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三、百密一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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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就在黑崎自己穿着一身湿淋淋的衣服，蹲在沙发前望着烧得糊里糊涂、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清子，对换还是不换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风衣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声，让他不禁悚然一惊。
但他这一惊并不只是因为这电话铃声。这铃声提醒了他，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约了松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八点一刻，已经过了赴约的时间了。
怎么，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正事抛在脑后了，他心头一凛，暗叫不好，掏出手机，号码果然是松田的来电。
他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走远几步，接通了电话。
酒吧里嘈杂的乐声瞬间从听筒涌出来，使他不得不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一点。
“哎呀，长崎先生，这都已经过了8点了，怎么还没到啊？不会是路上塞车吧？”松田戏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被哪个漂亮妞儿给绊住，来不了了哇。”
松田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一片重金属音乐声中，隐隐还有身旁女人娇媚的笑声。
黑崎转过身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清子，犹豫了。
清子都病成这样了，把她独自一个人丢在家，可以吗？
“哥哥……难受……”她发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每一个细细弱弱的字都像是一根缠绕在他心头的细线，牵动着他敏感的神经。
不知怎么，他脑中忽然浮现起姐姐的脸来。
那个时候，他不知怎么迷上了素描，于是就一天到晚缠着姐姐，恳请她当他的模特，一遍一遍地练习着，画她的眼，描她的鼻子，摹她的嘴唇。那时候，他本来承诺姐姐会画一张姐姐的画像，作为生日礼物送她的，可是，不久之后，他就被选进了棒球的集训营，回来之后又有许多课业要赶，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他记得姐姐那年吹生日蜡烛的时候，还笑着说，“小智，你欠我一幅美美的画像呢，光画些鼻子眼睛可不行。下一次生日，我非得要你画一张补给我不可。”可是，那时的他和她怎么能得知，他亲爱的姐姐啊，再也没来得及等到她的下一个生日。当他跪坐在那日的葬礼上，与黑纱下姐姐含笑的照片凝视，泪眼朦胧的时候，他发现他明明清楚地记得她的眼，记得她的唇，却再也没有办法，再也没有办法把它们拼成一张完整的图像，拼成那样一个会亲切地笑着摸他的头、娇嗔地恼他长得比她还高的姐姐了。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永远没法弥补，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错过的究竟是什么，以及它在你的生命中，究竟有多么的珍贵。
“我今天恐怕去不了了，松田。”
“什么？喂，你大声点，我这边太吵，听不清你说话。”松田捂着听筒，推了推倚在右边的那个手在他胸前摸来摸去的女人，“一边去，没看见你爷爷我正在讲电话吗？”
红衣女人抖了抖白花花的胸脯，撇撇嘴，腰肢一扭，坐到角落去了。
“喂，你刚刚说什么？刚刚有个不识时务的女人打扰，我已经把她赶一边去了。”
“我说，松田，我今天有事，可能去不了了，我们改天再谈怎么样？”
他扬高了音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突然，“都他妈的给我安静点，都给我滚！一个二个，就知道在这里捣乱！滚，全滚！还有，音乐给我停掉，不要耽误了老子正事！”
那边咯咯吱吱乒乒乓乓一阵喧哗，然后，听筒那头归于一阵诡异的安静。
“长崎先生，你知道今天我们见面的重要吧。”
一切安静下来之后，电话那头的松田，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徐不疾地说道。
“松田先生，多亏你的内部消息，我确实对这次购买期权抱有极大的兴趣和期待，不过……”
“那你现在是在把它当儿戏吗？”松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既然长期先生有兴趣，那么你就该知道，今天晚上就是我们散播消息，在周一开市以前打垮竞争对手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长崎先生，我们筹划了那么久，如果这个周末不采取行动，抢在他们之前，恐怕之前的一切辛苦就会功亏一篑。不要说大赚一笔，恐怕我们连本金都收不回来。这一点，长崎先生想必内心是清楚的。”
这一点，黑崎又如何不知道？这几天他夜以继日地准备，费了多少力气，几乎要吐血的地步，才钓到了松田这样一条老奸巨猾的大鱼。他自然知道，在期权市场，时间就是一切，每一次内部交易，每一次信息透露，都有它精确的时间点，就像是一台巨大精密的仪器，由千千万万个零部件组成，每一个细小的齿轮，都有它无可替代的作用，都有它独特的运转方式，以及分毫不差的起止时间，如果任何一个零件出了差错，快了或是慢了一步，就有可能导致整个系统的崩塌。如果今天不是清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今天这个机会的。
“我想……我实在是走不开。不如我们约明天如何？”
尽管他知道松田的脾气，可是，他还是不想放弃最后一次争取的机会。
松田冷笑一声。
“黑崎先生，你知道，我最讨厌不守时的人。既然你今天晚上不打算出现，我认为，就足以说明了一切。所以我想，黑崎先生并不适合这场交易，既然不适合，你就不是我松田想要找的人。”那人明明在很遥远的地方，黑崎却依然感受到了他强大的气场。“其实，等在黑崎先生后面排着长龙的人还有很多，原本，我是觉得和长崎先生一见如故，才把大好的机会留给你，既然你来不了，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啪”的一声，那边的人已经不由分说挂了电话，只留下听筒里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他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的力道。
就这样……功亏一篑了吗？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手机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黑崎手臂上青筋毕显，狰狞可怖。
黑崎就这样站在原地，直到身后“咚”的一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清子？他闻声回过头去。
清子不知怎么已经滑下了沙发，坐在地上，刚刚的那一声，应该就头重重撞在沙发沿上发出来的。
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啊……
刚刚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小妖精，一整个星期的筹划尽付东流吗？他望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清子，有一种想要拿头撞墙的冲动，假使撞个头破血流，好歹也能疼个痛快。
他紧紧捏着手中的手机，伫立着。千算万算，明明考虑到了种种失败的可能，却没想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不得不以这样草率的方式收场了……就这样，放弃了，就这样，放弃了吗……
他给了自己片刻功夫来沉湎于失败。然后，他叹了一口气，一松手，一个弧线，手机像丢垃圾一样，被抛到墙角。
算了，松田的事，既然已经辞了，就不要再想，此时还是清子要紧，既然都已经打定主意，留下来照顾她的话。
“清子，还好吧？”他匆忙从柜子里翻出一床毛毯，把躺在地上的清子裹住，然后，连人带被子，把她抱到了他的床上。
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啊，清子，醒来可别怪我，我可真是迫不得已的。
他刚刚把手伸进去，触到她的皮肤的时候，只见她眉头一皱，缩了缩脖子。
是手太凉了吗？
他赶紧把手拿出来，一边朝着手心哈气，一边反复摩搓着他的手掌，直到手的温度不那么凉，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又把手伸进了毛毯里面，顺着她的手臂，摸索到了她上衣的纽扣。
他努力不去想象她衣服下面身体的样子。
她还是个孩子，十二岁的孩子而已……他反复默念着这句话。然而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总共不过五六颗纽扣，却解的他满头大汗。当他把上衣从她身上褪下来，拉出被子的时候，他觉得额头上的汗珠都能连成线，顺着头发，滴在被子上了。
裙子还勉强算是顺利，拽了几下就胡乱脱下来了。只是这胸罩……这胸罩，他真是太小看了那小小的两个看似简单的金属勾扣。他从不知道，这玩意儿这么难解。他试了几下，几乎是束手无策。因为，他必须得一手扶着她的身子，让她保持侧躺的姿势，另一只手，不得不潜伏在被子里，几只指头和她背后那道构造奇异的勾扣轮番玩着捉迷藏。
真不知道这胸罩当初发明的时候设计师是怎么想的……大脑回路一定与常人不同……不就是个钩子嘛，怎么会这么难解……根本解不开……早知道当初给她买这劳什子的胸罩干嘛呀……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学生的抹胸多好，对啊，那个不是脱起来很方便……天哪，我在想什么……集中注意力……解不开……为什么解不开……还是解不开……
几次尝试都未能成功之后，累得趴倒在床前的黑崎，感到了深深的悲凉。
这恐怕是他自从成为黑鹭一来，遭遇到的最大也是最囧的一次难题吧。
他气喘吁吁，无可奈何的跪坐在地板上，头向后倒去，枕在床沿边。他把目光投向客厅的天花板，领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二十三、百密一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