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时吟

3、第 3 章

　　浴室狭小，莲蓬头不断往外冒着热水，从头顶流到脚面。
　　旅馆的隔音很差，走廊里打电话的男人骂骂咧咧，间或夹杂着女人的咒骂和孩子的哭泣。
　　她慢慢蹲下去，捂住耳朵，脑袋伏在膝盖上。
　　水从两米高处砸下来，有点凉。
　　不自觉地，计算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
　　镜子被热气笼罩，结了一层薄薄的雾。
　　她用指尖擦了擦，头发还在滴水。
　　先是唇鼻，再然后是眉眼，直至五官清晰地呈现。
　　急促的敲门声，还不等她反应，外面的人催促了。
　　她应了声，开了门。

　　她去前台借电吹风，没借到。
　　前台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对她抱歉地笑了笑。
　　也是，长期租客多，大概自己备着了。
　　她把头发拢到一起，发尾打了个圈，水滴在手心里。
　　走廊也窄，她借着壁灯的光看了看房卡上的号，606，这么好记的数字还是记不住。
　　房间也小，她的背包扔在椅子上，行李箱因为翻找衣物横躺着。
　　用毛巾把头发细细地搓了一遍，她起身去拉开了窗帘。
　　夜色，寂寥，仓皇。远处是火车站硕大的灯牌，和高楼里萎靡的灯光。

　　手机充电器的光很有节奏地闪，亮，灭，亮，灭。
　　她又是不自觉地，计算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
　　就像心里落了一层灰，若是吹一口，会呛人，不吹，觉得别扭。
　　她身体向被子里滑了滑，整个人都包了进去，蜷缩着。
　　手机突地震动起来，屏幕亮了亮，又暗下去。
　　她干脆坐了起来，不再强迫自己闭眼。翻了翻，是条短信。
　　凌晨3：32，迟疑着，没点开。
　　手机边上是32K的记事本，边边角角有些旧了，还有一支蓝色的水笔。
　　她顺手拿了过来，打开。
　　她翻得很快，直到最新的一页。
　　落笔的时候，她还是打开手机看了看日历。
　　“六月廿五，寒沙镇，小雨，今日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