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个故事》piepa

2、第 2 章

　　柯安的车是一辆破旧的银色捷达,已经有些年头了,是他家淘汰下来给他开的.我每次看到这辆车都要嘲笑他.这是有典故的,有次他在酒吧里认识了个女的,据他说那真是国色天香,两人聊的还挺愉快的,以柯安的相貌和行头,只要是女的基本都会跟他聊的愉快.末了柯安说那我送你回家吧下这么大的雨,那女的连连点头,不想等他们走到柯安那车跟前,突然一声惊雷,那车的防盗器就唧唧叫了起来,那女的顿时面露尴尬之色,硬是生硬滴拒绝了坐他的车.
　　"傻逼车啊,哈哈!"ANN当时听了以后大笑不止.
　　"你集点口德好不好,只能怪那女的太虚荣了点."柯安郁闷的说,"美女都怎么这么虚荣啊!"
　　"谁说的,你看我跟林西不就很安分首己么!"ANN嚷嚷说.
　　"就你?你安分的话还会为了个大老板甩了我?"柯安叫起来.
　　ANN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柯安你真是小肚鸡肠,现在还在吃醋啊!太不男人了啊!"我猛瞪柯安,给他使眼色.他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不吃醋吃什么,本来有个大美女老婆,一下把我给抛弃了,所以我现在才饥不择食啊,不然也不至于被其他浅薄的女的羞辱的.ANN你要负责!!都怪你都怪你!"柯安开始装小妞起来.我做了个"受不了了"的表情,ANN脸上的阴影也消失了,说道,"乖啊,你已经不是我的小妞啦,但是也要维持我的小妞的档次,表看到个美女就往上贴,说你曾经是我的小妞,谁信呀!"
　　两个人又吵吵一会儿才好.

　　"发什么呆呢,"柯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要去哪啊你."
　　"去我学校."我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去那干什么?你还真有责任心啊."
　　"拿学生的作文,忘记改了,明天上课要讲."我说着点起根烟.
　　"哎哎,别抽烟,怎么为人师表的你,你学生要是看到就好了!"柯安皱起眉头.
　　"你又不是我学生,更不是我老师,你就别管我了吧你.好好开车，快去快回."
　　"你还要我送你回来?"
　　"谁叫你有车的嘛!"

　　烟是ANN给的.她一直在抽.每次看着她的姿势,我都可以入神,孤独,而又冷傲.她走之
　　前,把她所有的烟都给我了.半包,小半包,有一大袋子.我问她为什么不象别人,说什么
　　只抽某某牌子的烟,她笑嘻嘻的说,你也知道我有多博爱嘛.
　　她走后1个月,我开始看她的日记,和她以前给我写的信,看到她写抽烟,于是把那些烟翻出来,开始抽.
　　以前她抽的时候不是没有诱惑过我,她总说,看你那羡慕的样，来一口?把烟递过来.
　　我也总能抵住诱惑,于是她说,恩,你是克制型人才.你怎么那么喜欢克制自己啊.
　　我说,你怎么那么不知道克制啊.
　　她说,为什么要克制呢,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这样活的才有意思.你看我,喜欢谁就追
　　谁,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哪象你,只会暗恋.
　　说的好象你没暗恋过一样,不知道是谁纯情的时候暗恋得那么苦,我说.
　　什么叫纯情的时候,我现在依然纯情啊!ANN叫起来.

　　ANN高中暗恋过的男生叫苏泊年.后来她抽的烟里就有一个牌子叫SOBRANIE,音好象,她说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名字抽烟的,后来抽久了,各个牌子都抽了.
　　"所以说,如果跟他恋爱,到最后我还是会厌倦的,不如怀念吧."
　　她给我的那袋子烟里,有2包SOBRANIE,都还有大半,在尝过所有的烟后，我开始钟情这支.快抽完的时候,我找到了苏泊年.
　　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博客.

　　我开始看他的博客,把ANN对我讲述的他的过去与他的现在结合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很难.
　　总觉得象2个人.在ANN的叙述中,他是个近乎完美的男孩子.聪明,上进,有责任感,英俊.
　　ANN给我看过他的照片,2张,都是她偷拍的.一张是他们班去看电影的时候,在黑暗中ANN举着相机,说是给他旁边的男生拍照,连同他一起拍下来了.我看到的是一个男生在黑暗中突然被闪光灯惊得错愕的表情.
　　"这长得也太古怪了."我说.
　　"你没看到他是突然被吓到了吗!本人肯定不是这样的啊!"
　　还有一张是春游的时候.他跟他的女朋友坐在树下懒洋洋地聊天,眯缝着眼睛,被ANN迅速地偷拍了一张.
　　"如果嘴边有口水,那真是先天痴呆了!"对这张我也毫不客气的讥讽."他女朋友怎么会看上他的啊,长的这么漂亮."这把ANN气了个不行.
　　高中3年的单恋,我不知道ANN是怎么做到的.每次给我写信,或是周末我回家以后她来找我,总要跟我说起苏泊年.有一段时间我实在太感兴趣了要去他们学校看看那男生到底长什么样,ANN把我拦住了.
　　"小样,还害羞呐!"我笑她.
　　"你一去,别人看出来怎么办?我们班谁都不知道我喜欢他的."她看起来真急了,"我下次偷拍几张照片给你看就是了啊!"于是就有了上面提到的那2张照片.而看过照片后,我开始怀疑ANN的审美,并且对苏泊年不再感兴趣了.

　　而现在看他的博客,记忆中那些ANN所形容的光芒,似乎只留下星星点点在闪光.
　　男人因为成长而步入平庸,而等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你的年纪已经不允许你和光芒四射的少年再能谱写什么感情了.ANN有次感慨到.
　　不啊,我说,这样的感情多了,最浓厚的,母子之情啊.
　　ANN瞪了我一眼,说,对,还有师生之情,你赚到了!

　　毕业后我在离家不远的一个高中教英语,十分地投入.可能是因为,这个学校是ANN的母校的缘故.
　　当我说想当高中老师后,ANN就极力推荐我进她的母校,刚好这个市重点又到我们学校来招人,笔试,试讲,之后我就被录取了.我们都很高兴,ANN高兴,是因为我进了她的母校,而我高兴,是因为很久没看到ANN这么高兴了.
　　毕业后,8月岗前培训,9月开学开始带新进来的高一2个班.奇怪为什么现在高一的孩子都看起来那么小.回想自己和ANN高一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每次想到ANN从高一开始就暗恋苏泊年,再看看讲台下的孩子,真是体会到当初父母老师为什么担心我们早恋了.真的是太小了.
　　自己不觉得,连成长的痕迹都不曾在身上看到,然而现在看到自己的学生,都不敢相信曾经那么幼小过,才意识到当初真的只是个孩子.
　　现在在这些孩子心里,只怕也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吧.他们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也觉得那种感情会是一辈子的.转眼他们就会象我们一样,大学毕业后的聚会上提起的那个名字,要想上老半天,脑海中才会出现个模糊的影子.
　　真的是一辈子,只不过不是人生的这一辈子,只是年少时的那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