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之夫》流都

3、第二章 你用你认定的爱衡量我俩的未来，我在你的决定之外……

　　第二章你用你认定的爱衡量我俩的未来，我在你的决定之外……《千金难买》
　　黑与白，善与恶，战争与和平，孕育自神祗的这些孪生兄弟们在纷杂的红尘中上演着一幕幕风格迥异的电影，命运胶带无止境的轮转，于人们记忆中投下七彩炫影的同时又继续转动生命。
　　黑白交错的世界中，几百年来，以中国龙家为首的“炎堂”宛如一位依然矗立的巨人，随着时间的变迁，不但没有覆没予历史的洪流里，相反，几百年的洗炼令龙炎一族逐渐闪耀光辉。时至今日，阳光下“龙炎集团”的总部大厦金碧辉煌，九十五层的大厦可比九五至尊，成为精英人士们梦想的舞台。这一历经百年的族群如今已然在世界经济中占据着霸主地位，高高在上，无法撼动，而其背后建立在黑色帘幕里的“炎堂”则成为平衡黑白法则的守护者。
　　十九年前，一声宏亮的啼哭惊彻夜空。百年历史的炎堂里，婴儿降生的喜气稀释了炎堂中的严肃和凝重。
　　“我做爸爸咧！”第五十四任龙主龙昊刚硬的脸庞上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怎样，我的小公主可爱吧？”得意洋洋的抱着自己闺女来回穿梭于客厅，向跟随自己打拼多年的兄弟们展示着自己的骄傲。就说嘛，他是帅哥，他老婆是美女，所谓龙生龙，凤生凤，他们家长公主准是美人坯子。
　　粉嫩的双颊，乌溜溜的黑眼睛眨啊眨，金银麒麟的绸缎裹被中的女婴瞪大着眼睛想要将陌生的周遭看清楚，几年后当女娃开始记事，她才从父亲口中听说当年围绕在身旁龇牙咧嘴冲她笑的汉子们就是她所认识的一位位声名显赫的叔伯们。
　　“昊，把孩子抱来给我瞧瞧。”一直坐在首席的老父亲那沧桑的声音缓缓传来。
　　“是。”走到父亲身边，龙昊将孩子交到老人手里，“爸，您给您孙女起个名字吧。”
　　“叫龙天蔚吧。龙族的女人，有朝一日能主宰自己天地的龙炎女人，而蔚然茂盛的生命力远比柔弱娇嗔更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活下去。”接过那软软小小的婴儿，老人感受着手掌中生命的跳动，“可惜了，是个女孩，可惜了……”可惜了，出生在用白骨堆砌的炎堂里，喜悦和悲哀同时夹击着老人的心。上等质地的绸缎，金银麒麟加身的图案，预示着未来的女娲会又怎样的平步青云；龙炎集团的威名，黑色炎堂的血腥味，女婴此时纯净的眼眸也注定要被一种名为复杂深沉的颜色浸染。
　　“怎么会可惜！庆祝还来不呢！”解下胳膊上象征龙炎一族首领身份的龙凤环，抱过老人手中的娃娃，龙昊摇着龙凤环，逗弄着自己的掌上明珠，“我们家宝贝天蔚才不可惜呢！我们可是要做龙族首领的女皇哦！”龙凤环身中的千年夜明珠碰撞间发出悦耳的银铃般声响，灯光下手环上交缠的龙凤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龙昊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引来老人不满的斥责。
　　“昊儿，龙炎的首领岂是如此草率便可以决定的！”要挑起一族的命运，非经常高高在上不可。一族的人即使再尊敬首领，也不能太亲密，必须保持一定距离，这就是领导者的命运!龙炎一族的人，时常在生死边缘打滚，这就意味着首领必须是最强大的武人，最睿智的司令官，对外不能畏惧，对内不能显露疲态，这么沉重的责任即使是再坚强的男人也不一定承受得了，何况是一个女孩子！
　　“宝贝儿，爷爷不相信我们呢！”龙昊似真似假的笑着对怀中的女娃说，“爷爷不相信我们怎么办呢？”银玲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炎堂，而堂中的长老和精英们都情不自禁的秉住呼吸等待现任堂主语出惊人…………
　　“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十八年后，襁褓中的女婴已经蜕变成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优雅健美的身姿带着内敛的自信昂首对视着坐在炎堂首领席上的老人和父亲……
　　她通过了残酷的生死试炼，赢得满堂喝彩的同时亦成为了新一任的龙主。在炎堂的刑堂，爷爷老人满意地笑了，却仍是追问：“将被纳为第五十五任龙族首领的你，知道自己的任务和终其一生所要努力经营的是什么吗？”
　　“龙天蔚，您的曾孙女，第五十五任龙炎一族首领的任务和毕生努力的目标就是令自己变得强大，令龙炎一族变得强大，保护我爱的人，保护我珍惜的人，尽最大努力护卫住他们的幸福。我相信，保卫龙炎的屹立不倒，巩固炎堂的地位和不断的发展龙炎集团就是保卫集团旗下所有人安全、幸福的最佳方法。”从老爷爷开始讲中国的故事给她听的时候，到她真的了解老爷爷口中关于圆明园和南京大屠杀的过去，从她对龙炎首领—龙主这个位子仅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到现在为了两年后二十岁成人礼后接受龙炎而接受龙炎而储备，责任感和竭尽全力这两个词汇早已在她成长的过程中日益深刻，成为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果有一天，你的安全和龙炎的利益发生冲突，你的选择是？”
　　“龙炎。”
　　“如果你喜欢的人危害到龙炎的利益，你的选择是？”
　　“龙炎。”
　　“如果你爱的、珍惜之人的性命和龙炎的利益发生冲突，你的选择？”
　　……，
　　“龙炎。”
　　深陷柔软的床褥中，龙天蔚再也感觉不到阳光和煦的温暖。怎么会发展成那样呢！满心满眼尽是挫败的灰色。悲哀的闭上了眼睛，龙天蔚情不自禁地跌入了回忆中……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十八岁的她历经了生死成为了龙炎的继任首领，又出人意料的在十九岁那年再次跪倒在炎堂的众位长老前坚定地要脱离炎堂。
　　“龙家从来只有一种人可以脱离炎堂—死人。”饱经沧桑的老人痛心疾首的怒斥着自己的孙女。
　　“我愿意接受一切的惩罚。”呱呱落地的那一刹，上天一手促成了她日后龙主的命运。当然，是自己赢得众人信任的。但，如果她不是龙主，如果她没有生在龙家，或许，她可以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轻松自在，拥有青春少女的花季雨季，拥抱更多平凡的快乐和浪漫。如今，为了心爱的男子，她不愿再过枪口上的日子，心甘情愿的放下万万人之上的地位但求为人妻，为人母的平淡幸福。
　　“爱情真的那么重要吗？”身为父亲的龙昊不禁问道。重要到不要命的舍弃耀眼的生活和家庭的幸福去换取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对。”跪着的龙天蔚虽然因为背弃龙炎而心伤，但想要为自己活一回的她，想要和爱人携手到老的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去。
　　“既然你铁了心，那就实施死祭吧。过了生死桥，从此你再也不是龙炎的人。”
　　于是，为了爱，为了她以为的爱，她硬是活生生的挨了十刀，换取了爱人的婚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在神前许下照顾另外一个女人一生一世的诺言时，背后早已痊愈的刀伤尖锐地作痛。听着外人口中他们如何幸福的时候，她心的热度冰冷再冰冷。望着新娘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只是个被踢出场外的家伙，上场演出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不过是为了替接下来的人作铺垫。
　　爱情真的这么重要吗？一句问话如同诅咒般凌迟着她的心脏，惩罚着为爱昏头的她。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是她背叛龙炎历代祖先的惩罚，可她不是逃避的人，她这个龙炎的罪人必须回到众人眼前接受审判哪怕是唾弃。
　　第二次双膝跪下，全盘接下了苛责和惩罚，她用了一年的时间才赢回了龙族人的信任。重回龙炎的时候，她发誓，今生，不再为爱情而跪。
　　二十岁将至的那年，她买了叫若叶的男人，并成为他的太太。
　　就此，她不再奢望有爱情。
　　你以为自己算得很清楚，其实上头有个算得比你还清楚的！不知是无意的捉弄还是恶意的玩笑，当她一天天为龙炎的强大竭尽全力时，苍天似乎硬要自己用未来的十天赌她的未来—她的生又或者是死。
　　六年前她不怕死，因为她有眷恋有牵挂，所以十刀血淋淋的伤口在她背上纵横交错的时候她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安然无恙，然后她就真的搏着一条命杀回人间。如今，她不怕死，但却不能死，因为她已经不是那个说怎样就怎样的孩子，她还有责任。龙炎和家人，就是她的责任。
　　大年初一，本该呆在龙宅家里热热闹闹迎新的，没把握能活多久的她却力排众议的跑到这个很久不见的“老公”家里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选择这里来和上天再搏一次，可她就是鬼使神差却顺其自然的来了。
　　窗外，冬天还未退去。瑟瑟的寒冷攻击着不甚健康的身体，她却在进门时体内感到一股温暖，仿佛有个巨人用强大有力且温暖无比的手臂牢牢将自己拥在怀里。庭院里绽放的黄玫瑰如同天神的火种点燃了她炽热的灵魂，若叶犀利尖锐的话语激起了她跃跃欲试不安分的灵魂，无论她能否安然度过这个冬天……龙天蔚欣然地向窗外望去，她相信，光秃秃的樱花树不久就会再度染红这屋顶上方的天空了。
　　一顿饱睡到天……黑，龙天蔚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挂上蓝色的帘幕。空气中飘来的饭菜香味隐隐撩拨着她的食欲。起身梳洗了一番，龙天蔚无声无息的下楼来。
　　餐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香喷喷的白米饭汩汩冒着热气，厨房里的人兴致勃勃地舞刀弄铲完全没发现龙天蔚已在身后注视了他好久。
　　五年了。他们都不再是最初见面的那两个人。与其说是时间改变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还不如说是时间提炼着人们的灵魂，萃取着人的本质。是时间让人们称为“我”，加上经历和知识的雕琢成为独一无二的“我”，成为那个本该成为的“我。”于是五年过去，自己已经从那个一身伤口、哀怨的女孩蜕变成一个热情不足、冷血有余的女人了。娇柔、纯真，存在于她的灵魂中却似乎永远也无法曝露于阳光下，她有，但她做不到。哪怕短暂的娇嗔也只不过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备心采取的一种策略，一种与“心”无关的行为。而眼前这个男人，当初见面的苍白已不复存在，虽然方岑说过他的身子是不可能痊愈了，但安安稳稳的也能过健康人的生活。唯一不变的是这挺拔的身子，五年前不曾因为环境而颓废，五年后也不曾因为寂寞而憔悴。笔直的身躯，连低头炒菜时也若隐若无地流露着坚毅。很难想象，这个哼着小曲炒菜的男人在人生最初的二十年里却是沉浸于阴霾肮脏的世界中。
　　熄火，将做好的茄子从锅中盛出，若叶转身过来却被站在门口的龙天蔚冷不丁的下了一跳。
　　“你堵在厨房门口做什么？”
　　笑而不语，龙天蔚肆无忌惮的伸出她的魔掌……尝了一口茄子，含糊不清的答道，“我堵的也是我家的门口，我愿意，不行吗？”
　　“行行行，”若叶端着烹饪好的饭菜走到餐厅，“你大小姐回家，我们这种卑微的、低贱的小人哪还有什么人权可讲！”
　　毫不客气的坐下，把饭碗用可口的菜摞成小山，龙天蔚边吃边反驳着：“如果我一进家门的时候你能稍微恭敬一点点的话，现在我就相信你是真的自怨自怜！”吼！也不知道她进门时冲她大呼小叫的人是谁！
　　“我干吗要自怨自怜啊！”若叶理直气壮地用一幅对方脑子有问题的眼神看向龙天蔚。
　　“你是我买来的小男妓，我是你的大买主啊！”饭碗里的小山已经夷为平地，龙天蔚随即为自己又盛了满满一碗。
　　“拜托！大小不是这么用得好吗！”恨不得用鼻孔对着正在努力扒饭的女人，“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你才应该稍微客气一点点才对好吧！” 若叶不屑地说。
　　“你的是我给的，而且我有每个月把‘相当’一笔钱打进你的账户用来支付我今天的食宿费！”
　　“原来你早算出自己有一天要翘辫子而躲到我这里来啊！事先的准备工作做得还真好呢！”
　　本以为会得到龙天蔚的反唇相讥，岂料她只是悄然放下碗筷，神色平静的看向自己。龙天蔚欲言又止的忧郁像长满毒刺的鞭子抽打着若叶的心，倦意将她映衬得宛如个脆弱的娃娃。若叶微凉的双手抚上她的颊……她的心，轻柔的语气完全不复一刻钟前的凌厉，“你觉得累了，是吗？”
　　如水的眸中，龙天蔚看到自己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从不轻易示弱的她在这个卑微的男妓面前卸下了自己的骄傲和面具，“我们和平相处好不好？”没有争吵，没有敌意，……没有生死。低柔的嗓音脱口而出的是近乎请求的话语，“不管我活不活得过一年，也不管这十天内我会不会病发，这十天里，就让我们真的作对普通的夫妻好吗？”
　　若叶幽幽地凝望着龙天蔚，那样子仿佛想要在这一刻将眼前的这个女人深深的篆刻尽自己的灵魂。那十天后呢？他想问。十天后如果你安然无恙，你是否也会平和的离开我的生活，一如之前，然后把因你而躲藏起来的宁静还给我呢？辗转的几秒钟之后，若叶淡淡的笑了，于是，
　　“好啊！”他平静地默许了她的心愿。

　　“老婆，你说我们要做普通夫妻的哦，那是不是该从一起睡觉开始？”深蓝夜空，银色月光好奇地将脑袋自阳台探进龙天蔚的卧房。若叶抱着自己的枕头倚站在门口，笑眯眯的显示自己“乖宝宝”的本性。
　　孰料，“砰”一只硕大无比的枕头袭上乖宝宝的脑门！
　　还真准啊！捡起掉到地上的枕头，若叶自顾自地抱着两个就爬上龙天蔚的床。
　　“喂，谁让你上来的！”龙天蔚有些羞恼的开口。
　　“谁批准我上床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个人一起睡觉比较有安全感嘛！”若叶一幅哥俩好的豪爽海派，说罢还拍了拍龙天蔚的肩，“睡觉！睡觉！休息是健康的保证！”
　　“喂……”还未说完，龙天蔚已被若叶拉倒。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若叶还皮皮的拍了拍她附带一句“乖乖睡觉！”后便在龙天蔚抗议前闭上眼睛。
　　明知道这个男人在装睡，明知到现在还可以把他揪起来扔出房间，甚至也感觉到了第一次和男人同睡一张床的无措和尴尬，龙天蔚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她悄然合上眼睛。
　　夜晚的海分外惊心动魄，海浪声不似白天的悠扬，波涛起伏间，海声震撼着每个观海人的心。深蓝的天空中一轮新月月色正明，市区中难以见到的星星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
　　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龙天蔚感觉到床侧的的男人轻轻地翻过身来，手臂轻轻地环上她的腰，一种近乎低喃地深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无论怎样，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你在哪里，我会在你身边的。一直。”
　　龙天蔚感到痛楚，却又自虐般的将若叶的话语在脑海中反复倒带、重播，以致无悔。简洁的一句话，却为她的生命注入了拼下去的力量。是因为这个男人说无论怎样也会陪自己走下去吗？一个卖给自己的男人，一个没有身份和地位的男人，一句本该很苍白无力的话，为什么听在自己的耳中却具有天神保证般的说服力？是生病令自己太脆弱了吗？……或许，她真的病了。病糊涂了……
　　沉默和佯装，只是被若叶握住的手，这一次，除了安心与温暖，还有一种连她都不明白的陌生感觉……
　　当第一缕光芒擦亮墨蓝色的天空，稀释了夜的沉重，若叶小心翼翼的起身，默默地凝望着龙天蔚熟睡的容颜。
　　他是她的。早在卖身的契约成立的那一刹那，当龙天蔚清楚的看透自己身处的阴暗世界却依然不改本色的坚持要了他的那一刻，当柔软的嘴唇触碰上他并不干净的身子、他的唇的时候，他就是她的了。
　　他们之间无关爱情，亦没有熟悉的亲密，“归、属”是他们之间唯一成立的存在，冷酷却比任何感情都可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