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既知身是客·金石为情》小夙

35、第 35 章

　　总共不足三里的路，却是严匡一辈子的惊心动魄生离死别。不时的金兵交接，火花绽迸；不断的利刃挥杀，血花飘散；不停的纵越闪躲，雨花飞舞。
　　怀里的言雨受了殷戈的催眠，仍在无知无觉的昏睡。严匡觉得自己只是一具木偶，提线被看不见的手操控着。就像，此时的言语，是断了那根提线的。或是那只手放弃的。想到这，严匡的心口发寒，无论如何，他不要做那个被放弃的，他不要被命运所抛弃！
　　惨烈的撕杀，难抑的血腥。
　　焰芯正和殷陨缠斗，殷戈且战且退的应付着自己的哥哥和周遭的护卫，似乎只有严匡最为轻松，毫不费力的砍杀着围困自己的护卫。越是杀戮，严匡心头越是分明，爱恨情仇，也许下一刻就是过眼云烟。言亭也好，严匡也罢，存在的意义，相对于悠远的时空，不过就是一个代号。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殷戈！”撕杀的间隙，忘却了周遭的凶险，就这么放声大喊了出来：“殷戈！我爱你！”
　　相隔不过六七步的殷戈心头一震，恍然失神，右肩一寒，冰冷的剑刃洞穿了血肉。
　　“不要！殷戈！你不许有事！你要陪我幸福一万年！”
　　殷戈含笑回望严匡，郑重的点了点头，满眼的笑意里混杂着满足的泪花。够了，劫难如何？生死如何？都只不过生死相随生死相念的一个“爱”字！此生足矣！
　　正与焰芯交战的殷陨自是听到了这不知身处险恶的浪漫宣言，浑身一颤，当是怒急攻心，一翻一跃之间，竟步履不稳，喉头泛甜。
　　见此情景，以明显不敌的焰芯全然不顾自身安慰，骤然欺身上前，全身破绽遍布，当胸给了尚未缓神的殷陨一掌。刹时，一篷血花张口而出。
　　裂帛撕纱的一声也在耳边游荡，看着穿胸而过的一剑，焰芯笑了，笑的妩媚至极，动人心魄。家族灭门的惨烈之时，她尚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女婴全然没有那场人间修罗的记忆，这一次，刻骨铭心。带着这样惨烈的记忆去轮回，去饮那一瓢忘断俗世的浊水，也不罔她走过人世一遭。
　　“娘！”这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唤，是这一生的血债。这个“娘”，这辈子，只有了这一声！
　　殷佥拔出利刃，诡异的明亮的鲜红，延着下垂的剑身丝丝的倾入地下，混入泥泞。焰芯听着那一声疾声厉色的“娘”，眸子里昏暗的红芒幻化成了一汪柔和的秋水，笑意深深：儿子，原谅这个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