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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片刻 ...

  •   鸡鸣三遍,茜草就醒。
      先看衣襟,是素白的内裳,不是红锦地粉珍珠蕊曼陀罗花的喜袍。茜草早已惊出一身汗,急促的呼吸略平。茜草的发线被汗浸湿了些,一阵风迎面,吹凉她眼边一滴泪。
      “你为谁落泪?”冷不丁地,雁残揭开藕荷色纱帐。
      茜草别了雁残一眼:“那是冷汗,恶梦吓的。但你进来该先叩门吧?”还好穿的较密实,赤了一对足下床跺到穿着棕色胡服的雁残身边问:“那时我觉得晕,也没发动四仪阵。你对我施了瞳术?放大了我心中的不安和阴影?现在你又用摄魂术窥探我内心。”
      茜草深吸一口气,确认了空气中细不可辩几乎消逝在晨风中草叶的气息中的异香。温和的让人想轻拥入怀的香,茜草认得:“你用名香似是故人来作窥心术的引?”茜草想甩雁残耳光,手却被捉住。雁残看见茜草手上的黑珍珠手环,力道放缓,没有惯性地捏碎来犯者的腕骨。
      “似是故人来有效,不是吗?你安稳入睡,你梦见人,我略窥人心,”雁残喜欢捉住茜草的手还没放:“你希望他来。”
      “你又知道梦里的不是素问的心念意识?”茜草嘲讽地笑笑。
      “你知道不是吗。那是你不是素问。”雁残审视着茜草眼里的波光。
      “素问才想着琴痕,我想,”茜沉吟道:“他对我来说也特殊。那感觉很怪。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在自己不知情时在意另一个人。”
      “你这么确定是你觉得和靳重在一起比较舒服?你依恋有人能依靠的感觉?”雁残放开手,握了一刻,温度却不足以温暖那冰凉的指尖。
      茜草想起梦里靳重的琴:“他是缺不了礼数所以面面俱到。我们,只是刚好被摆放在一起的两个人。”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雁残想把袖里拢的物件取出。
      “你想知道,就一定会用窥心术。我不想。我也认为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没有秘密。”茜草看着雁残瞳仁,灰黑的颜色,映出一个小人,一张脸,一对有点眯的细长双眼。那就是我,茜草在心底,忽然冒出一句话。
      雁残想伸手掏的,顿一顿就说:“出来用早点吧,有桂花糕和白粥。”
      茜草的眉眼盈盈亮了。
      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人呢,雁残想,可惜,自己不是。
      茜草咬着桂花糕,唇齿留香,蒸笼的热气扑着面,暖融融的很舒服。
      雁残略动眼前的食物刚想放下筷,一抹红绸惹眼地扫过,直袭茜草。雁残眼明手快,捞过在舀粥的茜草,把茜草连人带粥轻放在安全处。和苏坦妹过起招:“别碰宝贵的饵。不是命你守着方玉?她如何?”
      “嘿嘿,琴痕医术了得。估摸着没多久就活蹦乱跳,她放不下心你,叫我来帮你。”苏坦妹捎捎头:“她只是饵吧?丢进水里该随意啊!”
      雁残对着叽叽吒吒的苏坦妹说着什么。
      茜草被喉中那口热粥烫到,慌忙咳出,眼角余光扫到脚边有什么在阳光下发光。茜草好奇地捡起,原来是支簪子。和梦里一般,红玛瑙的山樱桃簪子。用墨绿玉石在玛瑙旁做了枝叶,很别致的簪子。簪子落在雁残刚站之地,他落下的?那一场梦?不全是虚的?但是,那又能怎样?茜草的耳捕到琴痕两字向另两人走去,手里拿着簪子:“雁公子落下东西。”说着递过簪子。
      “好,是给我的吧!”苏坦妹劈手就夺,欢天喜地地喊,脸上酒涡漾地越发大了。
      茜草马上松手,簪子掉入苏坦妹手里。雁残慢慢眯起眼,反别双手在身后走了。
      茜草顾不上正乐的苏坦妹,追过去:“那些医案呢?”
      雁残又是那种笑,没有边界和底限:“你是砧板上差一刀的鱼,还想要求?”
      茜草再索问;“靳重,不是那个想杀琴痕而请你的人吧?”茜草抓到雁残宽袖的一角像被牵着的迷路小孩。
      “主顾的事是杀手的禁忌,”雁残最后一个字刚出口,一种细微的响动传入二人耳中。雁残顺手折下几片木叶以内力发出,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雁残和茜草被更多的人结阵围了。
      “八门金锁阵,”茜草见雁残取下腰间软剑。
      “告诉你吧,做为你刚才坦诚相告的回报,有许多人,想做第一杀手,”雁残第一剑入八门金锁阵生门而刺。茜草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往雁残去的方向去。因为,雁残握紧了茜草一只手,把她抛飞时,刺倒一人,再接回茜草。雁残的剑招简单干脆,一气呵成,茜草还看不出破绽。被抛飞时,茜草面向蓝天,觉得离苍穹很近。记忆里有什么一动,好像很久前,谁推自己荡过高高的秋千。那么高,却不害怕。谁是推秋千的那双手的主人?
      雁残接住茜草时发现她有些呆,闭着眼像在想什么。
      “?”雁残打一个响指,惊醒茜草。
      茜草不意外地见到满地横人,想,素问为什么肯睡去不醒?拥有如此回忆。
      雁残掏一掏,就掏出萧,吹了个极刺耳的音。吓茜草一跳:“咦?”
      “你呀,还是别再查到底是谁想杀琴痕的好。如果不想像秦素问那样无法抉折而逃的话,”雁残的口吻很认真,在抿萧时,有一缕风过木叶泉过苔石的音淌进茜草耳中。
      茜草想,第几次这个杀手让自己意外?
      茜草想,暂时,杀手也好,无底深渊也罢。这个地方让人无法想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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