白兰不在那里，而杰索也没有再向她求助，这两点迹象足够说明白兰已经被成功救出，他们不再需要她的帮助了。

　　当晚，她给白兰的号码发了最后一条信息：“Arrivederci.”随即便删除了这个联系人。

　　无论接下来彭格列还会不会对白兰进行追捕，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可以轻轻松松地准备迎接新年了。

　　按照学园都市的惯例，12月31日这一天会为留在城市里的居民举办一场盛大的辞旧迎新晚会。形式相当于NHK一年一度的红白歌会，但每年的节目都会有更新变化，并不仅限于歌舞表演。

　　花音这天晚上本就没什么安排，叶潮风也难得没有和小早川千夏一起行动，便两人相约一起去剧院。

　　临近开场时间，大街上人流如织，所有人都在朝同一个方向前进。主街两边如庙会时一般摆满了小摊，路灯也用灯笼代替，一眼望去红光连成一片，竟莫名多了份悲壮之感。

　　花音听叶潮风说了才知道今天小早川是和仁王有约，下午就被叫了出去。她立马福至心灵，觉得这两人大概有戏，却不知该不该在叶潮风面前提起。

　　对方耸了耸肩，却先一步开口：“我看今晚过后千夏就要脱离我们单身狗的队伍了。”

　　“啊哈哈……”花音笑笑，小心观察着叶潮风的表情，她像是松了口气，又有些气馁：“可是千夏如果这么容易就答应，也太便宜那只狐狸了好吗。”

　　“但不答应……谁知道又要拖到何年何月。”

　　“他们两个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烦吧。”叶潮风抓抓头发，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大剧场，问道，“阿明说在大门口跟我们碰头是吗？人呢？”

　　花音一边从包里摸手机，一边答道：“还没有联系，估计还没到吧。寻子真的不来？”

　　“那家伙哪里会对这种晚会感兴趣啊。”叶潮风在人群中张望着，随口接下去，“她下午去理发店说要染发，估计现在才能结束去吃饭吧。”

　　花音不解：“茶发不是很好看吗，她要染成什么颜色？”

　　叶潮风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谁知道啊，她的想法我从来都看不懂好吗。等等，我好像看到阿明了。”

　　往剧院大门口看去，果然有熟悉的人影进入视野。她很少见地穿了裙子，黑发在脑后束成马尾，比平时穿白大褂的样子多了几分灵动。

　　而更难得的是，她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站了个身材高大的男生。那头标志性的金发令花音吃了一惊：“那不是……”

　　“卧槽黄濑？！”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朝前走去。正巧黄濑也看到了她们，低头示意浅仓明，浅仓注意到的时候，花音她们已走到了两人面前。

　　叶潮风率先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在公交车上遇到的，正好浅仓也说要来剧院。”黄濑笑着解释，“就你们三个人吗？”

　　花音点点头，又补充一句：“千夏应该也会和仁王过来，不过这里这么大不一定会遇见就是了。”

　　四个人结伴进了剧场，距离开场时间已经很近，观众席中早已坐得满满当当。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四个相连的空位，刚一坐下，灯光便从后往前渐次熄灭，在照亮舞台的强光中，紧闭的幕布缓缓拉开。

　　今年的迎新晚会依旧是由学园都市的学生老师一起组织的，不过这次请来了外面的明星助阵，较往年的气氛更加热烈。

　　时过半场，花音去找洗手间，回来时节目进行到魔术环节，场中除了照亮魔术师的一盏射灯，只有舞台背景的莹莹星光。

　　观众席完全被黑暗笼罩，花音站在通道上找了很久也分辨不出自己原本的座位究竟在哪，便决定就近先找个空位坐下，等下一次灯光亮起的时候再找。

　　正待转身，左手边冷不防响起一声轻微的“宗像さん？”

　　花音浑身一震，紧接着就看到了走廊边第三个座位上的沢田。他迟疑了一瞬，干脆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她面前：“找不到坐的地方吗？”

　　花音有些发愣，但还是点了点头。为了不影响周围人，两人退回至观众席后方的走道上。沢田笑了笑，声音压得很低，因而带上了几分莫名的沙哑：“没想到全场都坐满了，你是刚来吗？”

　　“不……只是因为灯光太暗了才找不到之前的座位。”花音面向舞台，魔术师的表演才完成一个，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结束。

　　但这时她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如果这个沢田真的是彭格列的那个沢田，如今白兰从彭格列逃走，身为boss的他肯定不会继续呆在学园都市了吧？
　　所以……他真的不是沢田纲吉？

　　花音睁大眼，努力在黑暗中分辨这个男人的表情：“沢田老师就一个人吗？”

　　沢田干笑了两声：“嘛，毕竟我……”

　　“轰——”
　　舞台上毫无预兆地爆发出一团赤色火焰，火光顿时吞噬了尖叫的魔术师。台下的欢笑声一下子凝固，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那火焰冲上房顶，瞬间向四周蔓延开来。

　　观众席上爆发出惊人的叫声，所有人都被这场景吓到了，前方的观众像海潮一样退出座位向出口涌，后面的人也惊慌失措地起身。然而火舌以比他们更快的速度淹没了整片天花板，火光过处，头顶接连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大块大块的水泥争先恐后地往下掉，人群尖叫着躲避，却依然有不少人还未到达出口就被压在了底下。

　　“轰隆——”

　　响声震耳欲聋，整个剧场都在摇晃，地面开始龟裂，眼看着火焰已经顺着天花板涌向四墙，沢田猛地揽过花音，将她一把按到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花音觉得一切都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场大火。虽然她当时身受重伤意识昏沉，有很多情节都记不分明了，但那摇曳的光影仿佛穿越了时空，再次将她笼罩。

　　头顶猛然划过灼人的热意，花音这才回神，侧头躲避的时候，看到火光堪堪擦过沢田发梢，明显的焦味在空气中飘开，对方却毫不在意，脸颊贴着地面，一手按着她的后背，一手下意识捂在她鼻前。

　　“火灾吗……”

　　沢田皱紧了眉，在确认刚才那场小爆发暂时不会发生后拉着花音一同起身。花音稍往后退了一步，自己用手臂挡住扑来的烟尘，同时环顾四周，寻找叶潮风他们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道水柱忽地自观众席中央窜起，在触碰到屋顶前便遇上了淌下的火焰。红与蓝两种色彩一经碰撞，针锋相对，片刻间竟未能分出胜负。

　　花音忍不住睁大了眼，不好的预感如这场大火一般攀附上来：“是能力者……这不是普通的火灾。”

　　黄濑的水遇火必灭，只有特殊的火焰能够与他抗衡，而刚才的情况足以说明有人操纵了这场大火，并且为了预防水系能力者的干扰而对火焰进行了处理。

　　事情绝不简单。

　　花音略一犹豫，转身就要往黄濑那边走，却不料脚下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人拉住了。

　　沢田上前一步，皱着眉道：“现在太危险了，我们应该尽快出去！”

　　花音停下动作，沉声道：“我必须去找我的朋友，更何况这不是普通的火灾，纵火的人就是要把所有人困死在剧院里。”

　　“纵火者？”沢田一怔，似乎也意识到了这场大火的不寻常之处，转头打量四周，“可火确实是在魔术师表演的时候……”

　　“这件事之后再说，我得赶紧去老大那边。”

　　沢田依旧皱紧了眉，却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火势已经相当猛烈了，即使在黄濑的自救行为激励下，场中又陆陆续续多出几股水流，可众人合力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火焰依旧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引得越来越多的石块自头顶坠落。

　　惨叫声、惊呼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在火海中此起彼伏，火光滔天，映出幢幢黑影，如同挣扎在地狱中的鬼手。

　　黄濑的位置并没有移动，花音找到他们的时候，他正一面用半球状的水罩将浅仓明护在身边，一面对抗着汹涌的火焰。

　　看到花音和沢田，他脸上明显一喜，又露出担忧：“小宗像，你没事吧！”

　　“我没事，老大这边怎么样？”

　　黄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刚才叶突然跑了出去，我没能拦住她。”

　　浅仓明焦急地接话：“她一定是去找千夏了！”

　　“我去找她们！”花音留下这么一句，飞快地往别处奔去。沢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也转身跟上。

　　黄濑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也不知该不该将憋在心头的那口气吐出。他又偏头去看正与他对峙着的火焰，想象操纵它们的对手模样，余光中注意到浅仓明也仰头望向了这边。

　　他下意识顺着那目光望去，却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们正上方的屋顶不知何时已经坍塌，巨大的石块向着地面坠落，却在到达他们头顶的瞬间停止了运动，如同置身真空环境中一般悬于半空。

　　是谁的超能力？

　　黄濑将目光移向浅仓明，沉默着的黑发女生笑了一下，一颗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这件事可以帮我保密吗，黄濑君。”

　　另一边，想要在这样的火场中找到两个人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们所过之处皆是断壁残垣一地狼藉，几乎每块石头下都有被压住的人。现在警备员应该已经到场，刚才隐约看到火警进入场内，但人数不多，估计原先的出口都被堵住了，他们还在重新从墙上开口。

　　漫无目的地找只是浪费时间，花音径直跑向最近的墙边，一边观察着周围情况一边将手掌按在开裂的墙面上：“老师，可以请你保护我吗？”

　　沢田一怔，却还是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有些微妙，花音没有功夫细想，很快别开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上：“现在开始我要使用能力寻找千夏和阿风，但是这个过程中不能离开这里，所以就拜托老师了。”

　　说完她抬起右腕，一面电子屏幕于手腕上方展开，显示连接成功的字样。紧接着，各种数据快速地跳动起来，仔细看甚至可以发现，那些飞舞的数字隐约组成人脸形状，一张张自屏幕上飞过。

　　突然间，花音身体一僵，那些飞快跳动着的数据几乎在同时停下来，上面勾勒出一张熟悉的女性侧脸。但只是两秒时间，拼成那张脸的数据开始散落，说明对方从那个坐标离开了。

　　如果没有看花眼，对方确实是长野美芽。她出现在这里本无可厚非，唯一的问题是——那个坐标位置是剧院楼顶。长野是Code Breaker的联络人，不可能担任营救工作，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女生疑惑地皱起了眉，片刻后再次集中精神，继续寻找小早川千夏和叶潮风。

　　这一次，屏幕上的图像终于停止在三张几乎重叠的人脸上，这表示那三个人已经汇合。可是那个坐标……

　　花音下意识抬起头，越过重重叠叠的火焰和堆石，前方依然是被石块掩埋的观众席。

　　手指突然颤抖了一下，好像有寒流从指尖猛地窜进体内。她立马收回手，用最快的速度往视线前方跑去。

　　Arrivederci——[意]再见。相当于日语的さような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