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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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吃饭的时候，顾时宜提出了关于洗澡的意愿。
正夹着大白菜的手顿了一下，沈悦拧住眉头，思考半响，他是大老爷们儿所以站在院子里拿水桶就对付了。
可人家小姑娘要怎么办？
“有木桶，待会儿自己烧热水上后屋的厕所洗。”
打过霜的白菜特别甜，他嚼了几口咽下，才抬眼去瞧扒饭的时宜，只见她若有所思的点头，没说话。
过了会儿又说：“要不忍几天，我去问问太阳能怎么整。”
顾时宜促狭的眯眼笑：“舍不得我吃苦啊？”
沈悦比了比自己的脸问她：“你脸是不是搁在家里忘带出门了？”
“恩，搁家里的比这张脸更好看。”
“吃你的饭。”
沈悦收回目光认真吃饭，记忆里从来这里到现在，这几天规规矩矩吃了好几顿，之前都是随便对付过去就成。
女人就是麻烦，他在心里默默想。
这个家里一点娱乐设备都没有，唯一一台电视机还是坏的。
吃过饭后顾时宜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又是蹦又是跳的，好像还耍了套拳，等热身完毕之后，才喊沈悦帮忙把热水抬到厕所里。
“哎，你去哪？”
“留下来给你搓澡？”
时宜挑眉挑衅的看着他，轻飘飘的说：“行，来啊。”
“再磨蹭就洗冷水澡。”说完人就转身走了，时宜看着那道笔直的背影，勾唇笑道：“害羞了。”
不过这真他妈的冷啊。
她快速脱完衣服泡进木桶里面，被滚烫的水包围着，洗尽这几天一路向北的疲惫感。
这卫生间小得可怜，不过看起来还算干干净净。
两个泛着铁锈的钉子中间扯一绳，挂着两条一白一蓝的毛巾，地上随意放着肥皂盒，可能就是他的“洗面奶”和“沐浴露”。
目光所及之处还有个板凳，上面放着崭新的毛巾和未拆封的肥皂。
她想了想，应该是之前他说屋里闷去外面抽烟时买的。
憋了一口气将头沉进水里，快乐就像不断浮出水面的泡泡一样，欢腾又兴奋。
顾时宜，你真的完蛋了。
厨房和厕所隔着并不远，所以依稀能听见有人莫名其妙的歌声。
沈悦听了一会儿，把烟咬在嘴里腾出手拿出自己那台已经旧到不行的山寨手机，这还是从隔壁邻居那儿淘汰过来的。
不过也就只是个摆设，它从来不曾响过。
打开浏览器，输入【顾时宜】三个字，看着网络符号转了老半天。
在他耐心快要给转没的时候，终于显示出来了。
作者，编剧，摄影师...
原来她嘴里还是有几句实话，再看她的几部小说改编拍成的电影，题材并不是时下最热门流行的，却意外的大火。
沈悦盯着其中一部关于拐卖妇女的电影简介，编剧按写着：
每个看似强大的胸膛下，都有一颗脆弱的心脏；
每个有力的脚步之上，都有一截致命的阿碦琉斯之踵。
手机微弱的光投射在他牵起情绪的面颊，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像是一种无声的赞赏，和说不清的理解和了然。
百度词条里关于顾时宜的资料并不算多，很快就翻完了。
一根烟也燃尽，他把烟头按在水池里。
山里特别安静，就只剩下人走动的声响。
木门被推开，吱呀一声，盘腿裹着被子拿毛巾不停搽头发的人抬头看了一眼，没在意，继续搽头发。
房间里的灯灰蒙蒙的，沈悦脸上的表情很淡，但有话要说。
他看着床上坐着的女人，白皙得透光的皮肤，干净的小脸因为天气冷而失了血色，换了套小熊睡衣，还是软软的毫无攻击性。
和平时的顾十一不一样儿，此时的她看起来人畜无害，温柔可人。
没有直指人心的犀利，也没有调戏人的不正经。
顾时宜从毛巾里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平静的看向沈悦。
她眼里有种旁人不及的勇敢，好像永远不会退缩，拥有这样眼神的人喜欢掌控，所以她率先开口：“有话说？”
沈悦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才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几乎拥有了一般人所羡慕的一切，家世背景，学识才智，优秀资源...她在不可能的年纪，已达到顶峰。
“你。”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坦然。
“于公，我觉得最好的剧本就该配最好的导演。”
“于私，我觉得最好的姑娘就该配最好的男人。”
沈悦以为她深谙谈判之道，没想到她总有办法让他说不出话来。
当你已经选择放弃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想到还有人比你更加坚定的相信你。
窗户没有关紧，有冷风窜进来，顾时宜打了大大喷嚏。
他伸手去关，毛衣因为拉伸而卷起，露出一小截紧致的腰部，时宜盯着看眼睛都未眨，少一秒都会吃亏一样。
等沈悦回头再看过来，她已经藏好所有情绪。
沈悦说：“顾时宜，你会遇到更好的。”
她笑，笃定的回答：“不会了。”
我不会遇到更好的，你也一样。
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无声的充斥着这样无法无天的自信。
“别浪费时间，也别糟蹋了你的才华。”
“你去找度娘查我了？”
世界上有什么事能瞒过这双浅色琥珀眼眸，沈悦无端笑了，并未否认，“我小瞧你了，十一。”
他按了下口袋里的烟盒，转念想在女孩子房间里，就按捺住了。
“这里你想住就住，我不拦你，但你想要的，不可能。”
时宜听了觉得可笑，“还没试过不能说不可能。”
那么多人跟我说找不到你，可还是找到了不是吗？没有什么不可能，如果做不到，只因为还不够努力，不够坚定。
“沈悦，不用防我。”
“我从不逼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
“我说过，我会心甘情愿的放手，我接受失败。”
所以，就让我试一试。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考究，没有笑意，安静的看着顾时宜，眉毛微挑，像极那落魄公子哥的写意洒脱。
“早点休息，晚安。”没有一分再逗留的心思，转身出了门。
背影隐入黑暗之中，再不走真怕会被说服。
聪明的姑娘一定看出来了，那一瞬间，他想要妥协。
在黑暗的地方呆得太久，见到久违的太阳时就会冒出渴求。
可是他不配，他不配获得任何救赎。
沈悦拿出手机将所有搜索记录清理干净，靠在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一只手覆盖住那双已有倦色的眼睛。
下一秒的漆黑，很多画面不断轮番播放。
“阿悦，我怕你等太久。”
“你喜欢吃的我全部都会做了。”
“阿悦，我们一起养只狗好吗？你不在的时候，它可以陪我。”
“阿悦，我不喜欢住在B市，我不喜欢这里。”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阿悦！”
“你陪我回老家一趟行吗？我妈病了！”
那柔软而美丽的姑娘，等了那么久，撑过最后一秒，只为他的到来，然后告诉他：
“不要伤害自己。”
“阿悦，我先走了，下辈子不爱你了。”
有些人等过一生，等过荒芜岁月，只为等那一句再见。
他欠下的是永远完成不了的约定，背负的是最美好的年华里一个鲜活的生命。
只能身陷泥沼之中，永远不负清醒。
头疼欲裂，沈悦覆手去口袋摸烟，发现烟盒已空。
这些日子累积的烟瘾很大，心下急躁，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起身拎了外套准备出去，不过这里不比城市，有24小时便利店。
只能出去转一转，觉得喉咙口干涩，还发痒。
推门，听见顾时宜的声音，抬眼寻去，发现小小一个蹲在鸡舍旁边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他靠着门框，过滤风的声音，细细分辨——
“小黄你多吃点，长得白白胖胖，煨汤才有料。”
“三毛别害怕，认真点吃饭，做个大盘鸡两个人吃你也差不多。”
他勾了勾嘴角，对于顾时宜这热衷吃肉的劲儿到是有几分佩服。
零下十几度还能跑出来喂鸡，这精神太值得鼓励了。
“有你这样的吗？大晚上不睡觉骚扰鸡！”
时宜把衣服裹紧起身，回头见他站那儿，她其实早听见声了，只是按兵不动。
猜测他半夜出来的举动，“睡不着？”
沈悦哼了声，“你呢？”手指比了比那两只战战兢兢吃宵夜的鸡，“彻夜不眠操心你这俩鸡跑了？”
“三毛和小黄！”
“大盘鸡和鸡汤！”
顾时宜瞪他，骂他不厚道竟然偷听，沈悦冷笑说光明正大在自己家算哪门子偷听？！
嘲笑她半夜出来喂鸡，自己倒是很有兴致的陪着斗嘴。
时宜似乎想到什么，径自跑回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出来，扔给沈悦一包东西，他下意识的接住，借着月光看清，烟盒上：骆驼（camel）。
他手顿了一下，眉毛皱起：“你抽烟？”
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对于女性抽烟问题有着不能苟同的偏见。
“想听我的故事吗？”
时宜拨弄着手里的黑色打火机，Dupont的定制款，红色窜动的火苗在黑夜里给与最直接的温暖。
沈悦直觉应该转身回去，他们并不需要熟稔，无需探听彼此过往。
可是脚步却好像挪不动了，他拆了烟，拿出一根咬在嘴里，目光无声的投向一旁玩火的时宜，不置可否。
她怔了怔，才慢慢将打火机靠近，帮他点燃。
也为自己抽了一根，撩过头发偏着脑袋点烟，微光里眼神淡漠而无畏，沈悦盯着她，发现她这熟练度应该是长期培养的。
她嘴角微牵了下，吹了一口烟。
顾时宜在烟雾寥寥中朝沈悦笑了笑。
轻柔的声线在夜里很勾引人：“你对我好奇了，沈悦，你完了！”
沈悦倒没在意，这烟劲很大，他要笑不笑的回：
“爱说不说。”
是的，他是有点好奇。
希望你能记住，在寒冷的冬天，曾有位姑娘陪你抽完一支烟。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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