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曲》月已西沉

4、第三章 歌 声

　　这一夜，王宫内灯火璀璨，烟火齐放，除了诺阳的生日，还有另一件大事，三大国都派来了使者，代替他们各国的公主表示，愿意下嫁给诺阳。他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不论他娶了哪一国的公主，月神之力势必要归附其中。在例行公事般的接受了各国的祝福和礼物之后，他悄悄躲开侍卫，可爱而稚气的斯嘉丽公主代替他成为了宴会的主角。诺阳一个人沿着走廊踱步，他沿着悠长的画廊一直走着，希望能就这样没有尽头的走下去，不用回头，去理会那些政治交际，和阴暗的未来。他走到一扇打开的窗前，不经意的朝外面望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和王宫里光亮华美的景象截然相反，窗外的月之城，树杈上挂着几根孤零零的叶子，太阳刚刚落山，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影，不远处的房子墙体也可见斑驳，仿佛即刻就要坍塌，耳边隐约能够听到王宫内烟火的声响，王子望着眼前这一派幽寂的城郭，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月之城已经败落，但他并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荒凉，诺阳愤恨自己之前竟然想要逃避这一切而不是帮助国民，突然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歌声：

　　你要到哪里去
　　脚步如此匆匆
　　你要到哪里去
　　神色如此慌忙

　　诺阳惊讶的转过头，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了已经禁止多年的歌声，难道保护月之城的结界消失了？！他抬起头看着夜空，永远被月亮所笼罩的月之城的头顶，依然安静的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这代表他的神力仍然存在，结界也没有消失，而且无双歌姬的歌声也绝不可能传到城镇内陆的王宫，诺阳刹住脚步，发现这阵歌声，是从离他非常非常近的地方传来的。诺阳刹住脚步，发现自己意识还很清楚，而且这歌声是那么的轻柔婉转，他转过身，仔细的听着。

　　你要到哪里去
　　可否带上我阿
　　旅途如此漫长
　　让我跟随你吧

　　诺阳感觉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便压低了脚步，轻轻的走到刚才停下的窗边，蹲下身子搜寻着歌唱的少女。
　　为何不带上我
　　雨滴将我射穿
　　为何抛弃了我
　　烈日将我煎熬

　　窗外的黑暗之中，在月光无法窥视的角落里，隐约可以窥见一个人影站在树下，诺阳猜想这就是唱歌的人了。而水族的鲛人众是无法离开无双之海的，看来这个人并不是无双歌姬。

　　直到我看见她
　　你最爱的姑娘
　　我绝比不上她
　　你便将我遗忘
　　等到月亮落下
　　你便将我遗忘
　　穷尽.....

　　诺阳听得入神了，早已忘记了身后的一切，他仔细的看着树下的少女，但树枝挡住了她，只能看见一色粉绿的长裙。诺阳有些心急，一下站了起来碰响窗棂，少女马上止住了歌声，抬头看了一眼之后飞快的转身跑开。
　　“你不要怕！别走！”
　　少女听见这话时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她转过身来，诺阳看不见她的脸，担心她再次逃走，诺阳连忙说：“你叫什么名字？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歌？”
　　她愣了一下，看着窗台上的人是站在王宫之内后更加害怕，转身跑开了。她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尊贵无上的月之城少主，只想着唱歌被人发现了应该赶快离开。
　　“你不要走！”诺阳大声的喊住少女，但马上又后悔太大声也许会为她带来灾祸，只好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被黑夜隐去。

　　诺阳惆怅的离开窗边，侍卫匆忙的赶来，半跪在他身后，“少主，各国的使者都在找您，请您回到宴会当中去。”
　　他撑住窗台，看着窗外的夜色，在原地伫立了许久，才慢慢的离开长廊。而这一夜，诺阳无法入睡，脑海里回荡着少女的歌声。希望第二天还可以再见到她。
　　第二天，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诺阳就悄悄溜到窗边等待着少女的出现。在太阳完全隐入大地之下的时候，她出现了，她小心翼翼的站在围墙后面，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跑到树下，诺阳看着她欢快的转了一圈，手扶着树干，抬起头望着月亮，继续唱着昨晚的歌。
　　诺阳呆呆的看着她，安静的听她唱完整首歌之后才小心的开口：“你的歌声很美。”
　　少女听见有人说话之后没有昨晚那么吃惊，但还是马上躲在树的后面看着窗户里究竟是谁。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没有回答。
　　“请你不要害怕，我只是很喜欢听你唱歌。”
　　“你是王宫里的人。”她终于怯弱的说了句话。
　　“是的，我…”诺阳犹豫了一下，“我是仆人。”
　　“你会告诉士兵我在这里吗？”
　　“不会，绝对不会。”
　　仿佛得到了天大的许诺一般，她的声音变的轻快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歌声。唱歌不是被禁止了吗，为什么你还敢这么做？”
　　“唱歌是多么美好的事情阿！”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可以表达你的感情，还能让人变的高兴。”
　　她这么一说，诺阳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难过了。便和她攀谈起来。原来王宫之外，歌声并没有完全禁止，小部分的人还藏有歌谱和乐器，事隔多年，卫兵们也变的松懈了，不会再进入寻常人家中翻箱倒柜。在远离无双之海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再去追究歌声究竟是邪恶还是美好的。
　　“你明天还会来吗？”诺阳不舍的看着她，此时月亮悬在夜空之中，两人已经聊了数个小时。
　　“会的。明天见”她说完这句话便跑开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诺阳大声的叫道，可是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诺阳又望着夜色出神，良久之后才离开。
　　这晚之后，少女每一天都会来到树下和诺阳交谈，给他唱歌。她不告诉诺阳自己的名字，诺阳只好叫她小夜莺。诺阳变的不再忧郁，心情也一天好似一天，身边的人都奇怪少主不知道为什么变的开朗了。
　　这一夜也不例外。“你在王宫里做些什么呢？”
　　“服侍少主。”
　　“哼，就是那个懦夫。”少女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不屑，但更多的是愤恨。
　　诺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笑了笑，接着问，“我...我们少主怎么会是懦夫。”
　　“他就是！他不敢反抗碧川公主，便要拿水族来当祭品！贪生怕死之人竟然能够成为月之城城主。”
　　诺阳沉吟了一会，才慢慢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这么做，整个月之城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那也不能成为牺牲无辜性命的理由。”她的声音比诺阳更加坚定。“你为什么老帮他说话，也对，你是他的人。”
　　“其实，少主他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她有些不高兴，还没有和诺阳告别就飞快的走开了。
　　诺阳失落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是因为她的不告而别，还是因为她很讨厌真实的自己。

　　诺阳始终不知道少女的名字，两人就站在窗台和树下交谈着，他告诉她自己最近学习的知识和在王宫里见到的一切，她给他带来今天的所见所闻，为他歌唱，唱了一首又一首，一遍又一遍，两人互相倾诉着发生在身上的一切，除了对彼此的爱意之外的全部。
　　诺阳始终不敢将自己的身份坦诚的告诉她，因为从交谈中诺阳发现，她非常的喜欢月之城，却非常的讨厌身为城主的自己。
　　在第三个满月的夜里，在他的恳求下，她终于走出了黑暗，抬起头看着诺阳，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沐浴着月光，全身闪耀着洁白的柔辉，她立在树下，笑吟吟的看着诺阳。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夜晚的寂静总是如此恰到好处，安静到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可是当月光照耀到她的脸庞时，诺阳的笑容也冻结在了脸上，很快，他的笑容和月光一起消失不见。
　　“你是...鲛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