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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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筱筱百无聊赖地坐在树荫下，搁在膝盖上的素描本懒懒地摊开着，纸上寥寥勾勒出几笔轮廓，笔却已经被搁置到了一边。
即将进入秋季，天气还闷闷地热，叶筱筱听着远处隐约的蓝球声，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实在撑不住，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季越趁中场休息钻进超市买了厅可乐，出来时无意间一转头，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靠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走近一看，果然是叶筱筱。
他静静地在她身旁站了一会儿，看着她睡着时秀气的睫毛和微微皱着的眉，勾了勾唇角，将冰凉的可乐轻轻贴近她的脸。
叶筱筱睡得不沉，脸上骤然一凉，被冻得小声地“呀”了一声清醒过来。她带了些迷糊的怒意抬头，一见到季越，忍不住翻了两个大白眼：“干嘛呀你？”
她不知道自己还带着睡意的这一句话有多软糯糯，季越看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说着开了可乐递过去，见她摇了摇头，便又收回来自己仰头灌了几口。
“无聊，出来坐坐。”叶筱筱打了个呵欠，“困死了。”
“程熙呢？”
“有事。”叶筱筱懒洋洋地合上膝盖上的本子，整个人都不太有精神。
“你昨天晚上拯救世界了？”季越单手拎着可乐罐，略略转了头看她。
叶筱筱懒懒地瞥他一眼：“别和我说话了行么，我困死了。”
季越皱眉道：“回去睡，这儿怎么睡得好。”
“不。”叶筱筱重新靠回树干，闭着眼困顿地道，“我要在这儿感受大地母亲的怀抱……”
说着声音就一点点低了下去，季越低下头看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跳到她的脸上，他突然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平静。
叶筱筱一个人安静待着的时候其实看起来很温柔。
季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
卓小芽手里握着甜筒从冷饮店出来，一边舔着上面的冰淇凌一边蹦上路边高高的花坛坐下，她伸出一只手盖在眼睛上方四处看了看，一双纤细的小腿无聊地晃荡着。
甜筒还没有吃完，程熙就骑着脚踏车冲进了视线。卓小芽对他招招手，跳下花坛，又几部蹦上脚踏车的后座。
“慢点！我还没停稳呢！”程熙连人带车被她带得一个晃悠，连忙稳住车，回身一巴掌拍了拍她的头。
“别打我头。”卓小芽坐上后座继续晃着腿，“会影响我和艾法德教授交流的。”
“……艾法德教授又是谁？”程熙对她的天马行空早已习以为常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卓小芽咬着甜筒下的脆皮，含糊不清地道：“当然是我的精神导师啊。”
“哦，听起来好厉害哦。”程熙面无表情地踩着脚踏车。
“你怎么会在这边啊？”卓小芽问。
二十分钟之前她在三个人的微信群里说自己在城南，没想到程熙也刚好在附近，他便说过来接她一起回学校。
“来办事情。”程熙的声音从前方飘过来，有点含糊，“到晚饭的点了吧，你怎么安排的？”
“没想好。”卓小芽吃完了甜筒，将剩下来的包装纸团吧团吧捏在手里，“回学校吃食堂咯。”
“出去吃吧。”程熙道。
“好啊。”卓小芽兴高采烈地拿起手机，“那我给筱筱发个消息。”
程熙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卓小芽低头噼里啪啦地按手机，程熙提醒道：“腾一只手抓住我！摔了我可不负责。”
“哦。”卓小芽心不在焉地应一声，伸出一只抓住他的衣服。
T恤腰间的不料被带动着往后扯了扯，程熙感受到她小小的手轻轻抓着自己，忍不住有些走神。
卓小芽看完叶筱筱发来的消息，一抬头见前方不远有个垃圾桶，想也不想就松开了抓着程熙的手，探出半个身子将手中团着的包装纸扔过去。
脚踏车被她带着一个剧烈的晃动，走神中的程熙吓了跳，连忙去稳车头，正要回头教训车后的小丫头，前方拐角处却猛地冲出一个人——
叶筱筱接到电话立刻就赶去了医院，当看到病床上打着石膏的卓小芽和坐在旁边一脸不忍直视的程熙时，整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说。”她抱着手站在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程熙，“解释一下？脚踏车也能摔得这个外星人腿上打石膏？”
程熙扶着额头：“发生得太玄幻了，我等凡人还未能消化。”
叶筱筱回头，床上的卓小芽一只腿打着石膏动弹不得，却还是十分不安分地一手握着马克笔，上半身努力地往前凑，不知道企图往自己的伤腿上画什么——
“……卓小芽。”叶筱筱忍不住道，“你在干什么？”
“啊？”卓小芽抬起头，灿烂地笑道，“为勇士画上生命的纪念！筱筱你要签个名吗？”
叶筱筱：“……”
伤员卓小芽心满意足地吃完吵着一定要吃的海鲜粥和炸虾饼，打了个呵欠头一歪就缩进被子里睡着了，叶筱筱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睡颜，也是挺没有言语的。
中途叶母来了电话，叶筱筱起身到走廊接电话，程熙目光追随着她出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后才回过头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卓小芽。他双手撑着头沉默了半响，良久轻声喊道：“卓小芽。”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似乎是睡得沉了。
“我知道你没睡。”程熙语气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行了吧，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卓小芽缓缓地睁开眼，茫然地向他看去。
卓小芽的父母不在c市，叶筱筱认命地留在医院陪她，程熙见卓小芽没什么大碍，便起身准备回学校。叶筱筱陪他走到住院部门口，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快要入秋了，虽然白天还有些炎热，晚饭过后倒是刮起了风。叶筱筱出来得急，只穿着单薄的短袖连衣裙，程熙见她无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便脱下外套要替她披上。
“不用。”叶筱筱推了推他的手，“一会儿就回去了，你骑车会冷。”
程熙也不坚持，点点头道：“明天记得带件外套在包里。”
“知道啦。”叶筱筱笑笑，“快走吧，天黑了。”
程熙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低声道：“明天见。”
“明天见。”叶筱筱挥挥手，看着他转身往外走，削瘦挺拔的背影渐渐融入黑夜中。
叶筱筱想起他们去A国的那一年。
那时原本是她同姜溪谣约好一起去旅行，出发不久前谢臻却突然回来了。那一年里他们两聚少离多，看着姜溪谣那双亮亮的眼睛叶筱筱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干脆两人都带了男朋友，来了次四人旅行——当然最后她也不知道季越在抽什么疯，非要在两对情侣里当硕大的电灯泡。
那是她唯一一次和程熙一起出远门。
叶筱筱其实说不清程熙对她的意义。她很喜欢他，叶大小姐任性潇洒了二十年，头一次产生挺喜欢一个人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情。这种心情和小的时候看见姜溪谣有漂亮的草莓蛋糕，而自己也想要的心情是不同的。然而具体是什么感觉，她却说不清。
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把他当成最亲近的人，但也许就是太亲近、太过于平常，她时常会觉得他们之间缺少什么东西。
她多年来将姜溪谣和谢臻的感情看在眼里，每当谢臻同姜溪谣说话时，她都能看见她眼里亮亮的光，向来温柔端庄的大小姐，总是在谢臻面前脸红地像个小姑娘。有时候她们一起聊天，提起谢臻的姜溪谣就同所有陷入爱河的年轻姑娘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时候。
在A国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她无数次地想要靠近程熙，却永远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姜溪谣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谢臻的人，叶筱筱却显少与程熙有这样的默契。
问题出在哪里呢？叶筱筱其实想不明白。
她不是会被世间琐事束缚的人，却头一次感到了疑惑。
卓小芽住院的这段时间，叶筱筱有空去医院陪她，几乎就在家和医院两点一线，学校都去得很少。她个性喜好自由，时常称学校会束缚她的灵感。
而就在她陪着卓小芽成天玩五子棋的时候，城西谢家出事了。
最初是叶父打电话给她询问要不要同他一起去参加谢家主母的葬礼，叶筱筱这才知道谢臻的母亲意外坠楼身亡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姜溪谣，却没有人接。
直到好几个小时候后她才收到她的短信，大意也只是不方便接电话，改天再说。
后来再见面便是葬礼。谢家老爷子为人很奇怪，明明从前宠妾灭妻，同原配谢夫人的感情并不好，给妻子的葬礼却举行得隆重，c市喊得上名号的世家几乎都来了人。
叶筱筱的外公和父亲都不怎么喜欢谢家的行事，平日来往并不多，前来吊唁了一番便离开了。叶筱筱跟在叶父身后，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墓碑前面无表情的谢臻，有些担忧地朝还站在原地的姜溪谣看去，对方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露出了一抹柔和的微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她才再次见到了姜溪谣。她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叶筱筱却直觉她有心事。
“谢臻怎么样？”她主动问。
姜溪谣少见地有些走神，听见她的问题愣了愣，轻声道：“筱筱……谢臻的妈妈……”她停顿了一下，又道，“谢夫人……可能不是意外。”
叶筱筱皱了皱眉，谢家的事她也偶尔会有耳闻，却向来只当作传言，世家圈子里的龌龊事不少，她和姜溪谣身在一个相对单纯的环境，却并不是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姜溪谣似乎是前一晚没有好好休息，此时有些疲惫地捧着脸：“我觉得……很心疼他。”她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样说是不是很奇怪？”
叶筱筱摇了摇头，姜溪谣继续道：“看见他一个人站在伯母墓前的时候，看见谢叔叔跟他说话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心疼。我有预感……总觉得这件事没有完。”
叶筱筱沉默了一下：“谢家太复杂了。”
“嗯。”姜溪谣点点头，又笑道，“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叶筱筱曾经见过没有和姜溪谣在一起时的谢臻，他在姜溪谣面前温柔得让叶筱筱都起鸡皮疙瘩，但实际上外面有很多人都畏惧谢臻这个名字。这两年他稳重了不少，少年时期才是真的脾气暴躁又无所畏惧。而也许是所有人都需要经历一些事来经受打磨，谢臻的考验大概已经开始了。
她知道姜溪谣一定会陪着他，这个姑娘平时温温柔柔的，一旦轴起来，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那如果是她自己呢？
如果是程熙正在经历一段艰难的时光，她会怎么做？
她竟然想象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