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竟》今易晓

32、第三十二章 庆清朝慢2

　　花红柳绿、姹紫嫣红、千娇百媚、佳丽如云。
　　从眼前一一走过。
　　黑压压的一片，还真是不少的人。
　　后又如何？不过是她们其中的一个，终究是过眼烟云而已。
　　她们口中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岁千岁千千岁，心中又有几分真？
　　好多张脸，有认识的，有陌生的。好多双眼，有羡慕的，有好奇的；
　　每个人都在笑，每个人都在说着恭贺。
　　我静静地听，我淡淡地笑，我亲切地应。
　　一张张面孔过后，似乎到了尽头，为什么，我看不到那张脸，如花般娇艳、如水般淡定、有时也如魔般狰狞。她曾经举起一把刀，向我狠狠刺来。也曾经向我挥来一掌，火辣辣疼痛。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孰能止我之浊，孰能徐我之清？
　　何怜儿，你可以。你可以自己拯救自己。
　　“韩妃呢？”
　　身边有人在淡淡开口，显然有人和我一样学不会忘记。
　　“回陛下，韩妃娘娘身在冷宫，没有皇上的旨意她是不能出来的。”
　　是吗，没有旨意她不能出来，原来，她真的身居冷宫。
　　“今天是个大日子，朕对她的惩罚也够了。传朕的旨意，即刻恢复她的贵妃称号，重居如意宫，让她即刻前来给皇后贺喜。”
　　此言一出，满室愕然。他，还真是难以琢磨。
　　“奴婢遵旨。”
　　“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是，臣妾等告退。”
　　我没有当过妃，我不知道她们会怎样想。最早以前，我是个宫女，是她们任意可以使唤的丫头；推迟一点，我是个利用的工具，没名没号，虽然她们有些人曾经亲切地喊过我姐姐妹妹，我和她们接触的并不多，这种场合更是未曾经历；再然后，我被封公主，下嫁人臣，她们有议论有可怜有嘲笑，却没人当面对我说。到如今，我权掌后宫，但不知，她们会有怎样一番心思。
　　“怜儿可知当初向你射出毒箭的人是受谁指使？”
　　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是否也该冷冷淡淡地回应。
　　“皇上难道忘了吗？那只是臣妾的布局而已，还有什么好查。”
　　“怜儿，你倒是越加放肆了。”
　　虽然听起来很像指责，但却没有一丝怒气。他似乎对我的不良态度越加习惯了。
　　“怜儿，你觉得朕对你好吗？”
　　他的问题，好奇怪的问题，转头看向他，他也在看我。双眸璀璨宝石一般。
　　你对我好吗？应该是好的吧。若不然你我怎么可以安坐于软塌之上，让我以皇后之姿母仪天下。
　　你对我好吗？应该是不够好。你从来不懂，不懂我想要什么。你误解我、驱离我，嘲弄我，也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
　　“简单的一个问题，你也要想上半天吗？朕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反讽一般说上一句“皇上对怜儿岂会不好”呢！”
　　“皇上对我已然很好了。”
　　没有讽刺，也不见得开心，声音中竟然有着苦苦的涩。
　　怎会不好呢？
　　那个人曾经毫不理会已然冲天的火焰毫不理会众人拼死地劝说对着阻拦他的人拔剑相向也要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将我救出；那个人曾经在我中箭之后声嘶力竭地喊睁开眼看着我怜儿我不许你死你听明白了吗；那个人曾经在醉酒之后无可奈何地对我说明明你心机那么重明明你什么都不好我却要为你烦恼你让朕差点变成了懦夫。
　　那个人总是会对我冷冷地嘲弄却又对我绽露那不轻易展现人前的孩童般的笑颜；那个人总是会一脸决绝将我一次次放开却又一次次地将我找回；那个人上一刻还在劝着我开心些下一刻却又一脸黯然的让我忍不住想要去安慰他；那个人明明你很气很气想说放弃放弃却总是割舍不掉牵挂不断。
　　我们之间，究竟谁是谁的魔？
　　你说怜儿你不要离开我——在酒醉之后。
　　醒来时，你却冷然对我说着不想再见我。
　　你明明说了是你不要我是你抛弃我，却为何还是要不听百官劝谏不理蛮语蜚言执意立我为后？
　　你明明说了在你眼中你心中我什么也不是，却为何总是为我做一些不该做也不能做的事呢？
　　是否你也如我这般，迷惑他人，也迷惑了自己。
　　是否这又是你的一种手段、一种方法，你想要的又该是怎样的结果？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看来这句话我真的是要烙印于心了。
　　“皇上，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她——！”
　　好急切的声音，好凌乱的脚步。
　　人影匆匆，话声急促。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贵妃娘娘她自缢归天了。”
　　韩纤洳，你还是没等到云雾散开的那刻，你也不明白你放弃了峰回路转的机遇，你错过了与我针锋相对正面交手的机会，你或许从来就没相信过他没放心过我吧。
　　无为可以定是非——也许，庄子他是对的。也许，楚乐她是对的。
　　人影匆匆从眼前掠过，连交代一句都来不及，便快速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也许，是我错了。
　　你在乎我也许是真的，可是你的心很多，你会在乎很多人，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谁说过的话，幼稚的如此可笑。
　　“娘娘——！”
　　有人打断了我的沉思。是啊，怎么可以忘，从今天起，我就是这后宫之主。
　　“传旨给齐总管，让他着手安排贵妃娘娘的后事，所有物件都要用最好的，罗列好清单后呈予……呈予皇上过目。”
　　“是。”
　　起身，我是该看看了，楚乐的姐姐，那个一直恨我的人。
　　我的孩子，对不起，我似乎永远也做不了一个心地善良的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