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抱对大腿的重要性》大海疾风

41、绝望

　　如果事情回到那天晚上，她肯定不会瞎说八道来激怒豫西，所以说不负责任的男人特别讨厌，越看越烦。苏琪拿着刀满大院儿的要找豫西报仇。
　　这边的豫西正在小厨房里盯着丫鬟们炖汤，参鸡汤，大补，红说的，头三个月非常重要，多补补也没什么不好。安胎药到时候就送过去，在满屋子热切的眼神中一口把药喝掉。
　　苏琪觉得自己怀孕就跟男人怀孕一样，完全没有母爱的散发，更加没有闪烁着母性的光辉。这让她无语，也让她有一些小小的，只是小小的失落。
　　“很好！亲亲很棒，这么苦的药一下子就喝完了。”豫西抱着她坐在回廊下。
　　苏琪恶寒：“可以闭嘴么？”
　　豫西爱她爱到不行，脸颊都贴了上来，“你看怀瑾的孩子长的多好看，我们的孩子会更好看，要是生了儿子，朕一定让他继承大统。”
　　“谁是朕？”苏琪故意问，“是你么？还是我？男宠？”
　　豫西自知说错了话，他已经摸清了苏琪的脾气，就是个喜欢自欺欺人钻牛角尖的小女人，如果是皇帝，那就是要跟别人分享的皇帝；如果只是男宠豫西，那就是她一个人的男宠豫西，虽然是一个人，她却固执的要这样分。
　　豫西自知解释无望，趁机亲了一口苏琪：“谁是皇帝？我是你的男宠。”
　　苏琪对这话很受用。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人生在世么，潇洒任性一回又有什么不好，更何况这是张握瑜的人生，她苏琪就是在糟蹋张握瑜的人生啊。
　　她很认真的看着豫西，他的眉眼依旧好看，这个男人，苏琪陪他走过了艰难的成长之路。陪伴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投资，陪他从一个少年成为一个男人；陪他从一个阴影中的皇子成为一个运筹帷幄的君主。
　　这个豫西啊，如果能一直属于自己就好了，为他付出那么多，居然最后要跟别人分享，真是不爽。
　　“如果你能一直属于我该多好。”苏琪垂下眼睛，语气失落。
　　豫西把下巴磕在她的脑袋上：“我一直属于你。”
　　“你说的那些话，我都懂，可是我就是不喜欢跟别人分享你。如果要跟别人分享，我宁愿不要。好的东西，必须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嗯，都是你的。你都不要争取，好东西哭着喊着跪着求着要你手下他呢。”
　　苏琪被戳中，立刻牙尖嘴利起来：“你是说你是好东西？你根本不是个东西。”
　　“……好好好，我不是个东西。”豫西安慰她。
　　苏琪移开脑袋，一只手贴着他的脸颊，“我可以吻你么？”
　　豫西低下头，用行动同意。

　　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分开，佳楠已经站在院门口等着了。
　　“哎哟，结束了？”佳楠一身锦衣，“下人们都在说你俩把府上搞的乌烟瘴气的，我看还是得请法师来除除妖怪才好！”
　　豫西明显有点尴尬，他不敌苏琪的没脸没皮：“佳楠来了啊。”
　　“嗯，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他说。”佳楠指了指苏琪，要她回避。
　　苏琪明显感觉到佳楠的不尊敬，好歹，好歹在佳楠面前，豫西也算是个皇帝的啊，怎么这么随便了。
　　“说吧，我也想听。”苏琪反而不走了。
　　佳楠着急：“叫你走，你就走，废话多？”
　　苏琪环住豫西的脖子，整个身子就贴上去了：“嗯～我不想走，我想跟你在一块，有什么我听不得的？我这个人对你们的事最没兴趣了，就想跟你在一起，还不行么？”
　　豫西被她的撒娇打败，转头对佳楠说：“你说吧，苏琪也不是外人。”
　　佳楠气的跺脚，直直走过来要来拉苏琪：“这事儿你不能听！”
　　“啊，我怀孕了，我不能……”苏琪更加抱紧豫西，“佳楠好坏啊，总想让我离开你！”豫西一听眼神瞬间就冷了，他瞪着佳楠。
　　“你就说！到底什么事儿！”
　　佳楠翻了一个白眼：“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也罢，这件事迟早这个蠢货也会知道。你宫里的贵妃怀孕了！两个多月了！”
　　话音一落，怀里的苏琪就僵硬了身子，两个多月？两个多月前他才来到晋阳，那时候他已经……哎呀，苏琪直起身子，眼神直勾勾看着豫西。
　　豫西的眼神闪过若有所思，苏琪一看就心凉了，豫西也在算日子。她准备起身，豫西被她的动作惊醒，立马抱住她。然后又开始了。
　　“你还有脸抱我？你干了什么，你还有脸抱我？”苏琪声音尖利，滑的整个院子里的温馨气氛都尴尬的停留在天空，慢慢飘远。
　　苏琪继续说：“没想到，你挺能耐！怎么，宫里的满足不了你，你就来找我了是么？你把我当成秦楼楚馆里的窑姐儿了么？没想到吧，我也怀孕了！你是不是还要再找一个去泻泻火？”
　　佳楠被苏琪的刻薄吓到，他想上前扶住扭动的苏琪，却被豫西的冷眼喝住。
　　“你还瞪他？”苏琪抬手就给了豫西一巴掌，“我恨你，非常非常恨你，我恨你恨到希望你立刻就去死！”
　　“给我放手！放手！有种你就一辈子抱着我，否则我得空了，马上就去喝那堕胎药。”她双目通红，“我最恨跟别人分享。”
　　豫西痛苦，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割在他的皮肉上，把每一块肌肉都片的透明，凌迟啊！
　　苏琪说着说着喉咙中发出一声艰涩的声音，她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豫西将她搂紧怀中，紧紧抱住不愿撒手。
　　“带我走，带我走啊佳楠！立刻带我走啊！”她呼喊着，叫嚣着，挣扎着。无论说什么，豫西无论说什么她都信，可是偏偏他什么的都不说！他默认。
　　佳楠看不下去了，一把将苏琪扯站起来，他挡住想奔过来的豫西。
　　“让她静会儿吧。”他转过身扶住苏琪进屋，“放过她吧，如果你不能给她想要的，就放手。别吊着她。”

　　苏琪躺在床上，佳楠坐在床沿。
　　“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蠢？”苏琪问，“肯定是，我也觉得自己特别蠢。你笑我吧，别这样不说话，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更加可怜。”
　　语调平静，眼泪顺着眼角流进鬓角。
　　佳楠问：“你准备怎么办？”
　　扯过被角，擦了一下眼泪。“我想问清楚，不想留什么误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听你的。”
　　佳楠静静的守在苏琪身边，苏琪哭累了就睡了一觉，等再醒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佳楠已经靠着陷入浅浅的睡眠，苏琪爬起来，打开门发现豫西还坐在廊下。
　　苏琪问：“你没什么好解释的么？”
　　“贵妃，是为了安抚旧臣才纳的。”豫西颓败。
　　苏琪摇头：“你若如你所说的那样爱我，应该就这样养着她，像养花养宠物那样养着她即可。”
　　豫西抬头看着她：“我正是这样打算的。”
　　“那为什么她会怀了你的孩子，你没把持住么？”苏琪问。苏琪已经不会委婉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越直白，越死心。
　　豫西低下头，苏琪心寒。
　　“那天喝醉酒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醒来时慌乱异常，他快马加鞭赶到晋阳，面对苏琪，也是逃避自己。
　　突然心口有些痛，苏琪也低下头，两个人就这样站到月出，月色撩人，照了两个心酸的人，也算是撩人了吧。
　　“我知道了。”苏琪浑身一麻，“到此为止。你、我和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
　　她睡梦中想到无数尖酸恶毒的言语，她要他难受，要他痛苦，要他生不如死，她要他死，也要自己死。可是真正面对面，说出一句到此为止，散了她所有的魂魄。
　　豫西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你我从此以后再无瓜葛，你走吧，今生今世不用再见了。”说完她就要关门。
　　豫西上前一步挡住门，他依旧不敢看她：“孩子，孩子怎么办？”
　　“我自己决定。”
　　……

　　豫西在门外坐了一夜，苏琪在床上坐了一夜，佳楠早上出门的时候只是淡淡说：“陛下，今日我便不随你回去了。”
　　豫西沉默着，夜深露重，他难掩憔悴。这幅模样本是极让人心软的，但他见过更惨的苏琪，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来。
　　“佳楠胸无大志，秦家之事处理完毕，苏小姐曾多次救佳楠于险境，在下便留在这里照顾她。”说完提步就走。
　　等他端着一碗药回来时，发现豫西还坐在那，怒从心头起：“你怎么还在这？昨晚她没说明白么？要你走怎么还不走？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要杀要剐随便你，在这里，苏琪最大，凭你是什么皇帝老子。”
　　豫西声音干涩：“这是什么药？”
　　“解脱的药。”苏琪走出来拿起药碗，“我喝完，大家就都解脱了。”
　　“你敢！”豫西咬牙。
　　苏琪吹了吹：“我也可以不喝这碗药，红那里有各种各样的毒药，随便沾上一点就是彻底解脱，你想让我选哪个？”
　　“不……”
　　“你是想让我死？”苏琪有些懊恼的皱眉，“没想到你这样狠。”
　　“不！我怎么会想让你死？”豫西崩溃。
　　苏琪把药碗凑到嘴边，她虽不太喜欢这个孩子，但此时此刻却生出无限的不舍。这是个孩子，是她和她最爱的人的孩子。
　　豫西紧紧攥着手，骨骼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他瞪大双眼看苏琪把药喝下，双目疼痛，留下泪水。
　　苏琪将药碗摔碎，一个人回了屋子。她想她这辈子都会记得那一刻豫西的表情，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把这段记忆调出来细细品味，一直品味到热泪盈眶，一直回忆到撕心裂肺。
　　院子里是豫西绝望的尖叫与嘶吼。这一声一声都在苏琪的心里留下巨大的沟壑，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一个濒临绝望的心，永远的留在晋阳，永远随自己埋葬。
　　你要问值不值？值！太值了！她本想倒在床上，可是太痛了，她其实刚喝完就有些难受，可是她分不清究竟是心痛还是怎么，只觉得每一下都让她记到骨子里，让她万劫不复。
　　天蝎座，真是天蝎座，苏琪跌坐在脚踏上，为了报复他恨不得将自己嚼碎的天蝎座，蠢到无人能及，蠢到让人愤怒，蠢到她终于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