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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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利箭破长空，惊醒清晨宁静安详的云渡山，苍推开房门，只见门外廊柱上钉着一封信。
四非凡人从隔壁探出头：“弦首，发生何事？”
看完信后，苍脸色一变，生硬地吐出几个字：“朱武，去万年牢了。”
四非凡人急得跺脚：“他怎么不和你商量就去了，现在魔界危险重重，指不定他老子挖了陷阱就等着他往里跳呢，唉！”
“我去找他，你去找剑子仙迹主持大局。”语毕，苍化光而去。
四非凡人朝天直摇头：“一个个的都如此意气用事。”不敢怠慢，他赶紧披上外衣往豁然之境方向去。
朱武急着要回分身，一方面不想拖累正道，另一方面他也想和弃天帝当面对质，这样拖下去总不是办法。朱武对苦境百姓倒没有那么多的善心，他只是见不得有人发愁。立场不同选择亦不同，苍心如明镜，自是不会责怪朱武。可朱武心里也明白，这一切终究和他脱不了干系，以前他愿意为异度魔界征战，如今他更想为苍弥补缺憾。
“你竟敢回来送死。”伏婴师出现在万年牢门口，轻蔑地看着朱武。
“就凭你，也想杀我？”
“何须我亲自动手。”伏婴师让出身位，作了个请的手势，“今日进入，必叫你有去无回，朱武，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勇气。”
“笑话，银锽朱武岂会任你摆布，今日就算我无法活着出去，也定要拉你陪葬，受死吧，伏婴。”
恨长风涅槃剑起，直刺伏婴师命门而去，伏婴师双手一扬，双足点地腾空而起。
“召阴诀，奉雷。”咒语一出，恨长风眼前出现一道无形的气流屏障。
来不及收回的剑气，触及屏障反弹而来，恨长风喝道：“卑鄙。”
“我劝你还是趁早束手就擒，少了半身的你，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还能杀你。”恨长风运足元功，挥剑向天喊道，“气双流，贯天击。”
“朱武，这是你自投罗网。”伏婴师冷眼一笑，“天地玄阴·岚火印，去。”
一张炎火与咒术交织的网罩自天而降，深沉的逼压感迫使恨长风无法向上突破，伏婴师再催元功，火网下降的速度加快，眼看就要吞噬恨长风。
恨长风挥剑以抗，奈何失了半身，功体耗损严重，对上有弃天帝之助的伏婴师，他的胜算实不足三成。
恨长风以一招一斩风月换得一丝喘气之机，环顾四周，明知万年牢必有埋伏，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暂时躲避其中，伺机再动。
就在恨长风逃入万年牢之际，一道光球也随之而入，伏婴师眯起双眼，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朱武，想不到临死之际，还有人愿意为你陪葬，作为一个失败的王者，你真是令伏婴师惊讶。”
恨长风对万年牢内部构造再清楚不过，摸黑走了两步，他便察觉到身后有人，正准备运气，只听那人忽然开口：“是我。”
声音再熟悉不过，恨长风却听出一阵寒意。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你在生气？”
“我没有。”
“你生气了。”这次换成了笃定的口吻，恨长风在黑暗中胡乱抓了几下，“人呢？”
听到一声叹息，恨长风感到自己的手指被另一只温暖的物体捏住，很快他便反客为主，将那人的掌心牢牢握在手中。
“这样便放心了？”
“恩。”
苍从阴影中走出来，把火折子递给恨长风，说：“我进来的时候，伏婴师已在外面布下杀阵，你最好赶紧把你的半身找回来，我们一起杀出去，否则的话……”
“我们就会死在这里。”
“我可不想死，弃天帝之祸尚未了结，我不能……。”
“苍。”恨长风打断了他的话。
“嗯？”
恨长风沉默了好一会，苍也不敢出声打扰，一时间的静默竟令苍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世事丕变，波云诡谲，在这片武力角逐生死的苦境大地上，沉默反倒成了人人渴求的奢侈品。
久到苍以为恨长风不会再开口，忽然听得一声低吟：“心念相通，无坚不摧。”
极力克制想要扑向那人怀中的冲动，苍愣在原地，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再用力，我的手就要断了。”
苍下意识松开手，才发现自己手上竟都是汗珠，想来自己微妙的心理变化恨长风定是察觉出了端倪。
悬空的手还未落下便又被恨长风握住，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就算天注定要我们丧命于此，银锽朱武也绝不放手。”
万年牢空气稀薄，恨长风不觉有他，苍的呼吸却逐渐急促了起来。伏婴师没有骗他们，万年牢随处可见弃天帝所留陷阱，恨长风和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避让，也才堪堪走过半程。
苍竭力定心保持神智清明，恨长风看在眼里，却不能让他停下。苍有他自己的坚持，尽管这种方式恨长风并不认可，但他会尊重，苍绝不会允许恨长风在这个时候对他施以援手。
恨长风甩了甩头，握紧苍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力量传递给对方。
苍施然一笑：“放心，我撑得住。”
终于，他们来到银锽朱武分身所在之处，苍的嘴角已沁出血丝，刚才被一道凌厉的剑气所伤，虽然伤势不重，但越是往里深入，留在石壁上的魔气影响也越大，连恨长风也开始脚下不稳。
眼见两人状况不善，苍立刻催促道：“恨长风，快去吧。”
趁着双体合一之际，苍也趁机调息打坐。就在恨长风与银锽朱武本体接触的那一刻，两人身上的逆反魔源朝四面八方飞散开去来，苍躲闪不及，运功以挡，虽卸去七分力道，余劲仍伤及功体，再加上之前闯关破阵压制的内伤，瞬间爆发，口吐朱红。
“苍！”恨长风忧心苍之伤势，然而自己的分身与本体尚在互相融合，弃天帝对银锽朱武本体下了多层禁锢，恨长风需一一破除方能与之合体。
“看来伏婴师真正想杀的人不是你，是我。”苍努力撑起身子，“他料到我一定会来救你，这万年牢的布局怎么看都像是为异度魔界以外之人所设。”
银鍠朱武身上的护身气罩逐渐散去，恨长风的影子也慢慢消失，魔界战神之姿再度闪耀。
眼前之景像极了他在战场上第一次见到银鍠朱武，旌旗飞扬，战鼓喧天，烽烟散去，云野苍茫，朱武一身玄色战袍，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若说不怨恨是不可能的，赤裸裸的瞒骗，即便出自善意也无法原谅。他没有再和别人下过棋，也没有和任何人说他认识银锽朱武。
苍越来越忙碌，玄宗大小事务，金鎏影紫荆衣叛变，万血邪录……桩桩件件均有他统领处理，最初的那点不痛快，早已被时间的洪流冲淡，他看朱武的眼神也变得镇定坦然。
但后来苍渐渐明白，这个人的心事从不写在脸上，用心去看，才能看到最深处的灵魂。
人与魔，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
朱武曾对苍说，今生唯一心愿便是走自己选择的路。然而他们已走过太多弯路，终于等到选择的机会，时间却不容他们再作思考。
朱武迈步走到墙边，蹲下查看苍的伤势，试图运功替他疗伤，苍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你会不会后悔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苍的气息开始紊乱，万年牢强大的魔源对修道之人是一种巨大的精神折磨，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
朱武不忍，也不愿再忍。
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受够这一切了。
扯下苍的顶戴，朱武整个人欺了上去，吻住他的眉心，苍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散落的长发沾染着点点血迹，美得令人心惊。朱武用双手牢牢地将他固定在怀中，一下两下拍着背，像是拨动某种旋律，苍渐渐安定下来。
“对不起。”朱武在苍耳边轻声说道。
只听苍轻笑了一声，有种说不出的凄凉：“你对不起我的事，何止这一件？”
“你当我道歉是为这一件？”朱武知道苍误解，却不解释，索性吻上他的唇，叫他再无可避，“你啊，这种时候就别再逞强了。”
“你无赖的样子真想让人杀了你。”嘴上这样说，苍还是逐渐放松的身体，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倒在朱武怀里。
也许，就这一次，让他彻底沉沦。
“对不起。”朱武又说，这次声音里多了一丝沉重。
“为何？”
“为异度魔界，为封云山之战，为你我之立场。”
苍翻了个身，伸手环住朱武的腰，露出宽慰的笑容，这些年来他的坚持终究落进朱武眼里，再没有遗憾。
“嗯，早就原谅你了。”
察觉衣带渐松，苍双眼一闭，由他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