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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二、萨卡斯基 ...

  •   作为海军学院1490级首席毕业生的萨卡斯基,在毕业时得到的奖赏是一枚恶魔果实。

      恶魔果实,仅仅从这个名字里便能体会出千百年来向大海讨生活的人们对这种力量的畏惧和渴望。

      海军不同于海贼,绝对的正义代表着绝对的秩序。恶魔果实所能带来的巨大战力无异于最高等级的武器,因此在海军中,恶魔果实的分配有着严格的原则和规定:海军学院每年只有第一分队的三名毕业生有得到恶魔果实的资格,而首席毕业生,则视资质拥有获得能力最强大的自然系果实的可能。

      萨卡斯基吃下的是熔岩果实,在吃下果实的一瞬间,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满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能够挥斥岩浆,熔尽万物,傲立在海军的顶点。

      但他也从此成为了大海的弃儿。

      海军学院的首席毕业生有一项殊荣:去圣地玛丽乔亚对世界政府的高官们做毕业演讲。在出发去玛丽乔亚的前一天晚上,萨卡斯基收拾好了行装,走出宿舍大楼。

      他徘徊在夜晚的海军学院中,绕过宿舍楼迂回的墙壁,穿过一个小庭院——每天清晨值班教官都会在这里吹响军号,他手里的黄色铜制军号在晨曦中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庭院旁边耸立着灯火通明的教官宿舍,尽头连着一条宽敞的大路。沿着大路往前走,不多远便能看见用红砖砌成的的教学楼,它掩在微明的黑暗中,一排油灯把守在它周围,灯光里裹着一团团的浓雾。正对面的广场上,一根孤独的桅杆矗立在中央,上面空荡荡的,好像在思念着第二天日出时才会被挂上去的海鸥旗。再往前走,灯光之外的重重黑影里,是一片绿草如茵的开阔草地,在天气好的时候,学生们常常躺在那里,或者睡觉,或者聊天,女生们时常三五成群地在那里唱歌或是跳舞,引来男生们的驻足围观。草地的尽头连着学校的教堂,一座黑色尖顶的建筑物,房顶上立着一个十字架。学校的神父是个精力充沛的小个子,在布道时总是手舞足蹈,激情四溢,他向学生们宣讲历史上那些著名的海军伟人的生平,把他们和圣徒相比,把海军同教会相比。教堂后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检阅场,尽管一年到头只有几天用得上,但看台和场地依然打扫得一尘不染。

      几个低年级学生扛着扫帚从检阅场出来时看见了他,脸上现出畏惧的神情,慌忙放下扫帚,立正向他行礼:“晚上好,萨卡斯基先生。”

      他面无表情的回了礼,他敬礼的姿势和教科书一样标准:身体挺直,下巴收起,右手紧贴太阳穴,手臂抬得和肩一样高,好像在教对方应该如何行礼。

      萨卡斯基先生——不光是低年级学生,连他的同学也这么称呼他,就像在称呼教官一样。对他来说,命令别人服从纪律,和让他自己服从纪律是同样容易的。

      他沿着大路慢慢前行,道路的尽头是悬崖,正对着宽阔的无风带。悬崖上耸立着海军学院建立人、海军第七任大将班克罗夫特将军的雕像。他站在远离灯光的黑暗中,数百年的时光让他的军装褪去了颜色,他手里的军刀指向大海,他面容坚毅,目光如炬,遥望着马林佛多,好像在凝望一个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

      他走上悬崖,脚下扬起浪涛拍岸与浪花飞溅的响声。他低头看着眼前那一片在崩腾咆哮的大海,白色的泡沫在黑暗中与铅灰色的地平线混为一体,远处灯塔的亮光在浓雾中化成一团模糊的光球。他忽然意识到这海天壮阔却不再有一丝一毫属于他的东西了。这个想法让他在一瞬间感到害怕起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握紧拳头,却仍觉得两手空空,仿佛眼前这逼迫而来的黑暗在下一秒钟就会将他践踏吞没。

      他站在悬崖上,认真地倾听着这首夜晚的交响曲:海浪的轰鸣声,树叶的沙沙声,蚊虫翅膀扇动的嗡嗡声,草丛里蟋蟀窸窸窣窣的鸣叫,和海鸥逆着海风滑行的呼呼声。在他的记忆中,海军学院的夜晚是单调和寂静的,他头一次发现原来夜晚的曲调有着如此丰富的声部,风景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好像这三年间他只是一个聋子和瞎子。

      忽然,他听见了一阵微弱的脚步。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海边的训练场上仍然亮着灯,他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影在那里绕着跑道,一圈又一圈地练习。

      他顺着满布黑色石砺的悬崖小径向训练场走去。那个模糊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他看见库赞在训练场上跑步。圆形的跑道两旁伫立着柱灯,树影遮挡了半个训练场,他看见库赞从灯光下跑进阴影中,再从那一片幽深的黑暗中跑出来,一圈一圈周而复始。

      他跑步的速度很快,巨大的柱灯照亮了跑道前头那一圈地方,他从夜的漆黑跑进灰蒙蒙的光里,背后他的影子一点点缩短,然后跑到他面前去了。

      他就追着自己的影子继续跑。

      萨卡斯基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很奇妙的感情。他头一次发现他可能并不了解眼前这个家伙。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从来没有意识到,那个看起来懒散悠闲的人,其实一旦认真起来,就会持之以恒的认真下去,就跟他坚持不肯认真时一样——好像他不喜欢的倒不是认真本身,而是开始和停止。

      他就站在训练场外,看着库赞跑完一圈又一圈。

      库赞走上台阶的时候没有对他行礼,只是点点头打了招呼,他也没有回应。柱灯的顶光落在他的身上,一瞬间被库赞高大的阴影挡了一下,他感到库赞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笔直地走向另一个方向。

      “库赞,”他突然出声,“你是赢不了我的。”

      他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脱口而出,他只看见身后的库赞停住了脚步,背脊微微紧绷了一下。和以往一样,空气中又燃起了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库赞低声笑了笑,回过头来,雪亮的灯光照亮了他激扬的眉目。

      “那可未必,”他很古怪地笑道,“萨卡斯基前辈。”

      很多年以后萨卡斯基还会想起库赞这个古怪的笑容,他站在他面前笑得意气风发,眉眼之间尽是难以描摹的天经地义和倨傲。

      而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或许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时的对话会在几十年后的庞克哈萨德岛上一语成谶。那时他们双目喷火,锋刃相加,激烈凶悍地用尽一切力量撕扯对抗,仿佛已将对方恨之入骨,要不生不死争斗不休。硝烟和血腥迷住了他们的双眼,再也看不清对方的风采。

      ——仿佛他们真的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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