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竟》今易晓

35、第三十五章 望汉月

　　望汉月
　　千缕万条堪结。占断好风良月。谢娘春晚先多愁，更撩乱、絮飞如雪。
　　短亭相送处，长忆得、醉中攀折。年年岁岁好时节。怎奈尚、有人离别。
　　--晏殊

　　好多的人，在身边围围绕绕。
　　好多的夜明珠，一颗一颗摆得极近，照的我的寝宫内通天的亮。
　　好漫长的痛楚，持持续续让我昏迷了又清醒，清醒了又昏迷，这种痛究竟我还要承受多久？
　　一天、两天；一夜、两夜……
　　老天，你还是让我受到了惩罚。我所做过的事，很多很多，是错的。很多很多，是坏事。也很该很该，得到报应。
　　“娘娘，你一定要坚持住。小皇子就快出来了。你再用力些、用力些……。”
　　耳边的话，一遍一遍，无止地重复着，我都可以背了。
　　我等不到结束，我也看不到希望。
　　一个生命的延续，究竟需要我付出多少的代价才可以？
　　“告诉朕，都已经两天了，孩子还没有出来，皇后她真的不会有事吗？”
　　明明周遭纷纷乱乱，明明我痛楚不堪死去活来，明明你立在门外与我不算贴近，明明你声音威严却又低沉，为何我还是能够听到你的声音，如此清醒明白？
　　“……”
　　“只怕什么？你们明明白白地告诉朕，皇后她究竟会怎样？”
　　“……”
　　“朕要考虑什么，朕要的当然是皇后。”
　　“……”
　　“第一个皇子？只要朕想要，多少个皇子以后都会有。朕的皇后却只有一个，懂吗？”
　　“……”
　　“朕是天子，朕说的话就是圣旨。朕说了朕要皇后活，这就是朕的旨意，听明白了吗？”
　　“……”
　　“既然明白了，就快进去。记住了，不惜一切代价，朕也要皇后平平安安。”
　　……
　　为什么，你可以做到如此坚持、如此绝对？那也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曾经说过你没我残忍、你要你的孩子。而如今呢？你不要他，你选择我。你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平安。
　　我有什么好？我假装纯真假装柔弱吸引着你的注意，我假装无知假装无畏感化着你的冰冷。
　　我有什么好？我怀上了你的孩子无非是为了母凭子贵，我最终利用了我们的孩子换来了皇后的一朝被废，我假装失去记忆接近你无非是为了可以再得到你，我利用着你对我的在乎我一步步走到了紫禁之巅。
　　我有什么好？明明知道该柔弱该忍让，我却用着另一种极端吸引你、让你放不下我 。
　　我有什么好？我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牺牲了成双，我为了引起你的嫉妒我利用了无禁，我为了向别人证实你对我的在乎我连我们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我，何怜儿，一个不值得别人同情、不值得别人可怜的人。你不要对我好，我会收不回自己的心。
　　“范太医，我求你……！”
　　我用尽了我所能够用的力气想对他大声说，却只能做到轻声细语。
　　“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臣就是了，“求”之一字，臣实在不敢。”
　　“我求你……我知道，我和孩子只能活一个……我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
　　“可是，娘娘——”
　　“我知道皇上的意思，可是我的生命该我作主不是吗？就听我的吧，以后皇上若是问了……你就说是我强迫你的……让她们给你证明。”
　　我的孩子，娘没有一颗善良宽厚的心。娘不到十岁时就开始体会这世间的阴狠复杂，娘也习惯了复杂学会了阴狠。娘想要弥补，也曾经试图做过弥补，可娘的心太坏了，总是无法做到宽容。娘没有多少时间了，娘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让你争权夺利，不是让你学会尔虞我诈，你要懂得保护自己，但你也要学会宽容。人生一辈也只有一个“恕”字最是难成。娘做不到，希望你能做得到。
　　“娘娘——！”
　　“娘娘，请娘娘放心，臣拼了命也会保住娘娘和皇子的命。臣这就去想方法，请娘娘忍耐片刻。”
　　好多人在跪。似乎有人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清，我只觉得的痛，钻心的痛。
　　“娘娘，请用力……再用力些……!”
　　我好累，真的好累，我没有力气了，我全身的力气似乎全部消失。又是谁在我耳边说话？
　　“娘娘，您感觉一下，小皇子正在努力地想来到这个世界。您想，他是您和皇上的孩子，有着皇上和您的容貌智慧，该是如何的脱俗绝顶？皇上，也在房门外守了两天，他也在焦急地等待着你和皇子的平安，你忍心丢下皇上放弃生命吗？……”
　　是啊，我该放弃吗？我该放弃孩子、放弃他吗？我该放弃我自己吗？何怜儿，你该放弃你一直拥有的坚强吗？
　　不，我不要，我要和雨哥哥白头到老，我要看着我的孩子长大成人。
　　我，不放弃。我，不能放弃。
　　可是，为什么我会那么的痛？
　　“好痛！”
　　除了喊痛我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我会死吗？此时此刻？
　　看不清来来去去的人影，再也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我的世界只有我，被痛楚淹没着，无休无止。
　　撕心裂肺的痛楚耗去了我全身的力气，知觉快要死去的一刻，我听到了哇哇的哭声……
　　好累，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回娘娘，是一个漂亮的小公主。”
　　老天还真是善于愚弄凡人。
　　也许，我真的是坏事做太多，错误犯太多。该是有此结果的。
　　何怜儿，为何怜你？何需怜你？
　　也许，你该安静该妥协了，何怜儿！
　　睡吧，好好地睡吧，不要再坚持了。醒着有什么好，活着有什么好？
　　“不好了，皇后娘娘有大出血的症状，娘娘，娘娘……太医你快进来……皇上？娘娘她——”
　　“怜儿，你不要睡，你给朕睁开眼……”
　　谁在说话？谁在吵我？你们不知道，我要睡了吗？
　　“我不许你就这样消失，听到了吗？朕还没有处罚你……”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他的语气。
　　“该死的，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你说过要陪着我一生的……”
　　抱歉了，我不想睁眼，我不想看了，我没有力气再继续纠缠。
　　我要睡了，我要去找爹娘、德妃娘娘，也许还有我弟弟，那里没有痛苦……
　　又做梦了，梦到了娘向我招手。娘的手好冰我却不怕。也许只有在娘身边我才是纯真简单的怜儿。因为娘会保护我，所以我愿意跟娘走。
　　真好，我又看到了娘，娘没有抛下我。
　　真好，娘在对我笑。娘笑起来好美。
　　要走了吗？
　　也好，有娘在身边，怜儿才是幸福的怜儿。
　　没有怜儿在身边，也许你才能更容易找到真正爱着你的女子。
　　何怜儿，你带给他的从来都不是阳光，不是吗？
　　希望，有人可以给你欢乐，给你阳光，陪着你一生一世！
　　希望，那个人可以。她叫你雨，她因你对我的在乎黯然了神情，遮都不遮，她对你应该很在乎吧。
　　不要再孤独了——雨！
　　我是不能叫你雨的，因为从来不曾，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曾。
　　雨！
　　……

作者有话说

　　就这样完结了吗？也许会有第二部吧，但现在真的不能保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