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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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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翀睡的是陆离客厅的沙发。
当卧室里不小的响动传来时,韩翀立刻翻身坐起,握紧了配枪。
侧身推门,同时做出预备开枪的姿势。
陆离跪在地上,抬头半是惊讶半是无辜地看着他。
“……是不是我以后大叫一声救驾,你就会这么跟电视里演的一样酷炫地冲进来?”
韩翀臂上的肌肉放松,缓缓收回武器,“不会。”
地上散落着玻璃碎片,是柜子上的某件饰品。
“下床的时候腿抽筋,差点摔死。”陆离拍拍胸口。
韩翀看见他抬起的一条手臂上被划开了挺长一道口子。
陆离肯定是慌乱中去扶柜子,失手打翻了那个玻璃制品,最后半坐半跪地到了地上。
韩翀揽住他的肩膀,慢慢把他扶起来。
“伤口要处理一下,可能还有玻璃渣。”
陆离低头看了一眼血淋淋的小臂,倒没显出吃痛或者害怕的表情,“哦,等会弄。”
“等会弄?”韩翀反问了一遍。他是真没料到陆离会有“等会弄”这种想法。
陆离沉默了两秒,看了韩翀一眼,又把视线转开去,低声道,“我……先上厕所。”
韩翀这才明白陆离夜起的真正目的,一时愣住。
尴尬的安静持续了片刻,韩翀没放开手,“能走么?”
陆离朝天不语。
韩翀扶着他迈开步子。
两人一直挪到了卫生间门口,韩翀依然面不改色地继续往里走,陆离惊诧地瞟了他一眼,最后两人在马桶旁边站定。
韩翀这才松开手,表情平常地转身又出去了。
等到冲水声响过,韩翀再次利索地重新出现。
陆离挑着眉毛轻笑,“万一我习惯先冲水再穿裤子怎么办?”
韩翀没理他,把他扶回了沙发上。
茶几上已经摆开了药箱。
韩翀检查了伤口,清理消毒,然后包扎。
“你好熟练啊,经常干这种事?”陆离饶有兴趣地看着。
“工作需要。”
“你这疤哪来的?”
“在云南。”韩翀卷起的袖子上露出扭曲的疤痕。
他手臂肌肉漂亮,这条疤痕盘踞着,更显出一种铁血男子的风味。陆离那条细白的胳膊被他握着,对比明显。
“那我会不会也留疤?”陆离颇有点兴奋。
“不会。”
“为什么?”
韩翀瞥了他一眼,把手臂翻转了一下,“这是手榴弹碎片。”
陆离瞪了瞪眼睛,“很行嘛,哥们!”
韩翀平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有种不动声色的打量,“你也挺能忍。”
陆离眨眼,“因为我很坚强。”
韩翀产生了终止谈话的想法。
“我忽然想起来我没洗手哎。”陆离继续冒出一句。
韩翀顿了顿,用镊子再次夹起酒精棉捏着陆离的手,面不改色地一个个指头擦过去。
“把腿让我看看。”末了,韩翀开口道。
陆离做出纯良少女遭调戏的表情,但看到韩翀不买账的样子,正色地把腿送过去,卷起了裤管。
侧边擦青了好大一块。
陆离应当是很努力想用腿支撑住柜子,减轻摔倒给自己身体带来的冲击。这是一种保护性的举措,对他腹中的孩子。
韩翀起先觉得陆离并不关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他就像其他那些个被包养的小年轻一样,依傍着金主,自私无忧地活着,还不懂父母责任的含义。
韩翀淡淡扫了一眼,“过几天就能消。”
陆离哦了一声,装作在观察自己被包好的手臂。
韩翀也不看他,径自整理了药箱,起身放回原处。
回来时陆离已经站起来正往卧室挪。
韩翀过去继续扶住他。
走了几步,陆离停下来,“呃……你刚才是擦干净我手了吧?”
韩翀询问地看他。
陆离把手心冲韩翀晃了晃,指上沾了点新鲜的红色。
“你摸哪了?”韩翀低头往陆离身上看去,立刻发现了他裤子上那片血迹。
“你觉得疼么?”韩翀把陆离安置到床上,采取了最基本的措施,用枕头垫高他下身减轻出血。
陆离懵了会才摇头,“不疼,就是有点发紧。”他说完,小心地用手心贴了贴腹侧。
韩翀拨通了电话,“接医生。”
行动组考虑到陆离的身体状况,是安排了专属医生的。
“目标少量出血,有轻微宫缩。”
“我不叫目标,我叫陆离。”陆离听韩翀讲话,忽然插嘴了这么一句。
韩翀微微惊讶地看他,陆离的眼睛在镜片后头不甚清楚,但是韩翀仍能感受到那颇咄咄逼人的目光。
“医生问你感不感觉得到孩子动?”韩翀继续听着电话。
陆离盯着他不做声。
韩翀只好妥协地完成这句问话的最终形式,“……陆离?”
“挺安静的。”陆离移开手,识相地不再乱动,好像怕无意中恶化了现在的情况。
韩翀把他的回答复述过去,结束了通话,“医生很快过来。”
莫名的沉默又在两人之间横亘。
韩翀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还是不要留在房间里。
“你留一会呗,”他正要迈步,陆离正好开口,“我有点怕。”
韩翀愣了愣,最终站在了原地。
“说点什么。”陆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催促他。
韩翀想了想,毫无新意道,“你要喝水吗?”
陆离小小地翻了个白眼,“还是我来提出话题吧。”
“……你交过女朋友没?”
韩翀又一次萌生了还是不要留在房间里的想法。
医生在陆离谈到他在大学交的第四个女朋友的时候到达了。
问题不大,只是腹内轻微出血,可能是这次险些摔倒,也可能是大人本身日常饮食和作息习惯不大好,总之这种情况在晚期也算常见,接下来多注意点就行。
吃了医生给的药,陆离在把杯子还给韩翀的时候忽然说,“你知道吗,孩子对母体来说就是入侵者,他们互相争夺养分,最后达到平衡状态。”他撇撇嘴,“一点也不美好,多可怕啊。”
韩翀接过杯子,心里有淡淡的不解和某种莫名的酸涩。陆离的话总是有种无头无尾,不着边际的感觉,但韩翀却老是觉得,他的每一句话下面,都藏着点别的什么东西。韩翀马上制止了自己这种钻牛角尖的想法,他的任务,只需要他做到观察,并不需要让他探究。
“睡吧。”韩翀抛下一句,像是要把今天他们的交流画上一个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