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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不做情人,不做朋友 ...

  •   七年前
      “就是他吧。”以提供男性服务闻名的“后宫”里,总经理办公室中,一名少女堂而皇之的坐在舒适的真皮老板椅上。良久的沉默后,少女柔软粉嫩的樱唇中吐出简短的话语。而常日里狠毒的经理头目此时则毕恭毕敬的呆立在一旁。
      “大小姐要的是若叶?”若叶?男人似乎不太能接受的再次确定着。不是他斗胆质疑未来龙主的决定,而是就常人的想法若叶是怎么样也不可能入选的啊!后宫后宫,说穿了就是一家比较赚钱的鸭子店,卖的可不是北京烤鸭,而是提供有偿的男色为广大女性甚至男性服务。黑色世界中的统治者龙炎集团的年轻掌门人龙天蔚推门闯进来的时候他的下巴已经快要脱陷了,现在竟然在翻过店内所有男侍者档案之后竟然点名要无名小卒若叶?
      不是他说啊,在他旗下所有的男招待中,论容貌、身材、以及客人的评价,若叶都不是最优秀的,充其量是中等,反而一天到晚生病的身子能评上个“最”的等级。这种累赘,倘若不是当年他相中了同批孩子中其余几个小子的“姿色”而人贩子又非要坚持买九送一的“促销活动”,他才不会白养若叶那赔钱货!可今天,赔钱货竟然咸鱼大翻身,被最有来头的女人看上!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该去翻翻黄历了!
      “对。”单一的字符足以说明少女的态度和答案。
      “请问大小姐要若叶是……”男人还是不能解读眼前这名高深莫测的少女的思维方式,于是小心翼翼的探问着。
      “买断。从此后宫中没有若叶这样一个人,我也不希望后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透漏关于若叶这个人的消息,所以,管好你手底下人的、包括你的嘴巴。我对这个男人值多少钱不感兴趣,所以明天你自己到龙炎集团总部的特别助理办公室去找一位名叫唐傲的人,他会给你想要的价格。”蜜色般的长发,瓜子脸和精致挺拔的鼻子,出众的五官搭配得天衣无缝,柳叶眉下黑亮的眼睛中散发出超乎年龄的犀利和深沉,平稳的语调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警示,“现在,去把若叶带来,我带他走。”
      “是的,请您稍等。”经理战战兢兢地走出办公室去找若叶。喜的是他可以借此既清理了麻烦同时又赚了一笔,忧的是龙天蔚并没有说明到底要买若叶是做什么,所以天晓得累赘到底会不会成为决定他生死的麻烦!
      “咳咳咳……”若叶在听到老板告知,不,正确的说是通知“你被人买走了,请打行李滚蛋”之后,勉强控制住因发烧而产生的晕眩,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地走进二楼的经理办公室。
      “砰!”门被若叶用力推开,望向窗外的龙天蔚也因此回过身来。
      “你就是若叶?”黑色宽松的休闲衫使得一米八五的身材比照片上更显削瘦,同色的牛仔裤紧裹住修长的双腿。白皙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黑亮的短发,坚挺的鼻梁上拖着一副细银边眼镜,镜后面藏着一双澄澈的眼睛。谈不上出色的五官没有脂粉味与阴柔,并不忧郁,却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龙天蔚挑眉打量着自己挑选的对象。
      面对全然陌生却断然要买下自己女人,龙天蔚的年轻美丽和有别于少女的沉稳令若叶短暂的失神。但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若叶压抑住掠过心海的飓风和不同于感冒的眩晕,开口说:
      “你脑袋有毛病吗?”
      随后赶来的经理差点被若叶的一句话吓得心脏病发作,“我的小祖宗,你知道大小姐是谁吗?大小姐要买你是你的光荣,你一个男招待到底抽什么风!”
      龙天蔚微笑着却没有出言喝斥若叶的出言不逊,反倒是眼睛中多了几分闪闪发光的趣意……
      “要我感激的亲吻女王的脚背吗!”不顾干涩喉咙的刺痛,若叶生平第一次反驳着以折磨虐待他为乐的经理,“像我们是下贱的男妓,受不起这么大的恩赐!还有,这位大小姐不是脑袋有毛病,她才是抽风—脑子抽风!”
      “哦?我脑袋哪里坏了?”龙天蔚终于开口了,只是上扬的音调亦真亦假的混乱着人们的视线,令人猜不出她的喜怒。
      “你不是脑袋坏了是什么,我跟你素不相识,还有,我这个身子,连男人都上过,且糟烂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既做不了你的苦力又做不了你的佣人,你要买我回去做什么?”
      龙天蔚很想将若叶的一番话当作悲观厌世的嘲讽,可……她百分之一万可以确定这男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丝的见鬼的卑微感!
      “买你回去做老公啊!”
      “还说你不是脑袋抽!跑到鸭店里面来买我这个没什么名堂的男妓当老公!这和你跑到理发店里买剪刀、到咖啡店买杯子有什么区别?”龙天蔚认真的表情令若叶晕眩的脑袋隐隐作痛也令他们身边的经理频频翻白眼。
      不象话!太不像话了!好歹这里也可比是青楼,眼前这两个人也稍微有点入戏的专业精神好吗?
      “是没什么区别,都是买来用的。”
      “砰!”若叶实在懒得和眼前这女人瞎耗,干脆顺从脑袋中嗡嗡作响的轰鸣颓然倒下。

      温暖一丝一缕的凭借微弱的力量渗入冰冷的世界,混沌的黑暗因光亮的牵引渐渐的能够看见湛蓝的天空、棉花糖般的云彩……昏睡中的若叶悄然睁开眼睛,在眼睛接触到温暖光明时习惯性的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
      四下是全然陌生的环境,若叶试着挣扎的坐起身来。原先身上的衣服不晓得被谁换成柔软棉制的纯白睡衣,他却并不在乎是谁抑或是男是女替他换了衣服,毕竟,他的“专业”就是个需要在人面前宽衣解带的工作。赤着脚下床,白皙的脚踝和同样修长白皙的手大概是他唯一能够称得上美的地方。
      房间很宽敞,是他那间小屋的十倍,周遭很安静,没有任何人。而这房间应该处于二楼,因为从落地窗向外望去可以看到绯红的樱花仿佛就在你身边。
      若叶就这样随性的赤脚从房间走下楼,又从楼中走向屋外,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而他也花了不短的时间才参观完这栋房子。原来这是一幢三层复合式洋楼,正面为圆形和多角形组合而成的建筑造型,顶层为观海台,侧有以乌金玻璃塑造的尖顶。楼内由大理石贴墙面,楼外又砌鹅卵石,楼门台阶下的花岗岩石尊里栽种着珍稀的蓝紫色月季,平滑的鹅卵石铺砌的小径通往铁栏大门,院中央有个花园,面积不大的花圃中说明主人并不常来,只零星的种了些白色雏菊。左边的假山、小湖、弯桥自成一格,五棵樱花木树影婆娑,特别幽静。白色宽敞的门廊里空无一物,诉说着小楼的清凉。整个建筑的窗体全部采用透明的特制大型落地窗,隐蔽的高科技仪器构架起古堡精密的保全系统。
      走出屋外,柔软的草皮并没有使若叶的双脚感到太多的不适,外观美丽高雅的别墅,楼里面的世界却给漠然的若叶强烈的视觉冲击。一层为客厅、厨房、更衣室及客房。二层为卧室以及一间超大的浴室和健身房。三层为书房。整栋房子以黑、白、蓝为主色调,黑白分明的书房,五花八门的书籍至少有上万册,方方正正尊贵的石板浴缸,透明的厨房中各种玻璃充当着主角,印象深刻的是他刚刚睡过的卧室,淡蓝色的墙壁、丝纱窗帘,没有门的卫生间却有着曲折的墙壁和鬼魅的图案,到处弥漫着浓厚的个人风格,一种冷酷,开放却沉寂的冷酷,浪漫背后潜藏着不安与肃杀。
      这是那个龙大小姐的家吗?若叶不自觉地问着自己,却又随即否定。这应该不是家,这里有家的舒适却没有家的温馨,甚至基本的人气。这里,只是栋房子。
      “留在这里吧,”清淡的少女声中没有客气的疑问,介于霸气和恣意间陈述句打断了若叶的思绪。猛然回头,阳光下站立着神清气爽的龙天蔚。傲然的身影轻松而惬意,若叶似乎窥视到了简练背后那从一而终执著的灵魂。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能够脱离那个肮脏的行业是苍天莫大的恩赐,毕竟在常人眼里,他的世界丑陋、污秽,弥漫着金钱的糜烂和身体的肮脏,但对于从有意识起就亲眼看着并且被人灌输着出卖概念的他来说,黑和白早已是不那么分明的一种存在,对于在襁褓中就被人拐卖的他来说,对于稚嫩的孩童手无缚鸡之力且称不上任何姿色的他来说,对于无法选择自己命运的他来说,出卖和交易只不过是一种手段和方式,也是想要活下去、继续生存的唯一一条路—无论是他能选择的还是他迫于无奈的。他想要活下来,很想。说不上为什么,哪怕用纯粹兽行的生存方式也要努力活下来。活着,意味着一切的可能,而死亡,或许解脱或许清白美好,但终归是等于零的。在他还没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前,他不能够这么轻易的离开,否则,他的存在也许就真的只是宇宙洪荒中的一抹灰尘了。如果你对一名杀人无数的罪犯讲佛海无涯回头是岸,你觉得他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比较大还是忏悔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肮脏到了尽头,他并不需要龙天蔚的无论是出于何种意图的“解救”。
      “为什么要是我?”淡淡的笑,淡淡的疑问,颀长却稍显瘦弱的身躯在白色睡袍的包裹下更加飘逸。
      “不一定要是你,”龙天蔚毫不掩饰自己的轻嘲,“你只是刚好符合条件而已。”
      “什么条件?”看吧,眼前这女人的言下之意:你想太多了,先生。
      “成为我丈夫的条件。”
      “龙大小姐的思维方式真的异于常人呢!”霞般绯红的樱花树下,若叶疑惑的问:“为什么要我这个声名狼藉的人做你丈夫?”
      “为了让某些人死心,”龙天蔚开诚布公的亮出底牌,浑然不介意对方的感受,“同时,我不爱你,若你是普通的上班族,我或许会因为不爱你而有罪恶感,但对你,罪恶感会少很多。”甚至没有。她是个很冷酷的女人,曾经的温柔、曾经的温暖如今都置放在了帕米尔高原的冰峰之巅,所以与其挑一个幸福的人让人不幸,不如干脆找一个最不幸的人,这样,或许大家都会好过点。
      有风的四月,乍暖还寒。樱花树下,龙天蔚无声息的来到若叶面前,停留在能听得见对方呼吸的距离,原本凌厉的目光此时化作如水的柔美,“成为我的男人吧……”龙天蔚邪魅地笑了,没有说什么双臂径自青年的颈,主动地将陌生的唇亲密的贴合。
      赤裸的缠绵无声息的上演,龙天蔚和若叶两人原本各行其道、天壤之别的命运在那一天热切的呼吸间有了交集,神秘的樱花巧妙的修饰了龙爱未达眼底的朦胧和激情,唇齿与心灵的抚慰中,龙爱给了若叶欺骗之吻……
      这一年的春天,风轻轻扬起,朵朵樱花乘着风的翅膀和蔚蓝的天空短暂的靠近后,便稀稀疏疏的下起了樱花雨。淡雅的粉色花瓣无论在风中飞多久,无论舞得多么轻快炫目,始终还是要零落成尘的,说不出的惆怅和着花瓣纷纷洒洒,被掩埋在了泥土之下,成为来年樱花催生的种子。
      这一年,若叶二十一岁,而龙天蔚才十九。

      卡萨布兰卡中,鲍嘉曾经说过;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若叶二十一岁的那一年夏天,他成为了龙族龙天蔚的丈夫。
      没有婚礼,没有亲朋恭贺,龙天蔚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结婚契约,寥寥几笔,白纸上赫然签下自己的名字,从此注定了他首领之夫的身份。
      “我们都很清楚对方之于自己意味着什么,”还是那样的冷酷,若叶静静的等待着这个法律上已经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又会说出怎样的惊心动魄,“这幢洋楼已经过到你名下,无论我们能否良好的维持夫妻关系,你都合法的拥有它的产权。”
      “我还从来没有把自己卖过这么好的价钱呢!”若叶开心地笑着,但如果他手边有面镜子,他便会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扭曲和……苦涩。
      随即龙天蔚递过一张信用卡,“以后你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会准时进帐,龙炎集团有很多事务,所以通常我不会过来,而是直接住在龙炎大厦顶楼或者市郊的龙宅。但我不排除过来的可能,”她又拿出精致的名片在背后匆匆写下几个电话,“这三个电话,一个是我私人的手机,一个是龙宅的电话,一个是龙炎顶楼的电话,有问题的话,三个号码你绝对可以找得到我。”
      “明白了。总之我会尽力扮演好好你丈夫的角色的:不骚扰、不打搅、不干涉。”若叶极力想隐藏的那个真正的他嗜欲破茧而出,他转身走向落地窗前,“龙大小姐没事的话就请回吧,以防耽误您的公事。”
      六月新娘,大多数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成为名副其实的六月新娘,因为六月的白天是最长的。每个新娘都希望自己的婚姻可以长久到老,看来他们会比六月更长久—以他们相敬如冰的态度来说。
      “你的身体不好,我为你安排了身体检查。明天一早你空腹去找方医生,”将医生的名片放到桌上,“以后他就是你的固定家庭医生,有不舒服打电话给他他就会赶到。记得去。”叮嘱之后,龙天蔚竟真的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也如同一阵炫目的风走出了若叶的世界。

      五年后
      除夕夜,天空下了好大一场雪。深蓝色的天鹅绒在这个城市的上方缓缓铺开,零星点缀着的璀璨的碎钻,映衬着夜的华丽与妖艳。
      五年了。他的配偶栏填上一个女人的名字已经五年了。若叶有些自虐的倚身靠到落地窗边任凭寒冷的讽刺痛他的骨,他的心。
      黑白两极世界中声明显赫的龙氏家族是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豪门一族,无论是名下的龙炎集团还是背后的炎堂在全球经济和发展中都占据着毋庸置疑的强势席位。
      五年前,他讶异于自己“妻子”的年轻和冷漠。不过二十的年纪却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打点着举世注目的跨国集团的生意往来,而黑暗世界中的狡诈阴险,黑暗边缘的游离徘徊更使生死在龙天蔚面前像个被她玩弄于她股掌间的孩子。
      名义上,他们是夫妻。但维系双方的那条线他看不到。是啊,他又不适、从来不是龙天蔚生活的重心,哪怕仅仅是一部分。陌生又……熟悉的龙天蔚不会张扬,也不会太浓烈,浅浅的笑容仿佛柔和的春天—善良且多情。很美,或许龙天蔚自己不清楚,五年前樱花树下她那一瞬间的笑容很美,真得很美……美到他愿意付出一生只求得她的再次绽放,美得令他心甘情愿放弃自己预先的立场。
      “结婚”后,这栋别墅变成了“家”。他的家,不是他们的。龙天蔚有自己的家和家人,她和她爱的人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同属市郊的龙宅里。是栋很古老的也很庄严的别墅,他曾远远的看过。那是公主、王子们住的宫殿,是他此生无法走进的禁区。所以他只能远远的看着,想象着里面的龙天蔚是否是个会笑、会跳的女孩子。
      他从来没想过要龙天蔚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不指望也不希望龙天蔚对自己有那种名叫“感情”的东西。他们的婚姻经过五年始终停留在那一张薄薄的纸片上,上面有他的名字,还有她的。似乎,那是他们唯一的交集。
      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五年之中龙天蔚只来过三次,遗留下的是一千八百二十三天的清静。一千八百二十三天里,他将花圃中整理干净然后栽种上明黄色的玫瑰。有个老花匠说稍微改变一下栽种和培育的方法明黄色会变成金黄色,于是他开始泛滥的种玫瑰,现在玫瑰已经种到了门口。阳光明媚的时候,放眼望去,是亮的令人睁不开眼睛的明黄。同时,他也靠培育黄色的玫瑰赚了一点钱。不多,但足够他用来买些东西和工具来布置这个家。他不奢望成为花艺师,他只想种好自己黄色的玫瑰。
      几年下来,别墅中也随着玫瑰一次次的绽放增添着一点点温度。白色宽敞的门廊里摆放上了藤椅、小圆桌,吊着盛满玫瑰的竹篮,玫瑰瓣上依稀可循清晨的露珠,阳光照耀下折射出晶莹耀眼的光芒。浅色的蓝或干净的白遮盖了孤绝的黑色,可爱的卡通马克杯取代了透明冰凉的玻璃杯,苏格兰方格的桌布掩饰了偌大餐桌上的寂寞,白色的洋楼中再也找不到寂寥的因子,一切都完美无瑕的扮演着温馨的角色。
      除了夜晚。
      早前,在夜店的日子里,至少还有人虐待他。现在,他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种花,一个人开着用龙天蔚卡中钱买来的二手雪佛莱进城购物……,一个人看月亮。
      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若叶笑了。那是从不轻易对人展示的笑容,即便苦涩占据了脸庞,绞痛的感觉入侵了心脏,他的嘴角还是维持着完美的弧度。
      他该习惯的,几年下来,这感觉应该早已麻木,可一切却背道而驰地仅仅停留于应该。他还是会痛,还是会备受煎熬,他既无法欣然地接受,又不能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他不甘心,却又不得不甘心,于是,他不能轻易入睡,因为对于像他这种连梦也没资格拥有的人来说,夜太长。在罗马神话里,玫瑰是象征「秘密」的花。爱神丘比特为了替母亲保密恋情,而将维纳斯所送的玫瑰花拿来贿赂缄默之神Herpocrates,请保守秘密,他也在栽种玫瑰时请他们替自己保守着那个无法启齿的……秘密。
      不知不觉,黑夜逐渐被淡黄色的光芒点燃,酸涩的身躯提醒若叶他又这样一夜挨到天亮。尽管房间中的取暖系统尽责的工作,若叶还是因为一夜的呆坐而浑身冰凉。刚站起身,熟悉的黑暗转眼妄图将他吞没。赶忙扶着旁边的墙壁,白皙的手一条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好像感冒了。”摸摸头,若叶自言自语着。摇摇晃晃的想要回床睡一觉,惊慌的门铃声催命似的响起。若叶只得忍耐着不适的感觉下楼。
      打开门,见到来者,“方医生?”她来干嘛?他感冒的问题自己也才刚确定,她就这么神奇的跑来了?若叶的疑问在看到方岑身后的人时嘎然而止。
      “天蔚?”小心翼翼的目光和求证,若叶见到鬼般的表情使得龙天蔚本来就糟糕的心情更加乌云密布。
      “不是我是谁?”直接进门,反正这里也是她家!“我去睡觉,别叫醒我!”龙大小姐丢下行李包,径直上楼去完全不管楼下两个尴尬的人。
      “天蔚这是?”若叶迷茫的问方岑。今天不是过年也不过节,在距上次来访把自己丢下快两年之后,那女人干吗大包小包一副要到“他家”常驻的架势!若叶直直的盯着方岑,显然要方岑给自己一个解释。
      “天蔚病了。”方岑简单的撂下一句话。
      “哎?”
      “病来势很急,十天之内若病发,她就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然后?”
      “好好照顾的话,正月十五她没有病发的话,就说明她痊愈了。”方岑严肃的相若叶扼要的解释着龙天蔚的状况。
      若叶平静地挑了挑眉,“为什么到我这里来?”
      “你是她法律意义上的老公,她有权利到你这里来,不是吗?”若叶轻率的态度让方岑深为无力,她搞不懂龙天蔚为什么执意选择到这里修养。
      “切,”若叶嗤之以鼻,“那女人肯定是怕人看她笑话,不想死在亲人身边,不想让人为她难过担心!”
      “谁说我会死!”本该在楼上休眠的龙天蔚无声无息的站在楼梯间,额头上若隐若现的十字路口泄漏着她的不满。
      “拜托你不要这么鬼鬼祟祟的出现好吗?”一、二、三……若叶白了龙天蔚一眼,然后开始暗地里数数,试图将被龙天蔚吓坏的心跳节拍重新调整好。
      “你不是说要上楼睡觉的吗?下来干嘛?”某男继续问。
      “口渴。倒水。”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龙天蔚此时真的觉得那张平淡无奇的脸碍眼的厉害。
      “天蔚,你要不要考虑回去?”留在这里,好友怕会先被若叶这不老实的家伙气死。和若叶打了几年交道的方岑终于忍不住建议着。
      “好啊!”
      “不用!”
      两个原本冷淡现在却势如水火的人同口异声地回答着。
      “你很想让我回去吗?”
      “你干嘛要留在这里!”
      方岑头痛的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我说你们两个人商议完了没有?”
      “没有!”
      “没有!”
      默契真不是一般的好!方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跟那两头牛计较,跑到厨房泡杯茶给自己,准备边喝边等。
      “你在赶我回去!”
      “不是赶,是恭送!”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很多年了耶!现在有病才想到自己,若叶坚信这女人从第一次要买她的时候脑袋就抽疯了!嗯……有可能在那之前已经抽了!
      “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妓女赶恩公出房门的?!”身为亲密姐妹,方岑确定自己听到了龙天蔚磨牙的声音。听听!我们龙大小姐连问话都这么阴冷!喝口茶,免得让冷气冻死自己!
      “当然有!在恩公快死了的时候!”虽然自己是卖的,但他不当妓男很多年了!若叶嬉皮笑脸的直接回敬,而早上的不适此刻仿佛烟消云散。
      “谁说我快死了!”同样的句子,这句的“气”势呛人了很多。
      “方岑!”
      “噗哧!”
      “方岑,你这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你把我刚刷的白漆给弄脏了!”若叶狭长的凤眼因瞥到墙上的污渍恼怒的瞪得浑圆!
      “咳咳咳咳……”方岑捶着自己的胸口自己,好不容易顺过一口起来立刻像催命鬼一样冲着若叶吼着,“我哪有说天蔚要死了!”
      “至少你在暗示!”某男义正词严的回敬答道,“还有,改天你要买油漆给我把墙刷干净!”
      “暗示你个头!”要不是因为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她也不至于一口茶直接喷到墙上!还刷墙咧,也不想想平时他大少爷闹病痛时是谁给他缓解痛苦的!
      “够了!”龙天蔚赫然一声,制止了另外两人的恶斗,“就这么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住这里住定了!不止今天,以后都住这里!而你,”瞪了一眼旁边的若叶,“你必须负责好我的饮食起居!”说完,酷酷的上楼容不得人丝毫的上诉!
      “我不是男佣!”他是男妓,虽然是那种很小牌很小牌的,但从来不涉足男保姆的行业!
      龙天蔚上楼后,方岑回过神来,“若叶……”
      “干嘛!”
      “为什么我觉得你其实很喜欢天蔚留下呢?”方岑悠悠的开口。
      “你……”死盯着人去无影的楼梯,“弱智!”若叶没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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