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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美国 ...

  •   半年后,傅堇仁打来电话,白僖赶紧按掉。一刻钟后回了一条简讯:‘有什么事吗?我在公交车上,不方便听电话。’
      ‘没什么事。’那边回复:‘路过你家,想见见你。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我刚下班,不在家。路上小心。’白僖不想见他。这是离职后,仁第一次找她。
      两个月后,她看见仁发在微博上的照片,他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一起做披萨。她和仁的世界越隔越远。美国与当地的时差隔了一个夜晚,白天偶尔收到仁的简讯:‘最近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白僖回复:‘挺好的。你呢?美国怎样?’
      ‘美国是个大乡村,什么都没有。没有车寸步难行。’
      ‘你不是会开车吗?’
      ‘是。我在考这里的驾照。马上就可以买车了。’
      有钱真好。白僖心里想到有钱真好,有钱可以去美国留学,可以买车。如果我有钱就可以去美国留学,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可是我没有......。‘你在美国学什么专业?’
      ‘金融。我准备考CPA。同学们都在复习。’
      ‘CPA?美国的CPA听说很难考。’
      ‘是的。所以要很努力的复习。’
      如果我也能考出CPA就好了。白僖什么都想和傅堇仁一样,让自己变得和他一样优秀。她想尽可能的缩短他们之间的差距,那看似根本无法逾越的差距。
      ‘我晚上还要去打工。’傅堇仁抱怨。
      ‘为什么?你家不是很有钱。为什么还要打工。’
      ‘我不想都靠父母。他们要供我留学,我想减轻一些他们的负担。而且我妈想要一间有花园的房子。’
      ‘你说的很对。留学要花很多钱。爸妈一定很辛苦。’白僖有点心疼仁,他事事都考虑父母的感受。可他的父母并不关心他是不是愿意去留学。父母为了他的前途,为了他们的面子,选择性地忽略他的喜好,安排好了他的一生。
      ‘上次回来,他们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傅堇仁说。
      ‘啊?相亲?你去了?’你不是有漂亮美眉吗?白僖没有点破。
      ‘去了。是爸爸生意场上朋友的女儿。’
      ‘很漂亮吧。’白僖嘲笑道。相亲这种哄女孩开心的事情,他绝对擅长。
      ‘我不喜欢这样的安排。’仁却说:‘不想为了生意去相亲。’
      ‘是嘛。我也不喜欢相亲。’白僖想起自己曾经一心一意想着再次回公司只为了见仁,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一个高富帅,心里一阵懊悔,扯开话题:‘你现在在干嘛?’
      ‘在打工的店里。’仁回:‘我常常会想起你。’
      ‘想我?’白僖震惊了,她才是常常想念他的人啊。朝思暮想,苦于无处诉衷肠的人是她茹白僖啊。怎会变成了傅堇仁呢。
      ‘我常常在夜里想起你。’
      白僖有点害怕,她认识的仁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不像是个会说这话的人。‘你怎么了?最近好吗?’
      ‘没什么好事发生。’
      白僖发个笑脸:‘哈哈,那就是没什么坏事发生咯。’她总是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也是。这么想也对。’傅堇仁回。
      能让仁高兴就是让自己高兴。
      ‘你喜欢我吗?’仁发来问号。
      ‘喜欢。’茹白僖不假思索地回复。待字幕出现在屏幕上时,她才暗暗后悔自己的冲动。女孩怎么能先袒露心扉,自乱阵脚。可她就是个坦荡的人。
      ‘下个月我会回国。我们见见吗?’
      ‘干什么?’白僖问。
      ‘喝喝茶,吃点甜品,说说话。’
      ‘我不习惯。’白僖回。她真的不习惯,仁这样的腻歪,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美国大乡村,竟然能将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变得抑郁不堪,给人一种死气成成,毫无生气的感觉。她是喜欢仁,喜欢以前的仁,不是这个瞻前顾后,恋家恋母,没有一点自我主张的男孩儿。她不明白,她没有认清他,还是她喜欢的傅堇仁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她曾设想过各种重逢的画面,仁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就像以前一样。这次她没有闪躲,乖乖地躲进他的怀里,因为她实在太想念他了,她躲不开,也不想躲开,只想一头钻进他的怀里不出来。她想过从他的杯子里抢冰激凌吃,抹去他嘴角的奶油,看看他有没有长高几公分。每次想到这些,都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傅堇仁在社交网站发了一张腿部照片,配词是摔断了腿,打了石膏。他在家躺了一个月养伤,他们没有见面。而且......再也没有见面!

      如果你是快活的,那我也便是快活的了。
      生活漫长而悠远,总不能一直为过去伤心流泪,即使一触碰它,就痛彻心扉。就像人生路上的一幡旗,风一吹便轻轻飘动。让你心神恍惚,也让你不会迷失方向。
      白僖坐在高端写字楼里,透过玻璃窗远眺对岸林立的建筑群。那些古朴洋气,略带沧桑的风情透着丝丝的历史感,把人的思绪带回朦朦胧胧而真实的过去。
      窗外下着雨,雨点噼噼啪啪打在玻璃窗上。江畔烟雾弥漫,一幕幕黄包车、货运船、码头工人、旗袍舞娘、吟唱的歌谣,咿咿呀呀摇晃在眼前。多少人在这片土地绚烂、辉煌,又有多少青春热血埋葬在这里。现如今,站在窗前,在这块无数人向往的土地上,看到了过去与未来。唯独看不清现在。现在发生的一切,到底预示着什么?又有着何种意义?明天又将发生什么事?
      茹白僖不敢想。因为无论是喜悦或是悲伤的事,都将只是一瞬间的存在。世间永恒的定律似乎只有一条: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靠。既然已了然这人世的规律,可为何心头仍层层阵痛,眉心仍牢牢紧锁。
      人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僖呆立半晌,思绪早已飞向远方。这一方恩怨纠葛的土地上,曾上演了多少悲欢离合,战争与和平。多少歌舞升平,莺歌缭绕的日子,才换来现今的安稳,它从来都是如此耀眼,像黑夜中唯一的一颗璀璨的明星,从不暗淡的照耀着大地。百年沉浮,世事变迁,它也不曾改变它的姿态,它的包容与恬淡,在警醒着人们,一切如何开始,又将如何归去。人们依旧浮躁,依旧我行我素。面对这些孩子们,它只是微微一笑。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孩子们,前赴后继,勇往直前,不愿停下脚步,莽莽撞撞地一往无前。它知道所有的劝告都是徒劳无益的。时间会告诉它可爱的孩子们,什么时候该歇一歇了,什么时候该回头望一眼。什么时候该回到它宽阔而温暖的怀抱。它从未离开,也不再劝阻,时间告诉它,一切终将归于平静。
      喧嚣的白日,自会迎来安宁的夜晚。尽管它灯火通明。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眼下的小船一艘艘地驶过。而她仍然站在这里,仍然茫然不知所以。生活对她而言,早已停下了悬垂的钟摆。没人拨动,她将永远停留在当下。而不愿拨动或者不愿被拨动的人是谁呢?
      是她!茹白僖。
      天上的云朵在动,风在吹,雨在漂,船在驶,鸟在飞,旗在荡,人却不想动。不想动。是的。是不想动。她在害怕?她在彷徨?她在思虑?她在做什么?也许她只是不想动而已。
      一思一想、一动一念,她不想。不想牵动七情六欲。
      她只愿人生平淡如江水,不起波澜,静静流淌,任凭两岸风光骤变,任凭世事如何变迁,江水依然还是江水,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它不为谁走,不为谁留。它依然静静地淌在此处。
      那天,她在梦里见到一个人,一个她心心念念,无时无刻不想念的人。那天,她查了一个讯息,得到一个消息,一个重大的消息,一个她做梦都想不到的重大消息,一个让她心如死灰的消息:仁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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