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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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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梁文道的《我执》中读到一篇文章,题为《解谜》,里头引用了黑格尔主奴辩证关系,说:「主人主宰奴隶的命运,但是奴隶却对他的主人了如指掌。」
这正是我对《宠物的极限》一文的印象。
我觉得更多时候,人的陪伴或者相处是一种习惯,无关乎对象,因为寂寞或者说不甘寂寞才会找个对象,终究也是自私。
像余烈,会被闻立吸引,我想最初源于某种习惯被打破——一种惯性思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弱肉强食生存法则,只是闻立不愿意开枪这一点是余烈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他或者就是为了找到答案,所以开始对闻家三公子追逐,你追我赶。
闻立的性格,其实不是懦弱——我一路看下来的几篇,从《艰程》开始,到后来《风雨夜归人》、《你唯有绝望,最干净》,然后是《漫漫长夜》,以及最近更新的《宠物的极限》和刚开头的《日出之前》,里头没有一个人是懦弱的,我说的是能承受如此苦难的人。
看这些文章时,我觉得似乎其间也一直有一条线索隐隐约约、影影绰绰,那就是不能因为受到伤害而去伤害别人。
荣格说:「 The healthy man does not torture others.Generally it is the tortured who turn into torturers. 」——我一直觉得这句话的意思也是在说习惯,接人待物处事处世的习惯,长期积习而成的惯性。
只是这条定律某种程度上也被这些文章打破了。
求生是人的天性,我也一直认为人的报复、仇恨等等也是人大天性。
人被人拘禁,被周围的环境禁锢,被裹挟捆绑,或者开始时不愿意反抗,只是可怕的终究是习惯,太多东西就是习焉不察,即使是被奴役,天长日久,总会习惯。开始可能是受外界影响而改变自己,觉得痛苦;时间久了,自己捆绑自己,不觉得痛苦——一直认为这样的过程是麻木,麻木远远比痛苦来得可怖,就像绝望会比无望让人觉得好。
所以宋兆天会对谷瑜说出那样的话来,说绝望是干净的,惟有的干净。
林子午会亲吻骆飞、甚至到了后头的种种行为,帮助骆飞、也帮他安置妹妹,尤其是午夜番外那场不多的对话,字字锥心。
还有就是《宠物》中的余烈,我觉得余烈开始是想知道闻立为什么不按他之前所学习到的常理规则出牌,未果;接着开始尝试试探闻立的极限,一步一步逼迫,闻立好像还是没有按照余烈的设想做出什么行为,屠杀没能上演;再后来,也就是故事进行到目前为止,反倒是余烈会开始有些不安,这个「让人感觉安全」的「懦弱」的人开始适应这套规则了,似乎有运用的趋向——余烈会得意,或者因为他证明了自己的生存法则正确无误,但同时也会害怕,类似于看到某种希望,某种清澈澄明,就是余烈在闻立眼中看到的东西,这些不属于他所处世界的、他觉得难得的东西在消散,也正是他自己一点一点将之击碎的。
有時候,受难的人想着终结苦难,施害的人想看看当时自己选择的路会不会有新的可能出现,俩者的关系不像两个人,而更像一个人。
骆飞没有抛下出车祸的林子午,闻立不愿举枪、千辛万苦地只为逃跑,宣野「反抗的时候不会妥协,选择合作就没有迟疑」;向雷的决绝——这些,总在提醒着什么,引《漫漫长夜》中作者的原文来说,就是宣野眼中的光芒,「宣野眼中的光芒蒙上了与他年龄不符的黑色,如同火山口上覆盖的灰烬,然而,如果常嘉祈还在他的身边,他会发现厚厚的灰烬之下,偶尔会零星跳出亮度并不强烈的火星子。」
求生,不屠杀;隐忍,不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