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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双城疏雨 ...

  •   沉沦的城,寂然的雨。
      五月的葭苇丛夹着耕蔺河湩湩细流,被狭窄的河岸所束缚,水声平静而深浑。
      它泛滥过汹涌的夏汛的倾颓,流涸过亢旱的枯偃,两岸的土壤初时既硬且稀,呈五凫之败状,偶尔有风渡河,如零如星的淡黄色在莠草丛里发出清响,竽籁也似的烂然,是砂砾中破岩而出的树根,是千年缓绠穿石的水,这份寒薄的力量钢浇铁铸着这座城,与它的历史一同生长健拔。
      国主缘崖而顾,告诉他的下属,“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绝对不能弃守这里。”
      许多年过去了,泱泱的流尸填壅了整片河道,禳田一夜成红,虬劲的张力化成了满腔满腹的恶臭,这名下属目睹了一场山河捲席,心中苦苦支撑的柱石轰然倒塌,漫天血雨砸落下来,长睫眼睑湿得粘稠,睁开连皮带肉。
      回首顺着一路走过来的方向望去,万点寒鸦平掠长空,噪声惨白掩过狼藉尸骨,天的周垂,是一片青蒙蒙的烟氛,持续这样的情况已经很久很久,像是一场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的梦靥。
      四周的脚步声潜潜傍动,他提腕起掌,利风出袖,斩落一丛丛茂草似的剽然果断,继续朝着奄蔼里的惨败风光走去。
      “回禀侯爷,耕蔺河一带的碎岛兵已被歼灭。”
      “暂时退回幻空之间。”
      “近日碎岛的凌厉攻势已现颓势,看来侯爷计成,碎岛退兵有望,咱们总算有盼头了。”
      狙击者抹了一把脸,血水纵横奔趋,透出一道道仓皇神色,拂樱看在眼里,放慢了脚步道,“去查了么,王女呢?”
      他颓然地垂下了头,风声万壑欲尽而不止,声音飘摇如扁舟一叶,“盘松岭一带全部都仔细搜过了,还是没有找到王女的行踪,而且,碎岛也正派出人马捉捕。”

      夜色汩沉,雨渐渐息宁。
      愈陷愈溺的句芒红城,成了一潭发臭的死水。
      有一个地方的明亮正冉冉升起,迎夏之阳,光华骀荡,看一眼遍身的灿烂流暖,看久了却把双目烧得灼痛。
      拂樱三步两脚地走完了台阶,西瞰目尽,山下玄墀彤庭里的侁侁学子正踩着暑气鱼贯而进,簇簇白衫流云也似地四开,日投门扉,影成正方,一派人间和气阁春阴的晏安景象。
      “多年不曾踏上慈光之塔,师尹凌霄耸壑,辅佐弭界主建立慈光数十载清平盛世,昔日常听先王赞叹慈光掌事多有风采,果然名不虚得。”
      无衣师尹眉眼弯弯笑意满盈,“当年我与咒世主在此亭中饮茶,凯旋侯带兵守着山下,我与你曾经一面之缘。不想你年少封侯便绝迹四魌,不过问兵事多年,此回能在旋踵之际一肩佛狱大任,这份周公吐哺的一腔赤诚,实在也令我佩服啊!”
      拂樱浓眉一轩,正色道,“先王虽撒手霸业,根基依然安稳,魔王子凝渊早已继承大统,今日慈光周护佛狱王女,证明两国契好一如既往,这是佛狱慈光之幸,亦是四魌之幸。”
      无衣师尹点点头,“莫说王女身份尊贵,是无衣掌邦国之分内事,便是见寻常女子落难道旁,世间侠义君子岂能坐视不理?”
      “王女状况如何,人在何处?”
      “身无外伤,内息略有紊乱,我已命医官从旁调理。只是她并非一个人来到慈光,颇为令我感到不解。”
      “此话何意?”
      无衣师尹忽然神色古怪,“王女来时身负一具粉红白骨,是戢武王唯一的妹妹,禳命女湘灵。”

      这个变数始料未及,亭中吹香过竹枝,拂樱端着茶杯的手却凝固也似的停在半空,只见无衣师尹从怀里摸出了一绢绸布,平平摊在桌上,针脚缝了尘埃,纹样碎烂不成形,只有珑珑淡出的金色两字“禳命”,尚且能证明这张锦帕的主人。
      “尸体已经干化,非是正常死亡,应该是某种邪术,据闻蛊术已在佛狱流传了千年,凯旋侯明而善断,查到凶手想必不难。”
      这句话令拂樱心头一震,抬目触到无衣师尹眼底骇人的闪闪锐茫,“碎岛皇室的内务琐事我无意探听,不过听说摄论太宫正在四处查探王后的消息,若是戢武王醒来后见到此等惨状,不知道还会不会因为找到王后而欢喜?”
      拂樱低头沉吟,寒烟翠不在附近证明了无衣师尹没有放人的打算,或许已经猜到戢武王的伤重有他指使的一分,此事本来可以在水落石出前便功成身退,而真相却超出他掌控的忽而镜花水月起来,如同偃入深沟的巨石,过早地倾斜了这块由戢武王的构难而创造出的慈光与佛狱共襄的木板。
      戢武王非是好战的枭雄,分兵两个国家虽冲动莽撞,始终是一骑白马开吴疆的武者做派,无衣师尹的行事作风却好比披着一张滑净的狐狸皮,里面锁紧了薄雾浓云,看山不是山。
      “戢武王在行军途中生了重病,碎岛不会用王的性命来换取胜利,这个现状是你我喜闻乐见,不如趁此时一鼓作气,慈光佛狱联手下一个对策必能彻底阻止碎岛。师尹何须反过来投靠戢武王,难道要乞求碎岛的怜悯,今后都活在羽翼庇护之下吗?师尹莫非会是目光短视之辈?”
      他的喉咙火烧一样的干热,一口饮得茶杯见了底,只见无衣师尹却不着急,漫不经心地张开了手掌,“凯旋侯可曾遗落了什么东西在苦境?”
      满目圆绽光明,响动时羁时勒,好像有支弓一拉一伸地绷打着耳鼓。
      妃红辉映着妃红,珊瑚辉映着珊瑚,拂樱本能地抬腕摸向脑侧,一刹那惊觉到了什么,眉间一阵抽动。
      垂目缓了缓神,他从容地递了过去,“我没有丢过东西,也不曾见过此物。”
      无衣师尹伸出两指抵上他的手背,慢慢推了回来,不着半分内力,手腕却沉若金石,“时间太久难免印象模糊,过去的事情却不见得真的过去,掩耳盗铃一误终身。”

      这一次拂樱放在手里定定地看,十枚珠子均是珍珠大小的中等正圆,来不及镶了样式便任意一线而穿,摸上去是一种莺语啼树的柔润感,那份蜡状的光泽却镀了一层漫长岁月的陈迹也似,数次绝然相忘,山穷水尽总又悄然相见。
      仿佛吞了颗不熟的批把,他的喉咙里又甜又涩,语气倒是波澜不惊,“看着眼熟,难道早已命中伏笔?”
      “若是伏笔,你读进去了几分,又领会了几分?”
      “伏笔有真有假,入戏太深,便失了分辨力。”
      “伏笔埋得轻浮,流于儿戏,自开头望去便一马平川,无险关可守,作者的用意图穷匕见。”
      “伏笔只是伏笔,引形未必现神,忽视了精骨而本末倒置,未尝不会断章取义。”
      “可惜有些伏笔过早暗示了结果,轻视则迷津难渡,翻然觉悟时却已经不能自拔,煞气太重。”
      拂樱默然半晌,枫岫的目的是罗喉戒玺,推其心迹只有祸端之下才能趁虚而入,既然能借戢武王起兵,必定也不会放过无衣师尹这黄雀在后的满口利牙。
      无衣师尹万事俱毕,挟寒烟翠以令佛狱,一张张铁网挠钩间不容发,就不知道这陷阱背后的针线步行,可会是枫岫那一双温柔有力的手。
      他神色如常,手心却暗暗把珊瑚珠紧攥,“一个贰心臣说的话,不值得质疑么?”
      无衣师尹见他主动将话挑明,有些玩味地眯着眼,“你可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
      拂樱道,“他明明将罗喉戒玺交给了戢武王,一定反咬一口在我手里。他一心挑拨慈光和佛狱,又擅长妖言妄语,容我奉劝一句,师尹不要受他的蛊惑而冲动行事。”
      无衣师尹一怔,原本诈计引出他坦白,不想与枫岫的证词竟是意外地榫卯啮合,严丝合缝,若非自己早已探得碎岛兵力的虚实,确定罗喉戒玺在碎岛只是枫岫的故布疑阵,还真要咬上了他俩的钩。
      一转念,拂樱的以假乱真已经在无形之中坐实了与枫岫的半丝半缕,他往杯里注了七成的水,圆桌上的石纹琼毂错衡,中心有一道浅褐色的罅口,被瓷壶稳稳地盖了个端正。
      此情此景堪似棋始天元,各自探玄虚极幽秘,一切的常数变数都已月到波心。
      四目硬碰,两军阵峙,雷霆乍惊,风雨横空。

      云幂渐疏渐狂,俯仰之间已是阴风浩浩,亭外山川满目模糊,亭内的侍生托着一只小烛点亮,九分成影斜斜地吊了一画屏的凄凉,剩下的一分在无衣师尹的眸子里渐渐熄灭。
      “枫岫已向慈光供罪合纵戢武王,并且承认了罗喉戒玺就在佛狱。他托我将这串珊瑚交给你,赠一句故友的良言,他误入心障,一步踏错,咎悔不及,凯旋侯良将英才,也不要因一区区的身外之物而折坠了名声,误了自己。”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润物细无声的一枚针贴到了拂樱的胸口,不给半成挣扎的机会,咝的一下,穿肉钉骨。
      好一句身外之物误了自己,可真是笑话奇谈!
      一步踏错,是谁的一步踏错,莫不是起首已错,通篇都是错?
      伏笔凌然眼前,煞气半天猩红,他猛然醒悟,一种无法跋涉的冷在掌中大雪纷飞。
      摩挲着珊瑚良久,他怒极反笑,因疲于作战而连日不曾阖眼,眼底的血丝流离似绣,笑容显得有些阴森凉薄。
      又听无衣师尹续道,“何况,据我所知,魔王子凝渊早已率兵离开佛狱奔赴苦境,咒世主在天之灵犹可慰矣,只是难为了凯旋侯孤军陷险。如今佛狱剩存的兵力,可还有一成否?”
      拂樱的脸色已经沉如昃晚,“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如实同师尹相告,我苦苦隐瞒,是因为此物已被一只九尾妖狐盗走,我没有东西来换。”
      无衣师尹疑道,“九尾妖狐?”
      “此女名为红狐九尾,是一只修炼了一甲子的狐妖。目前她已经逃往四邪谷内,师尹若捉拿她取回戒玺,拂樱也可以做出承诺,从今往后,罗喉戒玺佛狱再不相争。”
      顿了一顿,重新抿了口茶,他的嘴唇才现出血色,“慈光得到了此物,就要放王女安全回佛狱,不要出尔反尔,作出日后会后悔的小人行事,有损两国这么多年来同舟共济的情谊。”
      “凯旋侯对我慈光是否存有偏见,何必拿丑话来倾轧呢?”无衣师尹暗忖有寒烟翠在手,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招,粲然一笑,些微的狡黠,更多的是得偿所愿的轻松,“慈光要罗喉戒玺是为了四魌大局之太息厝薪,毕竟四魌海上升平,慈光佛狱的百姓年登岁稔,才该是你我的此心安处,你说是吗?”
      茶过三巡水,再也品不出什么味道,拂樱连声音的温度都在凋亡,“为国家做的一切,你和我心照不宣。”

      这一夜枫岫睡得很不踏实,依稀听见雨擦着窗,不是秋天梢杀林莽的萧肃,也没有盛夏雷鸣一拳打正的利落,是种如蚕如茧的缠绵,百骸九窍都被裹得透不过气,翻过身来虚虚凉凉的一后背汗。
      又是一年的梅雨季了,他想,从这个月开始,薰风十里荡洋过海,在南疆的街头铺了一层酥酥软软的薄绡,好像陈年的酒味,又好像深夜里一个人的眼睛,那么深,那么的令人寸心欲碎。
      南疆北部的河道正泛起鱼潮,渔民在寒瑟山房外的叫卖声跌宕低卬,“来一条吧,最新鲜的鱼哟。”,连着好些天的朝五晚九,鱼腥冲得他头疼眼也酸,用碎银换几天的口腹之欲,打发家仆略作收拾,十之八/九会是清蒸。
      直到有一年来了一个人,摇着头哀声不断,“不是蒸就是炖,该说你是宁泊养心,还是年岁渐长越来越无趣,可是我记得明明给了你不少的银子,为什么还要被连累受这份罪?”
      他不自觉地回口你越老也越发的不知好歹,这么矫情就去酒楼不要总赖在别人家里,不禁有几分恼羞成怒,索性钻进房内闷头看书,故意把门从里面反锁,不想搭理他,要饿肚子大不了一起饿。
      不知过了多久,香味穿墙透纸,他数番吞咽口水,肚子亦是咕噜几叫,忍不住撂下了书卷直步正堂,桌上的两双碗筷已端正对至,盘中鲜鲜亮亮的一整条白鱼,镀了一层暗红油亮的糖汁,甜糜冲着舌根,颇为无奈这人天天花样百出,只见他得意得眉眼都要飘起来了,“那,有我这样的朋友,也算是你的福气啊。”
      雨声如痴似酣,没有一把伞撑着,连回忆都是湿的。

      箭射来的时候,枫岫没有躲闪,箭尖一破黑暗,细密的火花贴着墙壁一路噼里啪啦地燃烧过去,空气里那魅人的胭脂香都镀上了一层火药的辛辣。
      “为什么不避开?”
      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嗓音,薤露暴晒在阳光下似的每一个音节都清浅生脆,微微发颤的尾调却透出了心事的纷复,杀意激涌,一血百仇。
      他一字字道,“躲得了现在,躲不了过去。”
      “眼睛瞎了,心倒是亮如明镜。”一道纤薄的身影横过,手中伞摇,一地的雨点飘凉,“你什么都了如指掌是吗?”
      “惟知命者不与命争而已。”命不应劫,当劫数的齿轮终于轴圆相交,他反而淡然了许多,“在你杀我之前,我要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你杀了戢武王。”
      一丈外势若棋累的呼吸声更令他添了几分笃定,所谓铤而走险,急何能择,拂樱急于求成的手段可见一斑,他不由得无奈一笑,“凯旋侯的惊喜,于我已经不是意外。”
      “你又知道是他指使我杀了戢武王?你当真了解他。”寒烟翠伸手入袖,第二支小箭的锋利袖底潜动,“有什么遗言要讲,以后有机会我会帮你转述,不枉你们相交一场。”
      这句话总算令他产生了片刻的异动,他默默地抬目,“我欠他一个道歉。"
      “为何事道歉?”
      “我救不了你。”

      簌簌月光扫出他的双瞳灰败,一座沉湎了数千年的坟墓似的荒寒,原本俊逸的面容布满僵直的白,寒烟翠悚然而惊,袖中的手冰凉雪冷,又知他刁猾狡黠,依然定如檐前铁马地说着,“以我之命保你之命,真是混淆是非!”
      “你闯进慑仙塔,同我的命就绑在了一起,对于慈光而言,谁更有存活的价值?”
      寒烟翠快走了几步到窗边,千盘万箐的黑网里隐现着点点银光,远望过去是流萤明灭般的烂熳奇巧,却是掩盖着剑荒秋水西风鬼啸的肃杀。
      前来慈光复仇始终带了些怒火中烧的冲动,湘灵的尸身还冷冷清清地躺在那里,早一些就好了,清风明月共周行,何至于这样咫尺天涯?
      “就差一步,我就能抛下这一切远走高飞。”
      想到湘灵,她的眼神忽而温柔忽而阴冷,最后则是一种十年功名一朝尽付的怨毒,“就差一步,我原本已经放弃向你寻仇,可若不是你联合戢武王害了我的父王,这一切......怎会发生?”
      枫岫听得心头一紧,半是因为他低估了拂樱的鸷心,半是因为寒烟翠的声音由于尖锐而显得格外偏执。
      人如鉴镜,有无数道光影在脑中纠纷,一匹匹地折射出自己的样子,明如薄胎白瓷,一碰即碎,碎片嵌入了脚掌,每一个脚印都踉踉跄跄坑坑洼洼。
      若是他错了,是哪一步错了,莫非起首就是错,通篇都是错?

      “来杀你之前我也问过自己怕不怕死,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碎岛王后是笑话,山高水长是笑话,佛狱王女更是笑话,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一路上尘沙惨淡,一野蹴蹋后满齿硌口的涩,怀里的信千揉万皱再也展不平,七陌九阡闇然而暝,也再回不到最初的万里晴空。
      眼底的伤痛幽幽一闪,她复又伸手摸向袖中短箭,却听见枫岫一声长叹,“你是佛狱王女的身份会伴随你的一生,佛狱存在一日,就是你的筹码,也该是你最重要的顾虑。你要清楚一件事,你轻易放弃的东西可能是别人长久以来的坚守。”
      字字千钧,句句高悬如巨鼎,寒烟翠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将袖箭攥了放放了攥,半条手臂都麻痹了似的箭尖割破手指也毫无知觉,不多时,手心一片湿粘。
      “你来到慈光,便成为无衣师尹牵制佛狱的棋子,你杀了我,则更是他兴兵的借口。”
      蓊郁的水气穿过窗棂的缝隙烟烟煴煴,思绪流连缕乱不分,寒烟翠有些出神,戢武王虽然一息尚存却也非一日可痊愈,这几天的战事必定出现短暂平伏之机,拂樱讲过会在盘松岭的附近等她,也不知他去了没有。
      沉默了很久,她不觉抽出了手,目中渐有冷静的审视试探之意,“听拂樱说,你的目的是罗喉戒玺,若是无衣师尹进攻佛狱,岂非正中了你的下怀,为什么还要替佛狱考虑,我不信你有清风高谊所以心软,或者,你以为卖了这个人情,他就会对你留有余地?”
      枫岫的长睫微微一动,两弧柔和的阴影下却是老僧入定的静,“你不用怀疑,他绝不会这么做。你觉得人情能够以夷制夷,对于我而言,人情轻如尘芥,完全担不起我和他。只不过佛狱对我还有用途,我暂时也还不能死。”
      寒烟翠冷笑道,“你处处兴风作浪,想杀你的人,应该也不止我一个,你又还能活多久?”
      枫岫淡然道,“活到我决定可以死的时候。”
      “是为了罗喉戒玺?这就是你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
      “这只是其中一个。”
      “还有什么?”
      “我在等一个结局。”
      “什么结局?谁的结局?”
      枫岫没有回答,明明双眸昏曀一团浑浊,一瞬间的笑,金风玉露,天上人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双城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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