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为情所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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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彻以为刚才的所见所闻是错觉。直到他从窗外看见墨绿色衣衫的男子领着少女离开安兰居，他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影。
她要被人纳为妾...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对方是恭王？
韩彻怕她被骗，私下查探一番，发现对方真的是恭王后，心里有异样的感觉。
在他心中，梅澄算不上是红颜知己，亦不是他心悦的对象。她一直处于一个暧昧模糊的位置，却对他来说很重要。也许是儿时通信的回忆，也许是二人曾有约定，对他来说，她很特别。
按照道理，一个对他来说举足轻重的人能嫁入皇家作妾，找到一个好归宿，他本应替她高兴才对，平静如镜的心湖却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该不会动了情吧？
初冬的夜冷飕飕的，晚风习习，却不灭纨绔子弟寻花问柳的心、夜夜笙歌的火。晚上的花街灯火阑珊，华丽的花花世界盖住了清朗的明月，打破宁静安谧的夜。
高禛云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袍衣，与韩彻对坐，一位妩媚多姿，一位玉树临风。月白色的袍子裹着韩彻的身躯，雕花白玉钗挽起他的秀发。他从酒瓶中倒出晶莹剔透的液体，香醇浓郁的酒香飘散在房间的四处。高禛云呷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眯起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
“胡人酿的酒也不坏。对吧？阿彻。”
只见对面的男子没有回应他，把酒匆匆喝得一干二净，正欲喝第二杯。此刻他心烦意乱，烦侍候的高禛云又找上门来，唯有借酒逃避现实，希望能把烦恼抛诸脑后。
“阿彻啊，品酒需要用心...”
第二杯下肚，第三杯酒斟上。
“...感受酒的...”
第三杯酒消失得无影无踪，第四杯、第五杯酒接踵而来。
“...精髓。”
韩彻的双眼盖上一层薄薄的迷雾，问道：“你说啥？”说罢，第六杯酒顺着食道滑入胃中。
高禛云的脸色由晴转阴，“砰”的一声，瓷器与木桌亲密接触，可是微醺的男子却不被声音惊醒，梦梦查查地从高处看着吵吵嚷嚷的花街。
灯火璀璨，花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韩彻！你...”
韩彻脸上泛起红晕，摇摇晃晃的道：“师父，你真美...”
“你醉了！胡人酿的酒烈！不宜多喝！”高禛云知道韩彻的酒量比自己好，奈何胡人的酒太浓烈，喝一两杯还好，喝多就易醉了。
“我没醉！”他醉酒后性情大变，脑筋不清晰，像个小孩子似的闹脾气。
“你醉了！不准喝！”高禛云在韩彻喝下第七杯前把酒杯夺去，一饮而尽。
方才提到，高禛云的酒量比韩彻差，加上胡人的酒烈，他才喝了两杯，也撑不下去了。
师徒二人数斟已复醉，烂醉如泥。他们没什么共通点，就是醉后的神态相差无几，高禛云消去骨子里的傲气，韩彻脱下层层的伪装，醉酒的二人都会把内心深处最纤弱的地方显露无遗。
“嫁结给王爷作妾很风光吗？”他单手托腮，看着教人眼花缭乱的花街。从高处俯视街道，大红大紫的小身形穿梭在人群间，打扮华美的公子哥们大步前进，与妩媚的姑娘调情，是庸俗的欢场才有的景致。他的目光却不在繁花似锦的街道，只是不想看着高禛云的脸。
“你要嫁给王爷吗？”高禛云冷笑一声。
“不是我...”韩彻脸色一沈，醉了的他藏不住心中的怒火、掩饰不住情绪，所以他平日不会放任自己喝酒。
“是你爱的女子喔？”高禛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用暧昧的眼神看着眼前相貌堂堂的男子。
“我不爱她...”他对自己的心最清楚，他喜欢那一位女子，他一直都知道，但绝不是梅澄。
“不爱她...那她做妾与你无关啰...”
“但我不舍得她...”她的一颦一笑都印在他的脑海内，挥之不去。不想放手，却没有自信能许她一辈子幸福。
“你啊...天要下雨，娘要出嫁，命不可挡。”高禛云的脑袋晃了晃，笑道：“要不你娶了她，我不介意要多一个女儿。哈！老子真聪明。”
“在王府比窝在青楼好多了...”韩彻惘惘地摇头，他才不会断送她的幸福，一般女子要追求的事，他还是很清楚的。
“说不定呢...”高禛云用力捏了韩彻的脸颊一下，洋洋得意地说：“当年有一个富商想赎走莲香，我拼命她留下来了。”
“你就不怕她后悔？不怕你误了她？”
“后悔什么？那人肥头大耳的，与莲香什么交流都没有，只是贪她长得好。凭着几会臭钱...哼！”他酒气攻心，情绪高涨，张嘴骂起人来了。
韩彻给二人各倒了一杯酒，醉醺醺地说：“她幸福吗？”
“唔...不知道...”高禛云迷迷糊糊的，眼神朦胧，笑着说：“总比嫁到别人家里当妾好...至少怡香楼有我们...”
“自以为是...”
“老子只是说事实。”莲香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外柔内刚，有着自己的原则，不会轻易向人低头。
“我恨你...”
“哦。”
“我恨你不给她承诺，却要留着她的心。”他恨他占据着她，又恨他不给莲香名分，做一对无名有实的夫妻，却不知道有名有实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承诺？承诺算得上什么？行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不想与她偕老，而是做不到。可是他努力给她幸福，尽力让她微笑，给予她安稳。莲香跟他说过，遇上他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
“我也见不到你有任何行动...”
“死小鬼...”他有点恼怒，醒了他一巴掌，却因为醉意而使不上力，软绵绵的攻击，只是花拳绣。
高禛云见韩彻低头不语，又说道：“荣华富贵永远比不上真心实意的爱。”
“师父，你真矫情。”韩彻心想，要是高禛云视钱财如粪土，就不会经营青楼、贩卖情报，早就到深山隐居去了。
“这是你生母说的。”高禛云醉得晕呼呼的，听不出韩彻在取笑他，心平气和地解释了此话的来源。
“生母...”他甚少听说关于生母的事情，停滞了一下。
“韩纯儿。”高禛云说出她的名字，简简单单的三只字，足以让韩彻慌了神。
“她是个怎样的人。”
“她是个优秀的人，是一朵艳丽的牡丹...”可是再优秀，亦比不上高禛云心里那清香袭人的莲花。
“莲香姐也这样说过。”记忆中，莲香笑盈盈地给他说他的生母是如何的美丽动人，他搜刮着脑内的记忆，却不见那与他血脉相连的女子的身影。
高禛云拍了韩彻的脑门一下，说道：“别说你的生母，说说你心悦的女子。”
“我并不是心悦于她。”那穿着青衣的少女又在他脑海浮现，记忆中的她由不谙世事的女孩儿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是一朵不被社会磨掉棱角、不惧寒风的梅花。
“那就是垂涎她？”高禛云眼里装有满满的恶意，不怀好意地笑着。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舍得？”
“不知道。”
“想要就夺走，你放手离去，不代表她真的会幸福。”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杯中的酒，月光洒在水面，一点一点的光停留在上。他想起心中那朵不曾枯萎的莲花，一生没有金钱权力，没有嫁与他人，但靠着爱情去绽放，花期虽短，却比任何人更灿烂夺目。
“我不是你...”韩彻瞪了高禛云一眼，再次看出窗外。
“所以才更要争取。”高禛云的话使韩彻回头，他双眸盛着温柔，是韩彻从未见过的。他对韩彻好，韩彻知道，他却从不把温柔体贴挂在脸上。韩彻开始明白为何莲香姐会心悦于眼前貌似女子的男人，因为他的温柔只会给予他重视的人，他的体贴入微旁人看不出，当事人却知晓他的好。
“喝酒！”韩彻叫道，他甚少大声吆喝，但他看不惯温柔的高禛云，还是暴躁易怒，性情古怪的高禛云让他熟悉。
又一杯烈酒被他一饮而尽，高禛云受他影响，情绪激动，亦饮下一杯烈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二人不知喝了多少、喝了多久，只知一杯又一杯烈酒能让愁绪暂时消失。
紫藤见楼上的厢房吵吵闹闹的，柳眉轻蹩，推门而入，见酩酊大醉的二人软瘫在地上，面泛红潮，手中不离酒杯，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题。
她摇头叹息，想关门置二人于不顾，她可照顾不上两个醉鬼。
正想关门之际，看见梅澄的身影，朝她招手。
“你过来一下。”
梅澄乖乖的走向面容姣好的女子，一脸茫然。
“你会弄醒酒汤吗？”
“会。”以前她曾替应酬回来的妈妈煮过醒酒汤，不能完全消掉酒气，却能让人舒缓身心。
“那你替我弄两碗...”紫藤看向醉玉颓山的二人，想了想说：“两大碗醒酒汤。”
梅澄点了点头，眼角瞥见醉得不醒人事的韩彻，不禁失笑。笑够了，拔腿跑向厨房。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为情所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