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骑士与长生》头戴小胖次的熊

5、骑士与长生者

　　雨声滴答，一下又一下的击打着路易斯崭新的暗红色兜帽上，骑士跟着雇主在林间泥泞的水沼中挣扎着前进。距出城那天算起，今天才第五天，但路易斯已经开始怀念旅店温热的洗澡水了。

　　出城那天，诺文并没有告诉路易斯前行的目的地，只是策马不断向东方直线前进，出城那天，骑士兴冲冲地去集市换了身行头，哪知要经过这种肮脏的的地方。路易斯擦了擦脸上蹭到的污泥，狠狠的瞪着前面牵着马的暗色身影，心里尽是埋怨。

　　随着天色渐暗，一行二人还未走出丛林，诺文只得叫停，找到一片相对干燥的地面，二人便开始扎营生火。

　　支起帐篷，米莎卧在帐篷外挡风，有雷欧克狩猎两人也不用担心饿肚子，小巧的哈拉萨惬意的窝在路易斯的怀里。佣兵与雇主分坐在篝火边取暖，路易斯本不是话多之人，但面对诺文，她还是忍不住寂寞：“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听听睡前故事怎么样？”

　　诺文只是抬眼看了她一下，并没有回答。

　　路易斯也没准备得到回应，清了清嗓子开始叙述起来自己的故事起来。

　　故事并不长，内容是骑士自小跟着家族中的一个长辈在领地外历练，后来惨遭灭族，家族领地也随之易主，为自保骑士历尽千辛万苦得来三只龙种。跟吟诵者口中的英雄传奇类似，只不过英雄的名字换成了路易斯。

　　虽然说得全是实话，但路易斯还是隐去了不少关键内容，讲完故事，骑士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什么似的。

　　“没去报仇？”诺文的声音响起。

　　抬头看，诺文依然盘坐在火边闭目养神，骑士大笑一声：“又不是英雄传记，复仇这种东西不觉得太沉重了吗？”

　　“确实。”诺文终于睁开了双眼，昏暗的火光下她暗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复仇跟求不得比起来更轻松不是吗。”

　　“求不得？的确如此，我只求无拘无束，但俗事无时无刻不缠绕着我。”说罢，路易斯顿了一下，问，“你求什么？”

　　“我长生，求死。”说完灰发女人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诺文短短的五个字却让路易斯如遭雷击，虽然相处不久，但路易斯的直觉告诉她诺文说的是实话，谁人不愿长生？竟有人自愿放下一切寻死。更不可思议的是诺文竟求死不得。

　　被对诺文的好奇心驱使着，昏黄的火光下，路易斯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灰发的施法者，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灰白的头发以及红褐色的眸子无一不证实她拥有雪灵的血统。细如柳叶的眉毛挂在深深的眼窝上，高耸的鼻梁侠士饱满的嘴唇，虽然嘴唇泛白，但与其苍白的皮肤相衬恰到好处。诺文闭着眼睛使得路易斯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

　　仿佛能隔着眼皮看见路易斯赤裸裸的眼神似的，诺文只得转过身去背对这个不要脸的骑士。

　　噗嗤，路易斯见契约者背对自己不禁笑出了声。想到明天还要赶路，路易斯收心坐在火边浅睡起来。

　　一夜无事，龙的气息对普通的野兽来说是最强的威慑力。

　　清晨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映照在骑士的盔甲上折射出金属的光泽，雨虽然早就停了，高处堆积在树叶上的雨水依然时不时的往下滴着。

　　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仿佛一直泡在水里一样难受，但这里并不是换衣服的地方，路易斯只能把苦都吞进肚子里。

　　明明淋同样的雨，诺文的斗篷却没一丝被水浸湿的感觉，不死的雪灵，力大无穷的施法者，不同于传统的卷轴，奇异的斗篷，围绕在诺文身上的迷雾越来越重，路易斯也随之卷入名为诺文的漩涡无法自拔。

　　皓月当空，刚走出丛林的路易斯满身淤泥，一脸疲惫。她站在并不高的山丘上远远的望着远处灯光点点，月色下的格林镇宁静而祥和，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犬吠。

　　路易斯吩咐米莎与雷欧克以及哈拉萨待在附近觅食，自己与诺文前去小镇借宿。虽然距离小镇并不远，可疲惫不已的路易斯还是以祈求的眼神望着诺文想要共乘一骑。

　　坐在马上诺文看着马下威风凛凛的骑士竟露出如此女儿态，嘴角不自觉的上翘起来。诺文伸出左手邀请路易斯上马，谁知骑士竟拉起了她的手翻身上马搂住她的腰，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身后的路易斯不断向前蹭，坚硬的胸甲咯的诺文直邹眉。虽负重两人还有一套沉重的铠甲，但马儿撒骑四蹄仍不见减速。一路颠簸，路易斯把下巴搁在诺文的肩上，两只狼爪牢牢的扣住诺文的腰，浅浅的睡去。

　　听到脸旁淡淡的呼吸声，诺文知道路易斯这是累极了，连续六天的奔波，即使再强大也不过是凡人，身体怎能与自己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相比，“冬眠”了三年后，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像人了，一瞬间，诺文思绪万千。

　　月上中天，诺文抱着路易斯走进一家旅店，老板是位和善的大爷，下巴上的胡子编成麻花状，说起话来一颤一颤的。见着灰发女人竟以芊芊玉臂抱起了身着铠甲的骑士这老大爷吃惊不已。体贴的大爷见这个女人不好腾出手，就站起身来为这两个人引路开门。

　　这是间五坪的双人间，虽然不忍心骑士穿着潮湿的衣服睡觉，但诺文也只是为其脱下铠甲，确认路易斯熟睡后，任其躺在床上不在多看一眼。

　　做完这些，诺文来到了沐浴室褪下斗篷准备洗澡。不出所料，诺文暗色的斗篷内侧塞着各式各样的卷轴以及一些不知何用的奇怪物品。

　　诺文把斗篷小心的放在沐浴室内的衣架上，她里侧穿的是白色内衬，层层叠叠的皮质腰带扣在腰部，跨边围着以红线串着铭文木板的裙甲，一把金丝缠绕的短剑别在腰上，脚踏金属战靴，平时穿着这个铁疙瘩走路不出噪声也是门本事。

　　耐心的脱下衣物，诺文跨进早已放好热水的水桶里，随着皮肤温度升高，诺文的胸前白皙的皮肤上渐渐由内而外扩散出几道暗红色的纹路，终于，纹路停止延伸，露出株桔梗的形状，描绘花朵的纹路仿佛是刻进肉里似的，殷红的血好像下一秒就会破皮而出。

　　诺文轻抚胸口的花纹，不禁愁上心头，“桔梗枯，长生止。”那个低沉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低吟。

　　人人都愿长生，皆知长生不可求，又有几人知道长生所付出的代价岂是常人能忍受的。若非如此，诺文怎会用这无限的生命寻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间凉意刺痛了水中的女人，她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站起身来，透彻月光越过窗户照射下来，诺文的身躯表面泛出层层白光，不知是月光还是体内发出来，让人起了膜拜的念头。

　　窗外寒风略过，诺文穿好衣服，走向自己的床位，看见隔壁床上路易斯依然呼呼大睡。她不着痕迹的弯了弯眼角，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