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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告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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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刘明向前一大步拦住张老太,道:“大人面前也敢高声吵闹。”
张老太顺势跪在地上哭天摸泪,哀泣道:“不是我老婆子不规矩,实在是苦疼不能说出口,郁闷难消。老身一生就一个儿子,如今又只有这一个孙子。他被人害死,可怜家里就剩孤儿寡母。我老婆子再厉害,又能熬几年。”
边上人听得心生不忍,别过头抹眼睛。张老太好强了一辈子,如今这模样真是……唉。
黄煜让人扶她离开,心中叹气。
现场勘查的事黄煜不懂,交代给刘明,自己去安抚乡民。
石县县城地方不大,平日里多是闹些偷鸡摸狗、邻里吵架的事情。张家的事情发生后,消息传得很快。到中午,基本人人都听到一二。张老太哭喊着说杀人案的话也被传开,搞得人心惶惶。
黄县令的记忆里上一次安抚乡民,还是县里高李两家秋收时为了点收成打群架,耗费得精力不提。
回到县衙,黄煜把自己关进书房,先翻看以往的卷宗。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适应这个角色,把脑子里的记忆和现实对上。
乐宝晚饭的时候过来叫人,被黄煜三言两语打发,失望离开。
饭桌上,三爷拿了只鸡腿给二爷。看到二爷两个耷拉耳朵抖了抖,威胁道:“你再不吃,我就告诉大哥,你昨天在他衣服上撒尿。”
“汪汪。”
乐宝进门板着一张脸道:“三爷,我们要不让二爷离家出走吧,老爷这次真气狠了。”老爷连他都拒绝在门外,肯定是因为今天他帮着二爷说话迁怒与他,完了完了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乐宝不知道,黄县令一向注重养生,不按点吃饭是件天大的事情。可是这对黄煜这个现代人来说,却习以为常。
听完乐宝的话,三爷道:“那明天你带着二爷一起走。”二爷呜咽一声,没精打采趴地上。
“三爷说真的?”乐宝忧心忡忡,三爷这不会又是个馊主意吧。完全忘了这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哈哈哈,假的。”乐宝一个人回来,三爷就猜到怎么回事,故意逗他。
看三爷笑的开怀,乐宝瘪嘴。
“行了,天大的事有三爷呢。”三爷安慰乐宝。他的大哥他了解,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不吃饭估计是被张家的案子拦住了。他起身拿帕子擦擦手道:“你把桌上里的菜匀出一盘,我给大哥送去。”
乐宝负面情绪一收,眼珠子转了转迅速把菜弄好。等三爷端着饭菜走出门,乐宝在他身后喊道:“这是您说的,到时候落秋水找人摸尸体,下粪坑的时候您也别找我。”
“乐宝你别得寸进。”三爷回头,乐宝已经跑的没影了。
书房中黄煜的卷宗正看到一份丢狗案。说是一户人家丢了条狗,那狗性子凶狠咬过人,主人家怀疑是邻居偷了他的狗,因为证据不足,案子压在这有段时间了。
黄煜看了大半天,卷宗里一大半都是这些,不费心却费精力。
“老爷。”落秋水在门外敲门。
黄煜把手里的卷宗放下,道:“进来。”
落秋水走到离桌案两步远的地方停下。黄煜道:“落捕头来了,张家的案子进展如何?”
落秋水答道:“还算顺利。以现场的情况及周围人的口供看,暂定非他杀。”
“这么说可能是意外。”黄煜松了口气。要是刚来就碰上杀人案,他还有点不自在。
“具体情况还得属下细探后再做答案。”没有确凿的证据前,落秋水不会把话说太满。
黄煜点点头,见落秋水好像还有话说,问道:“怎么了?”
落秋水语气稍顿,道:“老爷心情不好?”
“没有。看太多卷宗有点眼睛不舒服。”黄煜揉着鼻梁掩饰一瞬间的心悸。难道他哪里做得不对,怎么这么多人说自己心情不好。
“大哥。”
三爷在端着盘子进来,看见落秋水也在这惊愕道:“你怎么在这。”
“我找他来问张家的案子。”黄煜看向落秋水,对方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三爷道:“既然你们有事,那我先走了。”
“等等。”黄煜起身叫住他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三爷身体僵住,背对着屋内的两人一阵呲牙咧嘴。表情恢复后转过来大方笑道:“大哥什么事?”
“之前听说你消息灵通,我想让你跟着落捕头一起查案。”黄煜这会看到这两人站在一起,突然升起这个念头。
“什么?”三爷跳脚,道:“不行。”为什么每次大哥看到他和落秋水站一块都会提起这件事。
“怎么不行。”黄煜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黄县令的影响。看到黄小三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模样,他就升起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跟着落捕头也算把自己那好打听的习惯,学以致用。秋水,你怎么说。”
落秋水答道:“论消息灵通,三爷在本地没有第二个。”这算是应下。
听见两个人给自己下决定,三爷急道:“大哥,之前不是说好先不提这事了。”
“没得商量!”黄煜拍板道。之前黄县令会因为三爷胡搅蛮缠心软,黄煜却不会。“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秋水。秋水也别叫他三爷了,学本事去叫哪门子爷。”
落秋水道:“是。”
“小三呢?”
三爷不甘不愿道:“是。”
黄煜又说教了黄三爷几句,等他态度端正后才放他离开。
黄三爷跟在落秋水后面出门,在离开黄煜听力范围的地方停下。
“说吧,要我干什么。”黄三爷看着像已经被黄煜说通,其实心里正憋屈的紧。谁都知道黄三爷和落秋水不对盘。他落到落秋水手里,已经做好被压榨的准备。
谁知落秋水道:“明日你去找刘明,我还有事。”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人。
静了一秒,身后传来黄三爷大骂:“落秋水你大爷的。”
落秋水冷着脸,步子未停。
……
张大壮的死,仵作验过。全身没有伤口,也无中毒迹象,口腔中有脏污,说明并非死后抛尸。案发现场死者脚印虽然凌乱,但并没有打斗痕迹,非人为害命。
周围人大多证明,当晚张大壮确实喝醉神志不清,以至于走路都跌跌撞撞。还有人见他往厕所去,提到的时间也与张大壮死亡的时间对上。
从这些情况看,可以确定张大壮的死亡属于意外。
“只有一样。”仵作迟疑了下道:“这张大壮手里捏着个纸包,已被浸烂了不知道是何物。”
都被粪水泡了一夜,神仙也难知道是什么。总归是说完验尸的结果,仵作心想说了也无碍。指不定就是块厕纸呢。
落秋水听完点头,倒也没叫仵作再查一遍。
因为死的不体面,落秋水再去张家的时候,张大壮的尸体已经被张家人拉走清洗。
落秋水皱眉,“谁允许她们带走的。”
捕快道:“刘捕头应的。实在是那张老太厉害。不许她带走尸体就要死要活。小的们拦住,她道衙役们势大,欺辱老弱,哭叫的周遭邻居都来瞧看。刘捕头无法,想着仵作已经验过,而且她说要孙子干干净净,不能在这里任由蛆虫啃食,就由着去了。”
落秋水道:“尸体现在在哪里?”
“估计还在柴房,张老太腾出那里给张大壮清洗。”
落秋水一个人去到张家柴房外。房门紧闭,里面隐隐传来啜泣声。落秋水细听一会,无声离开。
落秋水走出后院,一个捕快上前道:“落捕头,江儿找你。”
“江儿?”
“落捕头。”江儿喘着气跑过来说道:“老爷在街上遇到袭击受伤。乐宝让你马上回去。”又小声提醒,“是聚财赌坊的赌鬼。”
“知道了。”落秋水冷下脸。
黄煜正处理公务,听见书房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黄煜抬头一看,道:“你来了。”
“听江儿说老爷受伤了。”
黄煜让他先坐下,才道:“无碍。正好我要问你,街上的流言你听见了吗?”他手上缠着一节纱布,白色中渗出丝血红。
落秋水盯着黄煜手上的手,视线移开道:“是说张大壮他奶奶张老太是被克死的?”
“对。有人说张家福薄,张老太本就命硬,原是两个血脉的命,非强要孙子才克死了张大壮。”黄煜气道:“满口胡言。这才两天,哪有流言能起的这么快。”
“属下一定查清。”
鬼神之论在古代易得普通人信服。若真有人杀人却在背后用鬼神脱罪,也太不把衙门法度放在眼里了。
黄煜缓和了些情绪,问道:“张大壮,真是意外?”
“还需要再查。”
黄煜想着眼下的情况,屋内一片沉默。片刻后,黄煜道:“让小三去查查流言是从哪里来的。”
“不用!”书房门被推开。黄三爷长腿一迈就近找椅子坐下。“我知道流言哪里来的。”
落秋水道:“请三爷指点。”
黄三爷把手当成扇子,扇着风道:“我渴了。”看了眼落秋水不动,强调道:“三爷渴了。”
落秋水没说话,走向黄县令放茶壶的桌前。刚抬起手,被另一个人的手拦住。
落秋水一愣,看县令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水。“小三今天辛苦了,大哥给你倒杯水怎么样。秋水也喝。”
黄三爷抖着手接过,正襟危坐,实在怕这杯水泼在他脸上。安全喝完水,立刻把知道的人民说出来。“那人叫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