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红尘千年聘》谷埃子

2、命桀

　　时光不等青头悔，黑丝白染作成堆。
　　卫家大小姐在卫老夫人院子里已长成三岁年纪，卫夫人这回可是铁了心的，三年来，未进这院子一趟，这卫小姐的面儿也是一次不见。
　　是日，卫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慌慌张张地去禀了老太太道：“老夫人，大小姐身上怕是不好，两天了也不醒来一次，浑身在烧，怕是伤寒了。”
　　老太太听了，急道：“李嬷嬷，快去请宫里的太医来。芹水，你到夫人院子里去请夫人过来。就说大小姐怕是不好了，若不想见最后一面，只管她不来！”
　　两人匆匆离去，此时卫震川走了进来。
　　卫老夫人鼻孔里哼了声，忿忿道：“你们俩人儿倒好，年纪轻的生了儿女，竟要我这一把年纪的来操心！”
　　卫震川叹了口气道：“母亲辛劳。芜云心里头不痛快，母亲也别怨她。”
　　卫老夫人听了，更是气愤：“哼！她心里还不痛快？占着卫家独房夫人不说，卫家长子迟迟不落地，我卫家可有苛待了她？这次你若再不娶一房妾，生下我卫家长子来，我便舍了这条老命，省得与你们牵牵扯扯得不痛快！”
　　卫震川听了，跪在了地上：“母亲可别再说这些话来堵儿子了。眼下元禧生病，我娶妾之事另行商榷吧！”
　　三年来，卫家小姐迟迟未起名字，卫家人皆以封号代称。卫夫人产前便同卫震川约定好，若此胎是男孩儿，名字由父亲定，若是女孩儿，便由母亲起名。奈何卫夫人对此女从不过问，名字一事便如此拖了下来。
　　卫老夫人听了儿子一番话，依旧不依不饶：“孩儿的病自有太医治。我看那李侍郎的妹妹就不错，只是年纪稍大点，相貌与品行皆是端庄淑仪，嫁与你做侧室想来是愿意的。”
　　卫震川见反驳不得，只好松了口：“一切由母亲做主。”
　　卫老夫人听了，脸上才露出一些喜色来：“好，明儿我就着人上门提亲，挑个好日子，早些把人家迎进门也好。”
　　此时，去请夫人的芹水回来了，回禀道：“夫人说，若是小姐没那个命看看人世间，小姐去了，她便上莫尘庵去，若是小姐好命，夫人便日日吃斋念佛，还菩萨好意。”
　　卫老夫人听了，怒道：“你听听，你听听！这哪里是为人母的样子！人家母亲柔情似水，偏她生得铁石心肠，不肯见儿女一面，可怜了我的乖孙儿……”说罢，竟抹起了眼泪。
　　不一会儿，李嬷嬷领着太医回来了。
　　太医仔细瞧了，抚着花白长须摇摇头道：“小姐得的恐是不足之症，娘胎出来没喝足母乳。这场伤寒，恐看造化了。”
　　卫老夫人听了，不禁落下泪来：“哪里是没有母乳啊，是这妮子不肯喝。去买了牛乳羊乳来也不肯进嘴，只得拿粥汤细细喂着，才长到这么大……我的儿啊……可怜的儿啊……”
　　卫震川见母亲如此伤心，叹了口气上前安慰道：“母亲，人各有命，她若本不应入卫家，怎么留也是留不住的……”
　　卫老夫人气得指着卫震川道：“哪里是什么命，还不是你们两个作贱的！若是她去了，我便也跟着去……”
　　卫震川眼里噙着泪，送了老太医先出去了。
　　李嬷嬷抹了把眼泪，到卫老夫人跟前道：“老夫人，如今小姐病重，太医束手无策，怕是要请民间有能之士了。”
　　卫老夫人听了，眼里升起一丝希望来：“你可知道有谁？”
　　李嬷嬷回道：“奴婢前个儿到外头采办，倒是听说东头街角住了个虚谷道人，想必有些来头。”
　　老夫人听了，慌忙道：“去，快去将他请来，他要什么都允她他！”
　　李嬷嬷答了个“是”便匆匆出去了。
　　卫震川在院子里望着一枝白梅发呆，春日既要来了，为何北风依旧寒。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