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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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图什么？我怎么知道那些东西到底图些什么。
方才行几步路，燕将行便停了下来。
他的眼前出现小小的一团火。蓝色的焰光在这一片漆黑的深巷之中拉出一条线，在黑暗之中颤颤巍巍地摇曳着，忽闪忽闪。微弱得仿佛是被晚风一吹便会尽数熄灭，只听见那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啪啦”火焰声响。
紧接着，火团越燃越旺。从最初那弱弱的小火苗，变成了等人高的大火团。
火团的外焰放肆地往四周蔓延，剧烈地晃动着让人心也跟着慌起。但它只是自顾自地燃烧，却没有点着这附近的任何一件易燃品。
燕将行探手一模，未想到指尖才刚碰到那蓝色火团的一点外焰便被冻得猛抽回手——这本该是温度最高的外焰，却冷的让人感觉如探入冰水之中。
“神光兮熲熲，鬼火兮荧荧。”燕将行喃喃一句。
这一团蓝色焰火，必是鬼火无误。
那鬼火忽地剧烈一晃，焰尖在空中晃出了一个大圈，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响不绝如缕，似是将什么东西烧糊了一般。燕将行皱眉——这空气中确确实实蔓延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但这并非平常所闻的烧焦味。
燕将行想起了城市底下深处的那日日夜夜孕育着污浊腐败生命的水沟，浸满了人们生活的废弃物，淌着发黑的污水翻滚着，似是有无声尖叫。
——我靠，简直恶心爆了。
——燕将行想吐。
他手捂紧口鼻，表情极其厌恶——自己都一年多没遇见这种麻烦事了，这种混杂着腐败尸丑和人肉的烧焦的气味却还是这么熟悉。
隐约之中，火中出现一个人影，这蓝火便开始愈烧愈弱，而这人影也开始愈发愈清晰。仅几秒，蓝火剧烈晃动几下，便从中间裂开。四散的火焰朝四周张狂地舞动着，崩裂飞落到四周。大团鬼火变成了变成了一团一团蓝色小火焰，悬在在半空，挂在墙上，在这狭小深巷的四处空间中安静地燃烧。
燕将行心中诧异——那原本被静静包裹在鬼火中的朦胧人影，现在居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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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成亦掐了烟，下车。
车中有备用的警用手电筒，叶成亦出于习惯便将它带在身边，以防万一。但说实话，就算是面对这黑黝黝的环境，他也没有使用电筒的打算。
叶成亦作为一个调停员，比谁都清楚这片区域是个怎么样的地方，这里住着怎么样的人，夜间又有怎么样的人在活动。叶成亦这次来的目的并非抓捕这些擦着边赶着不法勾当的违法者，而是找两个在这里四处逃窜的小年轻。虽然远处也在晃着时有时无的手电光，可自己打着手电在这片区域大摇大摆，还没有脱警服，这也太显眼了吧。
再说，虽然这里太过漆黑，但自己的夜视能力却还是能够应对自如。至少，叶成亦有着优于季闻方的夜视能力。
他甚至能够一边欣赏着墙面的涂鸦一边在这街区里晃荡。
当然，他并没有做出这种优哉游哉的事情。事实上，他顺着他所能察觉到的季闻方的气味的点点滴滴，一直走到了季闻方所住宅楼的楼下。
看得出这栋楼算是这片区域中难得保存得像样的——恩，廉租房。至少墙壁摸上去的触感比方才一路上偶然碰到的陈旧建筑要好得多，也没有那种湿漉漉长满青苔的滑腻感。几家窗户从里透出暖暖灯光——至少看上去是暖暖的，楼底还装模作样地有个保安亭——虽然在这个点，这里面定是没有人了——那些安分守己的老实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出没在十六街的夜晚。
这里是季闻方日日夜夜生活的地方，定是残留了他大量的气息。但到了这里，他忽地感觉季闻方的气息开始变得紊乱。
像是本好端端放着的颜料被倒入水中晕染满满一池，亦或者芳香剂飘溢到四处空气之中的感觉——季闻方的气息遍布在在这里变得紊乱无比，遍布在四处，让人无从查出他的具体住所。
叶成亦抬头，视线自上到下扫过这个高楼的每一户。心中颇为郁闷，却并不打算进楼敲门询问。。
他虽接触季闻方不多，但也能看出他那性子平日八成是不会与邻里人多作交流，想要打听还是有点难度的——更别说他现在身穿警服，这里的原住民肯定对他抱着十分戒备之心，别说打听一个人，就算是随便问个路借点东西，都还有点难。
他正想到这里，忽见最靠近出口的楼道声控灯亮起。一个高瘦人影从这栋楼走出，背着光，在楼道口驻留了片刻，手上还捧着像是盒子形状的物什。
叶成亦看清了那人不颜色极淡的短碎发。
那人似是察觉到的叶成亦的存在，侧过身，头偏了偏。
楼道的白炽灯轻轻打在他身上，那面容便毫无掩饰的暴露在叶成亦的面前。男人面如傅粉，玉质金相，看上去斯斯文文。一双桃花眼半掩却偏生有种先声夺人的味道，淡蓝色双瞳像极了刚从水中捞出的玛瑙，还隐约带着点水汽。鼻梁高挑，唇色淡薄，双颊消瘦，面容轮廓也不尽像东亚人。
西装革履出现在这种地方，叶成亦觉得他和这个街道的画风非常的不搭。虽然叶成亦自己也没有搭到哪里去。
最让叶成亦惊讶的是那人的双耳与常人不同，是一对特属于精灵一族的尖耳。
叶成亦一看他手上，拿的竟是季闻方那个破破旧旧的八音盒。
那人看像叶成亦，面上稍带了些惊讶，微张的唇哑口半晌，最后才带着些疑惑和不确定的语气轻轻念出那个一个叶成亦意熟悉到不能熟悉的名字：“苏离惑？”
听见这个名字，叶成亦忽然笑了。
那人还在疑惑，那双淡蓝双瞳也似乎并没有焦点，只是四处偏移，就像一个仅有普通夜视能力的人类一般。也对——毕竟叶成亦身在暗处，而他却完完全全暴露在楼道的光中。叶成亦能看清他自然不过，而没有优秀夜视能力的人要看清笼在黑夜之中的叶成亦——还真有点难度。
仿佛是在等回应，青年又问了一遍：“……苏离惑？”
“噗……”这回叶成亦直接笑出声。
听见声音后，青年也觉察出面前这人并不是他想的那位。然而取疑惑而代之的确实满脸的僵硬和难以置信。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皱起了眉，唇角也往下一瘪。
叶成亦能够看到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极其微妙——应该说，极其不友好。然而，这位青年只维持了这个表情数秒，便摆出了个赔礼般苦笑，闷着声音对叶成亦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把你认错成一位我的朋友，因为你和他的味道……呃，有点像。我很久没见他，对他也不太熟悉了。”
哦豁。——叶成亦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那青年。
认识苏离惑的人不少，会因为这种事情变脸色的人叶成亦也见过。对方那毫不掩饰的态度，叶成亦便将这家伙与苏离惑之间的关系猜了个六成。
剩下的四成，取决于苏离惑。
考虑到了某件事，叶成亦脸上的笑容便愈发愈有种得意的味道。
叶成亦挑眉，语气中的笑意也满溢得藏不住，边点头边慢悠悠地说道：“确实，会有很多人因为气味把我俩弄混。”
叶成亦这话听上去像是普通搭腔，话说得缓，吐词也不紧不慢。
语毕，叶成亦又快速补充一句：“请问先生姓名？”
这青年一听前面那话，不知为何眉间皱得更厉害了。后听到叶成亦问他姓名，才思索半晌，彬彬有礼答道：“先生既然认识苏离惑。苏离惑既然认识我，那么等先生您回去之后再向他打听便是。”
叶成亦停了这话，心道——鬼晓得那家伙会不会回答我。
“但是先生您手上拿的这东西，看着似乎有点眼熟。我有一位朋友，曾捧着这个音乐盒上来找过我。不过近日丢失在这楼里，先生捡到的莫非就是他的？”
青年道： “这黑灯瞎火的，先生您或许看错了。”
“谁说黑灯瞎火的。莫非你身后那楼道，亮的不是灯是鬼火？”
“……”青年语塞。
叶成亦继续道：“给我看一眼就行。只要让我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我不就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我朋友所属的吗？”
青年思量片刻，答到：“那好，您过来看看吧。”
说着，他还把盒子抬起一些，似乎在示意叶成亦去拿。
叶成亦一听，便走过去，伸手便要拿那旧盒子。
突然之间，青年本生冷地看着他的双目一凛，将八音盒猛地一抽回，另一只手忽然伸向叶成亦。有一泛着光的银白色尖锥，竟不知何时，从青年的手掌心之中生生长出二十厘米，朝着叶成亦的脖颈直直刺去！
青年动作之迅速，换做一般人绝对是躲闪不及。但叶成亦似乎却是早有准备，身子往旁边一闪，同时眼疾左手快抽出那下车时带着的警用手电筒往前挥，硬是挡下了这击。
这一格挡，叶成亦的手电安然无恙，青年那坠子却出现大片的裂痕。甚至还有细微碎块从上飘下，细细灵灵地洒在地面，化作一个小小水印。
青年那掌心之中有个小小圆形团，虽然只有那么点大小，但是却画得无比精细。若要用放大镜仔细观看，那圆形图案内的如蚂蚁般大小细细密密的小点，居然是一个个写得端正好看的文字。
当然，叶成亦此刻无暇关照这些，刚才那一下虽然是挡住了，但毕竟叶成亦也是个右撇子，平时不惯左手发力，虎口便被震得发麻，小手臂居然也有些麻麻的感觉。
自己本不算特别强壮体型，对面那人看着也和自己差不多。只不过，他玩玩没想到对方西装革履一副彬彬有礼的斯文样，这臂力却有些惊人啊。
青年这一击过后迅速收手，手中那冰锥自然脱落，自由落体摔在地面发出碎裂声响。而后手一反，似乎就是电光火石之间，青年掌心猛地弹出一米多长雪白的弧形刀刃。那刃自手心到尖端由宽渐窄，依然冒着丝丝寒气，连在青年手上，咋一看，这青年的手活像变成了一把大镰刀。
叶成亦心下一凉。
镰刀并不可怕，刀长手上也不可怕。叶成亦好歹也是一妖见过的比这多得去了。但他凉就凉在，青年刚第一击手已离他脖子相当近，结果这镰刀尖刃一伸，恰恰好便环住了他的脑袋。
但心凉到底不过是脑中的条件反射，最后到底还是叶成亦反应更快些。在刀刃伸出和面前那人挥刀砍下的那个极短间隙，似乎是连反射弧都略去了，右手用力一抓卡住青年肘关节，力道极其不留情以至于青年发出了一声闷哼，那镰刀般的手便是一软。
而几乎没有间隙一样，在卡住青年肘关节的同时，叶成亦左手的手电筒毫不犹豫地砸向青年的胸口正中央！
青年又是一阵闷哼，方才叶成亦那一下完全没有手软又打了他个猝不及防，打得他胸口一阵剧痛，拼命咳嗽着踉跄着步伐后退。大概是因为主人受挫，那掌心的弧形尖刃自尖端到根部慢慢碎裂，咔嚓咔嚓掉落在地面又化成滩滩水迹。而另一只手也没有力气去拿稳八音盒，只能任由它就这么摔在地面。
他想退，可惜他一手肘依旧被叶成亦拽着。叶成亦只用力一扯，然后做出了自己做过无数次、娴熟无比的动作——将对方双手反剪在背后，而后将对方的整个身子压在墙面上，死死抵着不动。
由于担心这被自己压制住的青年再弄出什么幺蛾子，露出里面那对比常人要尖锐锋利的兽牙，对着青年那柔软脖颈就是一口，往青年身上注入了带着麻痹和脱力效果的毒液。
做完这一切，叶成亦嘴角噙起一抹笑，轻描淡写便是一句：“方才还真是吓人。”
语毕，还不忘用舔一舔那方才青年颈上被他咬出的两个流着丝丝血液的小洞，口腔是满满的腥甜味。
对方则回他一声“啧”。
叶成亦：“请问先生姓名？”
对方不语。
“不回答的话，我就唯有强行搜身，看看先生身上有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呵……警察，都像你，这般德行？简直……流氓做派。”
叶成亦义正言辞：“我不是警察，也不是流氓，只是个调停员。”
青年虽被刚刚胸口那一击弄得缓不过气来，大口喘着气一时半会真有点难平缓。他尝试着去挣扎，奈何他那种小动作在叶成亦面前毫无影响，再加上叶成亦那注入身上毒液实在是奏效。他想走，却依旧钳制得死死的。
他想的头侧着，左侧脸贴在墙上，脖子扭得有点酸，但依旧斜眼瞥了叶成亦，语气详装镇定：“你现在这么抵着我，要怎么搜身？别以为你那点毒素就对我有用，我……”
叶成的前胸几乎是要贴着青年的整个后背，而头就着方才咬下口的位置稍微抬起点，唇便正对着对方的耳边。他毫不犹豫打断了青年的发言，一字一句慢慢道：“我懂。所以搜身的自然不是我。”
“？！”
青年脚下忽然传来奇异触感。有什么东西正紧紧缠住他的小腿，顺着他的脚往上爬。那物表皮一层一层鳞片隔着不薄的西装布料传到皮肤上，磨得人浑身一阵泛寒。空气中还传来“嘶嘶”的轻叫声。
是蛇。
叶成亦能感受到身下那人身体一颤。知晓他是紧张了，便笑着摇摇头，安慰道：“放心，我养的东西不会乱咬人。”
那蛇很长，约莫1.5米。他顺着青年的脚往上爬后，先是把头探入青年的两个裤袋中一阵翻捣，似乎没找到什么后，又缠着慢慢爬上青年上身去查看他的西装口袋。
而后，它从西装口袋中叼出一张硬邦邦的卡片，一直顺着青年的身体往上爬，然后一圈一圈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蛇抬着身子把信用卡举到叶成亦面前，尾巴居然像犬类般一晃一晃，似是在邀功。
四周太暗，叶成亦眯着双眼辨认好一会儿，才认出那在信用卡上潦草书写的三个字是“安辞”。
“安先生？”
被设这样肆意爬过身体，仿佛被人玩弄了一般，安铭烈储了许久的怒气涌上心头。言语中早已没了方才的不愠不火，还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满意了没，那赶紧带着你和你的蛇滚远点，妖怪。”
这话厌恶之味十足，且最后那“妖怪”一词咬得极重，叶成亦想忽略都觉得好像有点对不住这身下人的怒意。但他却不怒，反乐。
“成，不过我还得把盒子带走。”
“想得美。”
“我偏要。”
安辞那如玛瑙般的双瞳又是冷冷一瞥了叶成亦，嘴唇几下煽动，口中似乎喃喃了些什么，却还未传入叶成亦耳里便消散于空气中。
叶成亦本以为他在同自己讲话，正疑惑这人还有什么想讲的。却未料到，自己还未认真细想什么，那钳着安辞的双手骤然一凉。
紧接着，这凉意便被热感所代。灼热粘稠的深色液体肆无忌惮地流满叶成亦一手，那钳着青年的手臂连着那解释的警服布料，被尖利刀刃所刺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