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hajos

27、第二十七章

　　“博林，博林。”许咏小跑跟在快步走的博林后面，叫着他的名字。
　　博林一直都没有回应，如见鬼一样想躲开。
　　许咏忽然停了急冲的脚步，朝着一直向前走的博林的背影，“博林……”许咏的这一声叫喊，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博林终于停了下来。只是一直背对着许咏。神情凝聚，有惊有喜。

　　我曾经鼓励许咏向博林表明自己的心意，而许咏比我想象中要勇敢和果断，敢于追求。
　　某个和风日丽的早上，许咏一觉醒来，恍恍惚惚，眼前还留存着一些做梦的足迹。忽然惊醒，起身穿衣打扮，拎着个包，坐着公交，说来便来了……

　　“你要让我这么卑微吗？”许咏并没有表现得很委屈，反倒是表情冷静。
　　博林侧了侧头，但是没有转过去看她。默不作声。
　　许咏试图走近博林，博林却抬步离开了。
　　“你妹。”许咏朝着博林的背影又是一声大喊。瞬间引来周围各方路人几个瞥眼。

　　说来也奇怪，我仿佛听到了许咏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头疼得厉害，莫不是任性的后遗症了。

　　博林是个顶开朗的人，他常常和我说，他之所以这么的快乐，是因为他是个独行侠，自由来，自由去，什么也用不着牵挂。
　　对于此观点，我只能赞同一半，尔后，这个赞同率逐渐下降。
　　那次博林喝得酩酊大醉，被我和许咏从大街上捡回来，其原因就是伤感着自己这个城市留守少年的身份，虽然他已经不再是少年。

　　“许也，你真的该好好管管你的妹妹。”博林一边走，一边独自叨念着。
　　博林心理对于拒绝了许咏这事儿，不知为何，一直处于绷紧的状态，好不舒畅，仿佛有些东西压着自己的心脏，左右不是。
　　想来一个女孩子主动向自己表明心意，逃避的人却是自己，就似性别互换了。博林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就是个女孩。只是也罢，那些过于深的羁绊要不得，也不能防身，分分钟让自己身心疲惫，喝多少中药也补不来。

　　此后的几天，博林从来没有这么焦虑过，常在一棵大树下踱来踱去的，脉搏不稳，心率不定，或慢或快……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到底自己在紧张或者在思考什么，其是都无从所知，然而，终于得出一个让自己的心觉得还算满意的答案，那便是，随心。

　　博林拨通了许咏的电话，约她见面。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博林说，无论许咏在哪里，自己也要跟着找去。
　　许咏一接到博林的电话，就大骂，“你妹，博林，你妹的。”
　　“我没有妹妹，你怎么骂也是白费。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博林态度诚恳地说。
　　“告诉你什么，你那么不待见我，我告诉你什么，你说。”许咏对于自己的告白失败，没有觉得有多少羞涩，反倒想撒气，撒气的对象就好就是这位罪魁祸首。
　　“我现在待见你了，而且十分想见你，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博林哀求着。
　　“那好，我告诉你，我在公交车上，你来找我吧。再见。”许咏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闷气已经出完一半了。

　　博林还是不死心，又重新拨打了许咏的电话，只是回复他的是另外一个更加动听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许咏，你妹。”博林朝着电话骂了起来。骂完之后撒腿就跑向公交站了，他猜想，她肯定是在回学校的路上。

　　许咏的学校离这里不远，差不多就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博林在上车的时候，给许咏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如下：已到贵校，湖畔约见，不见不散。
　　许咏看到短信的时候笑了，他想博林大概不知道，她的学校号称有五湖四海。无名之湖，真是想让人一番好找。不过想也知道，这种短信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浪得虚名。

　　下车的时候，博林拨通了许咏的电话。只是电话铃声竟然从他的身后传来……博林转过身，看见了正在接电话的许咏。
　　“博林同学，你是想做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许咏对着电话说，一边向博林走来。
　　“电话费很贵，你知道吗？”博林也对着电话说。
　　“那你还不挂。”
　　“你怎么不挂。”
　　“你在电话里面的声音更好听一些。”
　　“额，怎么个好听法？”
　　“至少，不会让我听了，想骂‘你妹’。”
　　“哦。”
　　“哦什么哦。”许咏的分贝忽然提高。
　　俩人面对面，互通电话，你一句我一句的，同一句话，感官器官接收了两次，更好地体现了源远流长，加深印象。

　　“你先不要挂电话，我有话要说。”博林制止了想要挂电话的许咏。
　　许咏看着博林的眼睛，看到他的认真，心不禁地紧张了起来。
　　许咏抿着嘴唇，对着博林“嗯”了一声。
　　“你说过我电话里的声音比较让你觉得舒服，那就电话里对你说。”博林说着忽然转身，走了。
　　许咏以为博林又要跑了。气愤得转身，往博林的反方向走去。
　　“有什么话，你说。”许咏的语气有些许冷意。
　　“许咏，我喜欢你。”博林说。
　　许咏停住了脚步，这种没有过度的由悲转喜来得太快，简直是在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稍稍有些心脏病什么的，估计都要进去医院了，许咏忽然想到某个有心脏病女主角的电视剧。
　　她是开心的，她停住了脚步，扭头过去看着博林继续一直向前走的背影。贪心地想偷偷跟着他。
　　“你继续往前走吧，许咏，一直走，说不定还能在某个转角里遇见呢。”博林感觉到许咏在身后偷偷跟着他。
　　“博林，你是要和我转角遇到爱么？”许咏呵呵地笑着，许咏进入角色的速度十分快，“我不跟着你了，我听你的话。”
　　“我喜欢你，如果我们在一起，这份感情有可能就变质了。你懂我的意思么？”博林认真地想传达自己的拒绝她的理由。
　　“我懂。我都知道的。”实际上许咏根本就搞不懂，因为许咏已经从头到脚肯定了博林了。
　　“谁也不能保证我们的感情会一直这么好下去，你们都说得对，我是怕伤害，我怕在乎我的人不理我，当留守儿童的一点儿都不好玩。”
　　“什么事儿也没有，我会陪着你，会一直陪着你的。”
　　“感情的开端都是如胶似漆，说着一些山盟海誓的情话，但是我不会说，我无法对我自己说，也没有办法对你说。朋友是一辈子的，爱情或许只能是暂时的。如果让我选，我肯定会选友情，少了许多事儿，省心。”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你说出来的话，博林，你是个开朗乐观的人。”
　　“或许只是表面乐观的人。”
　　“知道了，你就是个患得患失的人。但是，请你相信我，不要推开我，或许我们不能在一起一辈子，但至少给我个机会来为你创造一段回忆，让你相信，有人愿意陪着你，爱着你，不会让你感到孤单。”
　　“许咏，你会欺负我吗？”
　　许咏微笑着，博林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他是个成人，也是个孩子。
　　“那博林，你会欺负我吗？”
　　“不会……才怪。”
　　“好了，给个爽快的，到底是成不成，我走累了。”许咏说。
　　“我想提出个方案，三个月的试用期，怎样。”
　　“博林，我想揍你。”
　　“给个爽快的，到底成不成。我走累了。”
　　“成，你回来吧。”许咏妥协，她想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这个放羊的小孩。
　　“只是，我好像迷路了。走到你们校园的某一角。”博林笑呵呵的。
　　“博林同学，你是男人嘛，你身份证是不是写错性别了。说吧，周围有什么标志，我去找你。”许咏无奈说。
　　“周围标志，这个……”博林环顾四周，“啊，看到了，有个小卖部。”
　　“据不完全统计，学校有十来个小卖部的样子。这也算是标志吗？”
　　“那就没有办法了。”
　　“你不会问人么，你问问路上的同学，怎么走回去你下车的公交站。”
　　“关键是，我忘记了下车公交站的叫啥名来着。”
　　“博林，你妹，你不用回来了。”许咏已经被这位仁兄彻底打败了。
　　“那你不要我了吗？”博林一半撒娇，一半认真的说，“我在第一教学楼附近。”
　　许咏听闻，无奈叹了口气，“你等着，我找你去，不要乱跑了，不然我就找不到你了。”
　　“我等你。”
　　许咏挂断了电话，撒腿往教一方向跑去，短发在跑动中挥舞着，脸上挂着一丝干脆的微笑。

　　博林，你等着，我来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