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陪你万劫不复》黄阿莲

3、（三）悸动

　　以后的日子渐渐过得慢了。她习武习得慢，我也教得慢。太阳升起落下慢，月亮阴晴圆缺也慢。仿佛在互相耗着，看谁先败下阵来。结果都一样的心恒，竟是谁也不肯服谁，只能继续耗下去。只是那声“师父”她喊得越来越顺，我也渐渐习惯了有一个人在身旁。

　　如果稀里糊涂地过日子，每一天都是很好很好的。就像自师父故去后，我便过着的那些日子。好像一壶美酒，咕嘟咕嘟地喝下去，也还过得去吧，却终究淡些。

　　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活着，连带着她也这样地活着，转眼间，便是三年。她武功渐进，我终未辜负义兄期望。

　　那天是义兄的忌日。我盗了一块好玉，换了些烧酒和菜，与她一道吃着。半醉间我问她：“喝不喝酒？”

　　她竟一口应下来，眉头也不眨。

　　我看着她朝自己灌酒，一杯接一杯地。我想抢过她手中的酒杯，却被她躲过。她带着热气的呼吸忽然喷在我耳畔，我忽然觉得极度难堪。

　　“你能不能别去偷了，我很担心。”

　　“我没见过娘亲的面，爹爹已经去了三年，我只有你了。”

　　“每回你出去，很久不回来，我就怕你被官府抓去了，或是已经被弄死了。”

　　“我们一起种地好不好？我不会，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但是我可以学。你也可以学吧？”

　　“墨谭，你回答我。墨谭。”

　　那是她第一次喊我的名姓。这是我师父给起的名字，从义兄死后，再无人喊。却从一个小女孩口中，轻轻巧巧地喊了出来。

　　这一刻，我才发现，她已长大。

　　我不动声色，夺过她的酒杯。“你醉了，睡罢。”

　　她当真去睡了，安安静静地，好似方才的那些，都是幻梦。我却更迷惘，紧走几步，脚步虚虚浮浮，竟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