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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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已经完全黑了，客运站夜里像落魄的旅行者。
灰蒙的两盏灯衬着雪花缓缓而落，门口的小摊贩早已收拾回家，偶尔三两行人来往之间，显得特别寂寥。
北方的雪总是漫长而厚重。
坐在行李箱上的姑娘一只腿支着地，一只脚就那么晃啊晃。
她穿再多也不会显得臃肿，清瘦单薄的小脸露在外面，时不时拿双手去捂一捂，呵一口白气。
直到不远处重重的刹车声传来。
她抬头，嘴角轻轻上扬，笑得比风雪明媚。
半小时前，汽车即将出发。
顾时宜将车窗上的雾气抹去，好几天前她满身风雨而来，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就站在那个位置上，对这儿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记得在国外读书时曾经做过一个研究实验。
她做过很多努力却最终无法推导出正确的结果，后来白胡子教授说，谁规定实验一定要得出正确的结果？
既然是实验，我们就要承担错误的可能性。
Eleven，不要随便放弃，在你们中国不是有无解吗？
对，无解也是一种答案。
“周墨。”时宜突然出声喊他。
周墨警惕性的看了她一眼，“要干嘛？”
她突然站起身然后弯腰凑近他，声音里有着势在必得的勇气：“周墨，我不会遇见更好的了。”
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里全是笑意：“我赌得起。”
说完人就转身跑下车，抽烟的中年人骂骂咧咧的将好不容易放进去的行李又给倒腾出来，时宜在一旁好脾气的赔着笑。
周墨很想打人，拳头捏得咔擦咔擦响。
他把车窗给掰开，脑袋伸出去，朝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喊：“顾时宜，你他妈有种就别回来找我哭！”
不等对方回应，他已经气急反手将车窗带上。
那满是雾气的车窗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沈悦。
两个人打出生以后就一直在一起。
小时候顾时宜爱惹事，周墨就帮着挨打。
有一次她把班主任家的玻璃给砸了，后来老师跑到大院里来闹，周墨见她害怕就跑出来扛了，没想到被刚出差到屋的周老五给碰个正着，一脚踹心窝，差点没把肺给震成片儿。
那会儿的顾十一还知道怕。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周墨，对不起。
周墨拿袖子给她擦眼泪，本来衣服就脏，把人给擦成个小花猫。
他求她别哭了，哭得他浑身难受。
“十一，我保护你是因为你是我媳妇儿，你别哭了！”
“什么是媳妇儿？”眼泪突然止住，对这个新鲜词有了点好奇，周墨挠着脑袋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也是听他妈说的。
可顾十一的求知欲打小就异于常人的强烈。
“就是...就是...我要保护你一辈子的意思。”
“啊，周墨你真好，全大院儿...不，全弘安街最最好！”
“那你乐意当我媳妇儿吗？”
“好啊！”
八岁的顾十一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有人替自己背黑锅就是世界第一等好事，比哥哥给她带的棒棒糖还要好的事儿。
同样八岁的周墨也不懂，只不过他真的履行了那个幼稚的承诺。
那时以为世界只有大院儿到外面街道的距离。
不懂事时，你曾以为我最好。
从小到大，顾十一认定的事情一定是最正确的事情。
周墨只负责一旁笑着看，顺便喝喝彩。
可这一次，他陪不了。
车已经开动，周墨的气也消了一大半。
没忍住还是把车窗给挪开，见人还在站台边上，赶紧扯着喉咙喊：“顾十一！要不舒坦给爷打电话，爷来接你回家！”
对方挥挥手，只是笑，没说话。
他缩回脑袋坐回位置上，整个人脱力般的靠在椅背上。
一边苦笑一边想，真是个修炼千年的大傻逼。
回去让柒姐抡俩耳光得了。
活他妈该。
雪好像停了，不过世界已经被染成银白色。
地上的雪反着光，把坐在那儿的姑娘印衬得白亮几近透明，她好像在笑，眉眼嘴角都是弯弯的，眼神却是直勾勾的。
她向来如此，不扭捏也不羞涩，目光总是坦荡又自然。
她朝这边挥了挥手，嘴型好像在说：来啊。
勾引他吻她的时候好像也是这句话，来啊，来吧。
他熄火下车。
皮靴踩在雪里带着轻微的响声，他听得见。
胸膛里传来越来越激烈鼓动声，他听得见。
风起了，将压弯树枝的雪吹下来，冰凉的贴在脸上，一切都还在维持现状，可为什么又觉得四周突然像失去了声音。
当车停在客运站门口的那瞬间，他好像知道了内心里想要的答案。
而顾时宜坐在门口，朝他嫣然一笑时。
他知道，自己完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知道你一定会等。
这是不讲道理又真切存在的事实，属于他们的默契。
顾时宜在沈悦向自己走来时已经坐不住。
她从行李箱上跳起来，不知道该先感谢路过的神明捡到了她虔诚的愿望，还是先冲上去去拥抱她的爱人。
很显然，她选了后者，神明那么忙应该不介意她迟到的感激。
人扑进怀里的时候，沈悦自然的张开双手将这不害臊的姑娘给抱住，环抱着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埋在胸前毛茸茸的脑袋发出微弱不可闻的声音：“王八蛋，我多怕你不来。”
原来傲慢矜贵的公主大人，也有怕的时候。
他将脑袋按住，缓缓的笑了，问：“我要不来怎么办？”
顾时宜抬起头笑容撤得干干净净，目光里透着认真，“我会认输，从此以后绝口不提。”
她说过，她输得起。
输了就不留一丝余地，从此人间永绝。
“沈悦，你为什么要回来？”
顾时宜看着他，一腔情怀在那双眼睛里写得明明白白。
既然他来了，她等他的答案。
沈悦的眼神变得又黑又沉，一手将人搂住，一手捏着顾时宜小巧的下巴，手下使了两分力，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红痕。
顾时宜吃痛，双眼瞪眼，恨不得吃人。
他低头靠得极近，每一句话都擦着她的唇瓣，温热的气息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滑过。
他说：“我后悔了，你赢了。”
顾时宜的声音变得低哑，平添一份性感。
她回他：“我知道。”
捉住下巴的手微微收力，他眼底多了一分威胁和狠厉，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顾十一，你敢玩老子，老子就弄死你！”
所爱隔山海，
山海不可平。
可我们为彼此而来，
于是故事终究圆满。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