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绰之约》张随己

6、初见（5）

　　在车上，宋送忍不住多看两眼牛绰绰。
　　牛绰绰安静地靠在位置上，侧脸的线条柔美，皮肤细腻光鲜。她把目光投向窗外，没有搭理宋送。
　　宋松没话找话，随口问了起来：“10班那个，是你妹妹？怎么没听你妈和我爸说过？”
　　“怎么什么都要和你说？”牛戳戳不耐烦。
　　“当然和我说啦，现在你们是我们家的人了。”宋送强调。
　　牛绰绰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不如我们亲上加亲吧！做我的女朋友，你也不亏啊。”
　　“我没发觉你有什么好的。”
　　“绰绰，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请你吃的第一餐饭，是你选的那家云吞店，所以我把那家店当作了有特殊意义的一个地方。为了给你过生日，我还精心准备了蛋糕，打算在那云吞店里给好好庆祝一下。虽然说事情被宁立柯搅黄了，但我的真心难道你看不见吗？”宋送觉得自己没有这么讨好过一个女孩子，此时说话更是没了气场。
　　“嗯，我知道。”牛绰绰回答得很轻巧，摆出一副那又怎样的态度。
　　“我家世好，其次我身材不错，长得也不错，而且我会对你好的。所以啊，绰绰，要不我们试试看，你考虑一下。”
　　牛绰绰玩味地看着他。
　　“你现在是我哥哥了，我不想和你传出笑话来。”
　　宋送急了：“怎么会是笑话呢？我对待感情可是很认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学校打听一下。不，你还是去找我哥们打听吧，这样才能问出实在的东西……”
　　“宋送，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牛绰绰一字一顿地说。
　　她不明白宋送为什么喜欢她。出身农村，缺少家教，穿着裸露，行为不检点，生活无规律，她觉得自己一堆坏毛病。男孩子所谓的一见钟情，她才不会相信。她除了母亲美丽漂亮，还有他父亲迷恋她母亲的美色之外，她根本没有任何资本能够与宋送平起平坐。既然地位都不平等，谈何爱情？
　　这个年纪，她还是想要一场爱情的。
　　“那你对谁有兴趣？宁立柯？难不成你对你妹那男朋友感兴趣？……哼，还真没想到他们两个会是一对……”宋送打趣道。
　　牛绰绰无视他，低喃了一句：“神经病。”

　　周日晚上，人流涌动，学生返校上自习。
　　九月的天，本应该是秋高气爽，没想到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略让人烦躁。
　　10班的教室里，班长带领同学们大声朗读政治的重点内容，值日老师从走廊里走过，巡查了一圈后准备下楼返回办公室。
　　宁立柯在隔壁的9班，他看见白影影抱着一个轻薄的文件夹从窗户边走过。
　　绵绵细雨还在下着，白影影站在教学楼的出口处，才想起自己没有带伞。
　　10班的班主任办公室并不在这栋楼，需要走过两个花圃才能到达。她在犹豫是冒着雨水冲过去，还是返回楼上拿雨伞。
　　“影影，你要去哪里？我这里有伞。”宁立柯出现在她身后，轻声问。
　　白影影转过身，眼神慌张地看着他，退到了光线不明显的地方：“你，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见你出教室，就拿伞跟了过来。”
　　宁立柯的手里拿着一把深蓝色格子的雨伞，伞的上面还附着来校时的雨水。
　　白影影握紧了手中的文件夹：“哦，我去找我们班主任，之前答应教导主任写的检讨书写好了，得把它交过去了。”
　　“检讨书？”宁立柯似乎想起来了，“上次打架的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写什么检讨书？”
　　“不，不是你们打架的事。”白影影解释，“你忘了吗？是我们谈恋爱的事，教导主任周五又找了我一次，所以不得不写了。”
　　“那我送你过去。”
　　宁立柯打开伞，靠近白影影，正准备拥她入怀。
　　白影影向旁边移去，推开他说：“现在是读书时间，你回教室吧。你把伞给我，我自己过去就好，用完我就放在你们教室门口的走廊处。”
　　宁立柯没有动，有些生气。她还是在拒绝他。
　　白影影见他不动，主动走过去想拿伞，俯下身子碰他的手时，正好一辆汽车从教学楼的出口处驶过，汽车的灯光打在白影影的脸上。
　　宁立柯并不近视，一眼就看到了白影影脸上的指印。她的左脸泛着微红，粗粗的三根手指印若隐若现，跳动在宁立柯的眼里。
　　“你的脸怎么了？被人打了吗？”宁立柯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
　　白影影立刻把脸别过一边，没有说话。
　　“是谁？”宁立柯又问了一次。
　　白影影还是没有说话。
　　“宋送？还是牛绰绰？”宁立柯能想到的人只有他们两个了，白影影平时不和其他人交往，也不会得罪人。
　　“不是……”
　　“那是谁？”
　　白影影无奈，吸了一口气：“我自己摔的。”
　　“你逗我吗？三根手指印你当我看不到吗？我视力不至于那么糟糕。”宁立柯的说话声越来越大。
　　白影影很紧张，扯着他的胳膊央求他：“你说话小声一点，一会巡查老师过来了怎么办？”
　　“那你告诉我。”
　　“好好，我告诉你。”白影影皱眉，说，“是我爸爸。”
　　听到白影影这么说，宁立柯沉默了一会。
　　随后他才开口感叹：“我真的不能理解你爸爸，我以为他管你，对你比较严厉而已，没想到他还打你。”
　　白影影不是第一次被打，以前还被打过屁股、打过脑袋，有时候用手打，有时候还拿家伙打。白影影心里害怕，可是一哭，他就会一边骂她一边打得更厉害。他在家的时候，要是有什么不合心意，他会突然间大声说话，带着不耐烦的语气。白影影害怕得不敢喘大气，更不敢懈怠了学习被他打骂。除此之外，一切都还可以，他依旧是个称职的父亲。
　　“因为我们谈恋爱的事？”宁立柯问。
　　白影影摇头：“不是，和你没有关系。而且教导主任和我说，他不会告诉我们的家里人，希望我们能好好学习。”
　　宁立柯才不关心教导主任怎么想，语气坚硬地问白影影：“那是什么事？”
　　白影影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下一秒就崩溃了，眼泪忽地落了下来：“我真的有一个妹妹，牛绰绰是我的妹妹，所以她才和我长得那么像。”
　　宁立柯心疼得不得了，抱紧她，让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试图舒缓她的心情。
　　“说你有事，总装得跟没事一样，告诉我不是更好吗……”
　　白影影哭得更厉害了，哽咽道：“我爸说原本就不想告诉我……他打我，让我不要再问，不准我和牛绰绰联系，也不准我私自见我妈……要是我这样做了，他就把我赶出家门……”
　　宁立柯吸了一口气，之前看见牛绰绰和影影长得那么像，他就猜到了事情不会那么蹊跷，十有八九是有血缘关系的，现在果然是这样。
　　“没事的，别和你爸爸提这件事就好了。你要是想和她们联系，就私下联系一下，不要让你爸爸知道就好。还有我呢，即时他们都不要你，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白影影用双手紧紧抱着宁立柯的腰，眼里又流了一波新的眼泪出来，这次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