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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一起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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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苏琪看到好多张脸,他们焦急,愤怒,用无数的表情在痛斥自己。
神经,明明做错事的是豫西,为什么要痛斥她?拜托!是豫西让别的女人怀孕,是豫西不忠贞诶!
气到动情处,一下子晕了过去。
豫西如果会善罢甘休这出戏也没得唱了,赵方奉了怀瑾的命令,玩儿命似的一路快马追赶,好不容易赶上了,就怕苏琪出什么状况。
可是这位祖宗倒好,屁事儿没有,人被掳走三天,她就睡了三天。豫西给她准备了马车,铺上软锦,她就陷在这软锦里。
要问她是否还爱豫西,答案依旧是爱。但对豫西是否还怀有希望,答案是没有。一点希望都没有。
剪不断,理还乱。已经烂到底的关系,互相恨着对方的爱,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彼此难受。越难受,越开心,越痛苦,越兴奋,越流泪,越高兴,越挣扎,越绝望。
宫里比想象中寒冷,尤其在,每个他结束后离去的夜晚。
今天他穿好衣服便要离开,苏琪披着外套就光脚冲下床,从背后一把抱住豫西,“把我困在这里,你就开心了?别走,我要你陪我绝望。”
苏琪真是恨死自己此时的样子,自己是这样的滑稽。
这个男人可以重新温暖起来么?永远不会。两颗冷漠的心,只是互相折磨来体会快感。
豫西一把扯开苏琪的手,把她推倒在地,提脚便走。苏琪望着他走到门口,豫西回过头来,苏琪知道这个眼神,心碎的眼神,到底是谁心碎。
绝望,无边无际的绝望,真是自讨苦吃。自己的不顾一切,终究是一文不值。
搞砸了……
又搞砸一次啊……
苏琪突然心痛起来,她有些悲凉,自己在现代时就任性冲动搞砸感情,一事无成,或许自己真实命中孤煞,无论在哪里都注定是孤身一人。
豫西走在回寝宫的路上,他觉得四肢无力。两人变成这样,真是……
他当初带她回宫,他本以为她会大哭大闹,结果并没有。她似乎认命的带着赵方在宫里呆了下来,他时常来她这里,两个人纠缠不休,却不如当年那样温馨,有的只是折磨。这是苏琪实在跟自己比谁活的更长么?
苏琪支开赵方去了贵妃那里。这个贵妃小半年里明里暗里摆了自己好几次,可是谁在乎,谁都不在乎,她苏琪自己都不在乎。好东西日日都往苏琪宫里送,苏琪不多看一眼,豫西也不多看一眼,两个人的默契仅限于床上的那些事儿。
哦,还有,互相扎对方刀子。怎么痛怎么来,一定要扎到血肉模糊,在每一次的绝望之后,两个人都会发现,原来还可以再绝望一点。别样畅快。
贵妃看着苏琪,笑道:“妹妹这般模样真是可怜,晚上姐姐见了皇上定好好给妹妹出口气。”
若是以前,苏琪哪允许她讲完整个句子,早大嘴巴抽上去了。别看这宫里,皇上对她不冷不热的,她就是把皇宫给烧了,豫西都不会说她一个字儿,她淡淡说:“今天来向你要一种药。”
贵妃扬了一下眉毛:“不知妹妹要何种药。”
苏琪道:“一种菩萨心肠的药。”见丽妃疑惑的样子,“萧然散。”
闻言一惊,面色竟有些惊讶与惊喜并存的模样,丽妃的表情十分滑稽。苏琪没看她,又道:“我与其他人讨,自然是讨不到的,只有问你要。”
从贵妃宫里出来,赵方早已经在宫门口等了多时。苏琪没有看赵方,一切如常的去御花园转了转,看了看新开的菊花,笑说待会一定要偷两盆回去就酒喝。赵方低头称是。苏琪一瞬间有些惊讶自己的悠然自得,心死之人,果然是无畏的。
这时候她看到豫西站在远处,豫西亦如多年前在将军府里,遗世独立站在雪中一般,清冷,专注。也罢,看了一眼也算知足。其实她是真的有些累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头儿啊,一日一日的这样互相折磨,两个人都得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长痛不如短痛,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好。怨偶啊怨偶,死掉一个,另一个干脆开始新的生活,多好,长命百岁,益寿永年!
苏琪打道回宫。
回去之后宫人们就把酒菜备好,苏琪喝了两杯,趁着些许醉意说:“赵方,你去搬一盆花来,只一盆,搬多了被发现就不好了。”赵方闻言就出去了。
苏琪坐的地方正对着宫门,此时所有的宫人都背对着苏琪站在门口,这时候苏琪拿出那个瓶子。都说酒是菩萨心肠,其实这毒药才是真的菩萨心肠。
宫人不敢回头,苏琪经常这样不避人的烂醉,也不怎么出声,就一边流泪一边喝酒,时常是昏睡过去后让赵方给扶进里屋。
宫门大开,太监叫了一声“皇上驾到”,这声音可真刺耳啊,像炫耀一般,恨不得三宫六院通通都知道,今儿皇上可到的是这位小主的宫里!
豫西走在前头,他永远是这样,有一张令人着迷的脸,一个令人心颤的名字。当着远处豫西的面,苏琪晃了晃,炫耀了一下手中的瓶子。
豫西步子一滞,见苏琪打开瓶子,准备将瓶子里的东西倒进酒壶,豫西紧张万分快步冲了过去,等他进了殿门,苏琪已经倒好了一杯酒放在唇边。
豫西停住,怒吼道:“大胆!”此刻所有宫人都跪了下来,没人敢抬头看。这一幕太熟悉了,熟悉到每天夜里都会在他的梦里重现。那晚黑乎乎的堕胎药,她是最怕苦的,一口就喝了,当着他的面。
狠,真狠。当着他的面杀死两人的孩子。
恨,真恨。恨她?舍不得。恨自己,太蠢。
本想着让冗长岁月磨掉她的骄傲与邪佞,把她困在宫中,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给彼此一个机会,机会总会有,只要等,在岁月中一边承受一边等。
苏琪忽然笑了起来,她歪着头,将酒杯侧在脸颊边,似醉非醉道:“皇上别动!臣妾忘了,要先敬皇上的。”言毕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这杯,还是臣妾先喝了吧!”说完一仰头就饮尽杯中酒。
她自称臣妾,好生滑稽。
豫西大骇,他冲上前一下子就捏紧苏琪的下颌,逼她含住口中的毒酒,与自己对视。她还是那样决绝!还是!
自己竟天真的以为她变了,她永远是最骄傲的那一个,最狠心的那一个!这个混账!
查清楚了,朕已经查清楚了啊!贵妃在撒谎,她在撒谎!为什么这样等不及!
酒啊,酒是液体啊,这个愚蠢的古代人。苏琪在心里嘲讽。等她缓慢的将酒咽下,“嘿嘿。”才笑完,苏琪就是一阵恶心,她拼命压抑住这种翻涌的不适,突然她张嘴开始咳嗽,血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她咳嗽不止,开始抽搐。
豫西立刻松开眼前人,任苏琪倒在地上颤抖,“你若想死,朕陪你一起死!”说完就砸了酒壶盖子喝了一大口。
“不……”她痛苦的呻吟,周围人都慌乱异常,仿佛天塌了一般,苏琪苦笑,自己的天早就塌了。
“朕今日便告诉你,贵妃在撒谎,朕已经……”
谁狠?自己狠?还是豫西狠?那个贵妃也不差,这杯毒酒给的好,给的好!
赵方回来见宫里打乱,立刻扔掉花盆,暗中的侍卫已经隔开慌乱的宫人,等到赵方赶到时,一个暗卫已经带着药盒跑过来了。
两个人各拿出一个药瓶,对着各自怀里人就往其嘴里灌,这两人一边咳血一边被迫吞药痛苦异常。赵方定了定神,立刻道:“立刻回晋阳,立刻走。我写信,即可追上。药盒带上,三天后再喂一瓶追魂露。”
宫人们被吓得屁滚尿流,只有一个总领太监还些许好点,他帮着暗卫把车安排好便跑去平日里皇上最倚重的钱大人家。钱大人只当皇上又偷偷跑出去逍遥,自表定会尽心监国,等淮王回京摄政。
一只白鸽向北飞去,它的脚上系这两个人的命,它似是感受到这紧张的气氛,一刻不敢停。
“琪西饮萧然散,追魂保命,速派红医师携追魂南行接应。另请淮王归京摄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